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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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初遇仙姑

    “你……你是谁?”

    赵枭见那身影侧坐床前,漏出一双白洁的玉手,虽隐约像个人,但他也不敢向前,只得立在原地,向其轻声问去后,床前才传来回应。

    “你?不怕我?”

    只见羽翼缓缓展开,他才得见那被遮盖的身姿,玉面白眉,霜发及腰,额前有一对角,皆已断锋,肌肤虽在油灯的熏光下也显得洁白透彻,可是润玉的双膝之下,竟不是一双常人的腿足。

    “我为何要怕你?这里是我家。”

    “你竟没有怯惧叫喊,倒是让我意外。”

    “啊?”

    “常人见了我,可没有你这般镇定。”

    “为什么?”

    听得此番疑惑,那女人便缓缓起身,一边展开羽翼,一边朝赵枭走去,她睁大双眸,两眼泛射出金光,直到走近身前,她才俯身贴脸,双目紧盯着他,细声说道。

    “因为见过我的凡人都被我吃了……”

    “啊?”

    听得回答,赵枭已觉头皮发麻,先前他盯着床前,轻声回应,内心已然极度困惑,如今更是疑惑透顶,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又是如何到了屋中?还有她怎么一开口就说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

    “你……真的不怕我?”

    见赵枭只呆愣地回应一字后,便再无表情,那女人心中也略感疑惑,只听一声浅言,打破了此番尴尬。

    “我……为什么要怕你?因为?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谁?你是南赵兽国的人吗?”

    “哦?你去过南蛮之地?”

    “没有,我只在经文上见过,南赵的生民多是兽人,应该……或许长得是你这样。”

    “你这有趣的小家伙,呵呵……”

    那女人轻声一笑,极其妩媚,又贴身过近,笑喘间的热气呼出,直面迎在赵枭脸颊,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行,不禁使他满脸通红,浑身竟开始颤抖起来。

    “嗯?你还是怕我?”

    “没……没有……”

    “那为何如此颤巍?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那女人见他浑身抽颤,极不自在,不禁得寸进尺,脸颊贴得更近,双眼紧盯,散发出极危的杀气。

    “夜……夜深人静,自当……安分才是。”

    “那为何方才避我不近?”

    “我……我……”

    二人四目相对,赵枭则最为被动,他此刻已不知如何作答,心里极度折磨,不知所措,而那女人心中更是疑惑。

    “这小子竟能抗住我的杀威?”

    那女人自现身屋内,便一直散发着体内的灵威,然赵枭并无察觉,也并未受其威压,直到方才她释放摄魂心瞳,竟还是影响不到他,着实怪异。

    “你……你为何不穿衣服呢?”

    经过一番心里斗争的赵枭终是开了口,他闭目侧头,试图躲避那双金瞳,那女人听此后,便不再近身试探,笑声说道。

    “你这小色鬼,不该见的都看完了吧?”

    “没……没有!”

    听此回答,赵枭紧闭双眼,蹲身埋头,极度害羞,他不断饶头,缓解着心中尴尬,直到床前传来声息,他才缓缓抬头,睁眼望去。

    “我乃南赵羽国人,姬姮,你是谁?”

    只见姬姮已坐回床前,缩回羽翼遮住身前,赵枭听得如此,不禁一震,她姓姬?

    “你真是兽人一族?”

    “你这小弟弟怎如此无礼?我问你姓名,你应当回答才是。”

    “我……”

    “嗯?难道你没有姓名?”

    “我……我名赵枭。”

    他心中挣扎,最终决定还是以赵枭之名告知与她,想到爷爷对自己隐瞒身世至今,自己又岂能轻易让他人知晓?

    因为眼前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自称姓姬,他便立马联想到,或许能从他口中询问到父亲的下落,可毕竟初见,如何可信?

    即便心中有万般想法,可经书上读阅的寓文早已告知了他,世间险恶,多有人心难测,从今往后,他都不该轻易向他人透露此事。

    “赵枭?”

    姬姮听得回答,若有所思,赵枭见他未作回应,不禁问去。

    “姬姮你……是如何来到我家的?”

    “你幼毛还未长齐,便直呼我名?没大没小。”

    “对不起,姬姮姐。”

    说罢,赵枭便双手合十,如上香一般,行了三个礼,姬姮见了,不禁发笑。

    “呵呵……起来吧枭弟弟,姐姐我还没死呢。”

    赵枭听罢,并未起身,只抽了一旁的矮椅,又盯了一眼姬姮,回想起方才尴尬后,便不再直视,只埋头蹲坐在窗前,将自己孤立在一旁。

    “枭弟弟,此处是哪方地界?”

    “嗯……北韩通王地界,泰水阎州,琉渝兼城,七呷柳岐镇,十二路僻耙村,北溪小丘八十六门,赵家。”

    “呵呵……枭弟弟只需说此地接属北韩便好,不用告知姐姐如此详细。”

    赵枭的耿直逗得姬姮偷乐,但他却并无有所感悟,又是浅浅一字听得她满脸欢愉。

    “哦。”

    “枭弟弟可真有趣,姐姐想问你一事,不知你能否回答?”

    “姬姮姐问便是,我若知晓,定当答复。”

    “姐姐想问,你平日生活可是一个人?还是家中另有亲人?”

    “嗯……爷爷走了,平日只有我一人在。”

    “枭弟弟有个爷爷?”

