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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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谁替新郎入洞房

    初涉古路时,各族踌躇满志、激情四溢,仿佛不久的将来定能独沐仙池,成就无上境界。

    古路上再遇,各族互相攻伐厮杀,唯恐多一人分那一杯羹,会削减本族的利益。

    当沿途的古生物觉醒,各族就哑然失声了,古生物的强横远超他们的想象,眼看着族人惨死、被古生物吞噬,不禁心有戚戚焉。

    蟒族不是第一支被灭族的,但却是整体实力排名前五惨遭灭族的族群。

    早知这般,去他娘的仙池古路。

    就算传言成真,沐浴仙池能够让修士脱胎换骨,他们也绝不会争相前来。

    当初的希望有多大,最终的绝望就有多大。

    看着族人先后被斩首,蟒族首领眼角流下了血泪。

    如果可以选择,他愿独自承担下所有,哪怕生死道消,不入轮回,他也凌然不惧。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天道最本质的特征便是无常。

    ……

    皇城干道上,云杉穿着佣人服饰,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城中行走,马上端坐着一位翩翩公子,此人身着青色镶边刺绣长袍,腰间系一条青玉缎带,头上束着精致鎏金花冠,面白似玉,墨眉似剑,手执山水折扇,高冷禁欲中透着丝丝贵气。

    尉钦轻摇折扇,随着马儿迈步的节奏一颠一颠,眼睛时而微闭、时而半睁打量四周,懒散中透着神韵。

    在街道两边的商铺,有许多女子娇羞地小声念着尉钦的名字,更有甚者仅望了马上的人一眼,就匆忙地吞咽口水。

    只要尉钦稍稍示意,这些女子便会饿虎扑食般冲过去,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支配。

    但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尉钦从身边经过,尽管他们表现出极大的好感和善意,但尉钦连懒都懒得看她们一眼。

    云杉腹谤,这三公子真会装逼,面对那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面对那一棵棵待拱的白菜,你丫好歹给点回应啊。

    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春心荡漾的女人晚上睡不着觉,在想开的时候幻想着他的样子聊以自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望着尉钦远去的背影,这些女子心中无比落寞。御史大夫的三公子,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高攀的。

    除非对方有意,否则他们也只能空幻想。

    御史大夫,朝廷三公之一,地位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他们来到一座牌坊前,云杉将马拴在石柱上,扶着尉钦下马,他们是来查验家属尸体的。

    停尸房内,仵作揭开死者身上的白布,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曼妙的身躯、绝美的容颜,斯人已逝、红颜凋零。

    尉家四女儿天姿国色,知书达理,两天前嫁给九卿之一的廷尉宗家第三子。

    这本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谁知最后却酿成了莫大的悲剧。

    尉家家主尉桓年轻时家境贫寒,潦倒中得到宗家少主宗成志数次接济,宗成志见其谈吐不俗,便将尉桓留在家中当门客。期间,尉桓阅遍了宗家全部的藏书,见识更加不凡。

    后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各国,为秦国实施连横之术奠定了坚实根基,深得始皇帝重用,秦统一六国后,始皇帝任命尉桓为御史大夫,地位还在宗成志之上。

    但尉桓未曾忘记早年宗家的恩情,将自己最宠爱的四女儿尉蕤嫁给宗成志的第三子宗应元为妻,双方永结秦晋之好。

    新婚当日,双方联合操办,大宴宾客,一时间满朝文武争相庆贺,就连始皇帝也派人备下厚礼送来,可谓极尽荣宠。

    新婚之夜,新娘子尉蕤听说丈夫过去读书非常勤苦,想必学问深厚,便打算出一个上联考考他。

    尉蕤娇笑道:“夫君,都说你勤勉好学,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出个上联考你,若答对了便证明传言非虚,若对不出来,就不许进洞房。我的上联是‘点灯登阁各攻书’。”

    偏偏新郎宗应元的书生气极重,一时答不出,竟赌气到学堂去了。

    次日,新娘发现丈夫愁眉不展,便询问其中的缘由。

    新郎说:“我正为对不出你的对联发愁呢!”

    新娘尉蕤羞答答地白了丈夫一眼,“夫君莫要说笑,你昨天夜里不是对上了吗?昨晚你犁地的时候是何等尽心尽力,怎么现在不承认了,你还对我说咱们已经结为夫妻,就应该彼此坦诚相见。”

    “我做过那事?说过这话?”宗应元有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尉蕤的脸颊浮现两片红云,“不仅如此呢,你还说嫁为人妇,就要尽节守礼,这样夫妻情感才能日益精深。不知你是哪里学来的知识,刚开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到后来,完完全全地理解了。”

    宗应元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进新房,因为对不出你的对联自感惭愧,便睡在学堂里,我是今早才从学堂里回家的。”

    尉蕤大惊失色,想到昨晚与那人共赴巫山的场景,差点气到晕厥。“昨晚的人不是你,那又是谁?我的贞洁,难道被一个不知名的浪荡子夺去了?”

    想到这里,尉蕤泪如雨下,两家联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她一生的托付。人虽然嫁过来了,但却被人钻空子偷走了完璧之身,她怎么对得起丈夫,怎么对得起两家人的供养之恩。

    宗应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感觉自己的头上顶着一大片青青草原,他羞怒、惊惧、愤恨,但这又怪得了谁?

    新婚之夜,新娘被人睡了,当事人却不是新郎。

    这消息若传扬出去,别说是他在同龄人中抬不起头,就连尉家和宗家也会被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他的胸腔里响起了鼓点般的撞击声,一步步退出门去,将自己久久锁在书房中。

    大约正午时分,宗应元的二哥来到婚房外,轻轻敲响房门,应元,“太阳都老高了,还闷在屋里呐,虽然你们年轻,资本深厚,但欢愉也要有节制,该起床拜见舅姑了。”

    屋内一片寂静,根本无人应声。

    二哥心想“兴许是操劳过度,睡得太晚,还未醒来。”

    一连又敲了数遍。

    后来发现事情不对便踹门进去,门被踹开的瞬间,宗应武见到屋中景象,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在婚房的房梁上,一条白绫悬挂着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那人,正是刚过门的弟媳——尉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