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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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大水

    据当地人说,早在春秋时期,炼火就已初具雏形,这方土地上的人们敬畏自然,崇尚自然,通过高然炭火来表达对火神的崇敬之情,人人都要在火上过一过,能够驱邪除秽,祈求岁岁平安。

    春冰古灵精怪,与当地村民相处得很好,对鼓艺也十分感兴趣。有一位弄鼓的老人很喜欢春冰,说要教她打鼓,可春冰小嘴一撅:“我才不要呢,我要学火舞,学打铁花!铁花一打,漫天火光,多漂亮呀!”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

    郭迩正在品尝村子蒸的肉圆子,听见了这番对话,凑过来说:“小鬼,你是真喜欢跳火舞,打铁花吗?”

    春冰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跳火舞,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弄火舞的那人,多威风呀!”

    郭迩轻轻一笑,对那弄火舞和打铁花的人说:“劳驾您二位再弄上一段。”

    弄火舞的人踏足摆手,火光腾地蹿起,打铁花的人向天挥臂,灿烂的火花撒了漫天,流光溢彩间又如银河落九天。百姓们纷纷仰头观看,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你说这些人,是在看那星星火光,还是在看那优人?”郭迩吊儿郎当地搂住春冰问道。

    春冰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作答。

    “小姑娘,”打铁花的优人又将万千火光抛洒向夜空,火光在半空绽放出万千华光,刹那间天空熠熠生辉。舞者抬头仰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绚丽,笑着对春冰说:“要说威风,谁又有这些火光威风呢!打了这么多年的铁花,从来没有人看过我,人们那都是冲着漫天星火而来的。”他望着周身坠落的星星点点,动情的说:“每次望着它们,我便觉得,人们不看我,也挺好的!毕竟,没有我,哪有这火树银花!”说着,又奋力一挥,举手间火海迸溅,霹雳如电,光茫耀目。

    春冰望着斑斓的火焰,陷入了沉思。郭迩捅捅她的胳膊,塞给她一包香喷喷的肉丸:“世间万物,皆是彼此相互成就。无论在耀眼处亦或是黑暗处,皆是英豪。做人若是为了面子,失了本心,到头来只能苦了自己。做事学艺,皆是如此。”

    春冰看着郭迩,似懂非懂。郭迩笑着拍拍她:“星火无借力,何以上九天。”说罢就转身离去了,离去时还不忘顺手顺走了春冰手里的一个肉丸子。

    春冰站在原地,面庞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亮,喃喃地重复着:“星火无借力,何以上九天......”

    郭迩离开了人群聚集的村落,敏锐地找寻着什么。这一整晚,她总是隐隐约约闻见些不同寻常的气味,这气味被众人欢庆的喧闹与炼火的热烈冲散,使她无法精准地判断和捕捉。但她总觉得这气味有些诡异。离开了热闹的地区,那味道在冬夜的寒风中若隐若现,郭迩追踪了许久,掰亮了火折,照亮脚前的土地,荒草地上有些细密的黑色粉末。郭迩捻起一些放在鼻尖闻了闻,大惊失色,她紧张地四处寻觅,突然,耳边传来巨大的爆裂之声。

    转头遥望,好彩乡后山的方向,升起了腾腾火柱,随后便是浓重的黑烟。紧接着,脚下的土地微微震动,远处传来隆隆水声,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大水从山口中腾跃而下,好像一匹失控的雄狮,撞碎了碇步桥,冲进了原本清澈宁静的河滩,冲走了房屋,覆盖了田地,刹那间将好彩乡吞噬殆尽。

    郭迩站在山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次日傍晚,水才将将褪去。好彩乡的男女老幼呆愣地望着破败而泥泞的村庄,房屋所剩无几,满目断井颓垣,地理的庄稼全被大水冲了去,家里的粮食,钱财,多少人家几代人的积攒,转眼倾覆。

    一场阴冷的冬雨不合时宜地降下,将这场灾难描摹得更加惨无人道。郭迩固执地走着,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哀哭,眼前是望不见边际的废墟,她执拗地走着,任凭雨将发丝浇得贴在了脸上,湿了鞋袜,也丝毫不放慢脚步。

    昨夜那些黑色粉末,分明是火药!到底是谁炸毁了山坳,致使大水倒灌?终于,她走到了昨夜被炸毁的山前,乱石林立,细碎的石块不断地从崖山滚落,看到此景,郭迩便更加断定这必然是火药所为。

    可是证据已经被大水冲刷殆尽,这可如何是好?郭迩正在山崖之前来回踱步,突然一个身影从身后的林间蹿过,郭迩一惊,随即马上追赶,那人身手很差,她略略轻功,蹬树借力,凌空飞起,一下便将那人摁倒在地。

    “哎呦呦,哎呦呦女侠饶命!”那人的胳膊被郭迩从后面别住,疼得连连求饶。仔细一看,这人的指缝里藏着明显的黑灰,郭迩掰过他的脸一看,难掩惊讶,脱口而出:“大河村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