    “嗯。”

    “能否告诉姐姐我,你爷爷的姓名?”

    “我爷爷他名叫赵九生,半月前已经走了……”

    “赵九生……走了?”

    听得此话,姬姮陷入沉思,反复轻念着什么,赵枭坐的远,听不太清,他缓缓抬起头,向床前望去,猛然发现那润洁的面容下已然起了情绪。

    “赵九生?赵九生……”

    “姬姮姐……你?怎么了?”

    “枭弟弟,你可知道你爷爷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

    听得此应,他心中猛然一惊,莫非姬姮姐知晓爷爷的秘密,还是说他与爷爷是彼此旧识。

    “姬姮姐……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他心中虽有些许疑惑,然并未说出真相,生怕眼前此人与爷爷有过结怨,可姬姮此刻早已泪眼朦胧,怎会如此?

    “你可知晓,你爷爷的道号名为无敌?我与他是多年的道友,此来本想与他再会,可如今……他却走了?”

    说到这,姬姮双手捂头,情绪低落,不知是否是为爷爷离去而伤心,而赵枭见此,如何能再忍隐瞒。

    “爷爷他尚在人世,只是去了西周,我也不知何日归反,姬姮姐你莫要伤心。”

    “什么?”

    听此,姬姮放下双手,盯着赵枭,满脸难以置信。

    “你是说,你爷爷他没死?”

    “对,他还活着。”

    “你爷爷确实是赵无敌?”

    “对。”

    “呵呵呵……”

    赵枭被情绪调动,这二对一出,已然将爷爷的秘密外泄,只见姬姮那脸间泪容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哀声苦笑,能明眼感知其怨念极重。

    “姬姮姐,你笑什么?”

    “赵无敌……赵无敌……赵无敌!”

    姬姮声息愈发怒燥,她双眼死盯着赵枭,瞳眸中仿佛失去了亮光,皱痕在她玉额前紧凑,似极度愤怒的波涛,要将赵枭吞噬其中。

    眨眼间,赵枭心中已然生畏,他眼前所见并非何其可怕,而是那双金瞳中,感觉有悲天痛绝的苦怨传入他颅脑。

    一息之间天姿动色,那该是有何等的恨意,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击穿自己幼小的心灵,他心中仿佛已在滴滴落泪,他是悲生怜悯,痛而生畏。

    “姬姮姐……”

    他颤巍起身,颤声说去,试图安抚情绪,然呼吸之间,空间竟逐渐崩碎起来,屋内四周开始化虚变幻,他向床前迈步,刚一落脚,便已然身处另一方天地。

    天地内寂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且空气中忽冷忽热,极其诡异,他只听的清自己急促的喘息,他不觉害怕,只想在这漫天幽暗中寻找到姬姮的身影。

    “姬姮姐?你在哪?”

    语息停落,一道炸眼的金光爆射而来,直击他双目红瞳,刺激得他难以直视,猛然闭眼,睁眼之间,只觉金光在他瞳眸旋转,眼前忽而明亮,忽而寂暗。

    “有什么东西……”

    那金光好似杀生威念,一入双眼便不再消散,只在他眸中停留半刻,便顺其目道,深入颅内,试图将他骨脑搅碎。

    “啊!”

    他痛得直唤,止不住地大口喘气,感觉脑中快要炸开一般,这比平日头痛病发还要剧烈,简直无法忍受。

    “喝啊!”

    他大喝一声,攥紧右拳直击头骨,试图减轻剧痛,然任凭他连连锤额,仍无法减痛半分,他哪里知晓,这可是洞天道修的祭魂法念,岂是他凡体幼童能够轻易消解的?

    可事事有变,就连姬姮也为之一怔,这肉体凡胎的小鬼,竟真能化解了他的法念?

    赵枭喘着大气,正熬受炸痛之际,忽感脑中隐有何物,似流水一般在他颅内窜流,只一念之间,那搅动万般的剧痛便顷刻消散,霎时感觉极其舒爽。

    “怎么回事?”

    他睁开双眸,眼前仍只见寂暗,他手缕额发,反复轻柔,发现剧痛竟真的消散了,可他方才明明痛得快死一般,这体验着实让人深觉古怪。

    “岂有此理……”

    姬姮匿身幽暗,远观赵枭,心中已然疑惑透顶,先前对这小子释放杀威并未起效,她还以为是在外界元气消减,难以伤人,如今到了这封魂洞天,竟仍然伤不了他?

    “怎会如此……”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因为被困多年,体内的元气已被这洞天完全吸灭,她无法接受,她好不甘心,难道自己早已成了一缕残魂,这世间早就多了一个怨鬼?

    她内心极度挣扎,回想方才半晌,这小鬼体内根本没有元气,怎么可能挡得住?她如何能接受这荒诞的事实?

    “赵无敌!你该死啊!”

    她放声哀怒,刺激着整个洞天,赵枭听了,便寻着声向奔走在幽暗之中,口中还不停叫唤。

    “姬姮姐!”

    姬姮虽是洞天道修,可她又哪里知晓,赵枭颅内有五道神念气息,在感知到他颅海欲泄时,便会自行护主,保其安恙。

    而赵枭会感知疼痛,完全是因为他此刻身无元气,无法主动运气护体,若将来他化了根骨,恐是天元宗师的法念也无法伤其颅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