太初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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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智破偷妻案

    一夜之间,宗家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的极速转变。

    很快地,宗家其他人就知晓了新娘尉蕤上吊自杀的消息,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新郎宗应元,在父亲宗成志的厉声逼问下,宗应元始终都不肯说出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宗成志请出家法,一条条一件件的家法让宗应元皮开肉绽,宗应元才缓缓道出其中的缘由。

    宗应元的解释,让宗家既羞且愧,尉蕤是进门后才被人钻了空子玷污的,无论如何,其间种种,也怪不到尉家任何一个人的头上。

    “儿啊,你好糊涂啊,亘古及今,新妇进门哪有不让人进洞房的道理,她不过是找点夫妻情致,偏偏被你当了真,尉家三公之一,你父不过是九卿,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叫我们如何去面对尉家?”

    宗应元的母亲老泪纵横,对于自家儿子的实在与较真,她已经深深绝望了。

    宗母瞥了一眼院中的景象,随即向某个地方跑去,众人惊疑之中,未曾料到这一幕,待他们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宗母的目光最后落在宗应元的身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儿啊,就让娘为你赎罪吧。”

    说罢,一纵身跳到院角的水井中。

    “快,快去找绳索,务必将你们的母亲活着打捞上来。”

    宗成志没想到会酿成今日之事,家中新妇之死尚不知如何处置,自家相伴了几十年的夫人,也跟着寻了短见。

    水井很深,待一切准备就绪,已经过去了两分多钟,下井打捞之人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当宗母飘起来时,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

    一时间,举家哀嚎,愁云惨淡。

    遭逢如此变故,宗应元内心彻底崩溃,他猛地向庭前的石柱子撞去,但被几个下人抱住了,寻死不成。

    事已至此,宗成志一方面安排人去尉家报丧,吩咐家人筹办丧事,另一方面将此事报知主管刑狱的官员,调查捉拿嫌犯。

    在案件处理中,刑狱官员迅速将昨日到场的宾客控制起来,但上千的人员流转,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尉家、宗家上下心情无比沉重,两天之内死人两人,关键是没有有效的证据指认凶手。

    尉钦看着静躺在床板上的四妹,一双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血肉。他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但并未释放出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那人给我找出来,我要让他尝遍酷刑,生不如此。”尉钦吩咐看尸的佣人。

    云杉暗自思量,短时间相处下来,尉钦的人品并不坏,甚至可以用高尚来形容,如果能够帮他攻破案件,他必定能够得到尉钦的重视。

    人在绝境之中,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管用。

    云杉的处境是这样,尉钦的处境也是这样。

    云杉伸直腰杆,捋了捋鬓角散乱的长发,这样看起来精神一些。“满堂宾客皆下狱,实非明智之举。久而久之,必有人因此事迁怒尉家。如果公子信得过我,我愿意献上一法,助公子早日找到真凶。”

    “哦,你有办法?”尉钦扭头向云杉看去,不仅有些惊讶,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信与坚毅。

    尉钦接着道:“说说你的想法。”

    云杉目光炯炯,略一思忖,附在尉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尉钦边听边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云杉牵着马,上面端坐着尉钦,一起朝着内史府走去。

    内史是掌管京城大小事务的官职,权利仅次于三公九卿,甚至在某些方面三公九卿都需要遵守内史的节制。

    尉钦递上拜帖,很快便见到内史吴遵,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吴遵大致说了一遍,吴遵会意,当即安排人在全城张榜,说是京城有一官职空缺,急需选拔贤才补充。两日内有能对出“点灯登阁各攻书”下联者,可到内史府登记,对得最工整的,将有机会充任那一官职。

    一时间京城震动,数不清的饱学之士纷纷凝神苦思,捻须作对。

    两日之内,到内史府登记的不下百人,但大多数对得一塌糊涂,被请了出去。只有五位年轻人对得颇为工整。

    这些人对出的下联被取来放在云杉的跟前,云杉初步看了一眼,便有了决断。指着其中的一句下联说道:“把对出这下联的人抓住即可。”

    半刻钟后,一文质彬彬的青年被戴上刑具押了过来,一路上还能听到青年的叫骂声。“你们为官不仁,愚弄读书人,说好的对出下来可以当官,现在又出尔反尔,我要去告发你们,天子脚下也敢乱用职权……”

    人被带到近前,云杉一巴掌拍到桌案上,“大胆淫贼,昨晚干了些什么,还不从实召来。”

    戴枷青年不屑道:“奴隶之身,也敢质问读书人,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力。”

    一旁的尉钦对着看押的人努了努嘴,后者一脚踹在戴枷青年的大腿上。

    戴枷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圈微红,怒到了极点。

    尉钦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狂暴的举动,“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否则,你的三族将因你而遭殃。”

    云杉亦道:“淫人新婚之妇本就是死罪,你千不该万不该,连三公九卿的家人也敢垂涎,就算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你无需狡辩,你的对联已经彻底泄露了你的行为。如果不希望家人跟着你一起死,就从实招来。”

    戴枷青年不服气,“你凭什么指责我的对联,难道我对得不够工整?”

    云杉叹道:“真是死不悔改。在所有的对联中,就你一人对出了宗家院内的景象,若非亲临宗家院子,你怎知庭中有梧桐树,怎会对出“移椅倚桐同赏月”这样的下联。同时你还是学堂之人,就更加佐证了你的犯罪事实,毕竟宗家新郎昨晚是在学堂中过的夜。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有担当、懂孝义的读书人,一人犯下的错,非要拉着自己的三族一同赴死。”

    短暂的沉默后,戴枷青年以头抢地,痛哭道:“别牵连我的家人,我招,我全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