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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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活

    无论是国王还是贫民都需要进食。

    昂那区的集市在安帕波是出了名的实惠,毕竟昂那区大多居民的手中都没有多少财产。

    “鳕鱼,今天新打捞上来的鳕鱼!来看看吧!”

    “度纳德庄园的特价散装果酒哎!”

    “甜菜羹,甜菜羹,保你喝完心里甜滋滋的哟!”

    挑着担子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地摊上摆得满满的水果或者是蔬菜。鱼商处理着手中的鱼,把那些内脏扔给经常出现在市场的流浪猫狗们。而那酒贩应该是卖的假酒,度纳德庄园的果酒都是名流们享用的东西,而且这个酒贩穿得还并不是很得体。

    夏日里天气炎热,集市上飘着各种烂瓜果的酸臭,鱼腥味也到处乱窜。

    一脚不注意就踩到了那些污水汇聚的地方,溅到自己的裤腿与袜子上。

    攥着手中不多的铜币,潘恩时刻注意着四周距自己不足一英尺的人,生怕自己的钱被他人抢去。

    几个脸色蜡黄的瘦弱孩子在那些已经没有人的摊位旁边挑捡着可以食用的烂菜叶。

    潘恩走到了就近的菜摊处。一位中老年男子在那里靠着几个筐坐在地上。

    “哟,这不是布姆波吗?买菜吗?这些是新鲜的菜专门为你留着的,哈哈!”

    男人挑挑捡捡拾起几颗完好无缺的生菜叶,又回头从另一个框里拿出一颗不大不小的胡萝卜。

    “嘿,总共七珐。布姆波,研究院那边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用的肥料啊?”

    潘恩从兜里掏出七枚的铜币递给了男人。

    “额,这个真没有。”

    购买了些青菜,手里拿着装有几块面包的纸袋子,潘恩晚饭的食材基本就买齐了。

    在集市的一处,一群人围着在观望些什么。潘恩凑了过去,透过人群的缝隙,可以看到几名与那些捡菜叶同样状态的孩子表演杂耍。

    一名长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一顶圆帽恭敬地对着围观群众弯腰讨好。潘恩慷慨地将一块碎铜币投入帽里。

    在回家的路上,集市口道路转角处一位被那些粘滑的脏水滑倒了的孩子被刚刚手中捧着的苹果砸到了头。

    路过的潘恩看着孩子,孩子也有用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他。孩子的眼角泛着泪光,这一跤摔得一定很痛。

    潘恩讲男孩扶起,并帮他捡起那些没摔坏的苹果,又从内兜里取出一颗绿色药片,递给男孩,用这种方式让男孩来替自己试药。

    “喂,小朋友,不要哭了哦。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哥哥给你一块糖哦。”

    添加了胡桃肉与干姜粉,不仅可以让药片增加些许甜味还可以让药效在血液中更快地循环。

    潘恩并不是那些黑心学者,让无辜的孩童试危险的管控药物,在此之前,他的确亲自尝试过一遍。

    见男孩不再哭,潘恩便回家去了。

    用烧开的水,煮着菜叶子至其软烂,再将其压碎,用面包夹着这些蔬菜片撒上盐粒,晚餐就制作完成了。

    潘恩翻着从研究院借来的书,吃着面包夹菜叶,喝一口煮菜时烧开的水,将噎人的面包咽下。

    月色已经笼罩着外面的景象,蜡烛给予潘恩昏暗的光亮。

    昏暗透不过晦暗,潘恩正打算起身时,腿部猛的撞到了实验台的一角,疼痛的感觉涌入他的心头。

    忍着剧痛,潘恩急忙地走到存放样品的区域,翻出了当时制作的绿色药水,打算趁着痛感没过来测试下成品的效果,用一根清洁干净的滴管吸出一滴试液,滴在自己的嘴里。

    与其说是不会感受痛苦不如说是把疼痛感变成麻痹感,那条腿变得飘飘然,使不上力气,没有了知觉。

    潘恩并没有曾经因试药出副作用时的手忙脚乱,现在,他只是平静地思考着药品的素材改进方案。

    “还差点苦盐,假如没有这种麻痹感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制成药片会更好。”

    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伴随着微微的抽搐,腿部渐渐有了知觉,这抽搐带给潘恩悸动。

    张开双臂,一股晚风恰巧这时吹入屋内,在夏夜带来凉爽之余,透过衬衫的破洞带给那裸露的腋下寒冷。

    夜深了,吹灭蜡烛,潘恩躺在狭小的床上又一次进入那熟悉的梦境。

    直至天明。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正在做着针线活的裁缝的思绪,一根针被刺歪扎入并穿出了裁缝的手指。

    不过,裁缝并不在意手指,放下了手中那件正缝补着的短衣,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正是潘恩,他一只手里提着两条喷香的烤肉,另一只手拎着自己常年穿戴而刮破了洞的青灰色亚麻衬衫,面带着微笑站在门口。

    “老先生,吃烤肉吗?街边新开那家店的。”

    作为兰尼摩信徒的老裁缝因为戒律不能吃猪牛羊的肉,在他们教会中这三种动物和称三牲。

    裁缝把潘恩迎进门,走到方桌和两只椅子旁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示意潘恩坐下,他自己见潘恩入座后也跟着坐下去了。

    不过当潘恩看见裁缝的另一只手上串着根针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安与关心。

    “你……你没事哈?”

    潘恩用手指了指对方那根正在流血的手指。不过相对于对方手指,潘恩更怕自己的药从此卖不出去。

    “缝衣服哇,不过手抖了一下。没什么事。”说罢,裁缝面不改色地将针从肉里抽出,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用一块手边的布料简单包扎。

    “对了对了,小药师啊,我昨天还……额?”

    潘恩带着略微惊恐的眼神看着老裁缝包扎的手指。

    “没什么,您继续讲。”

    老裁缝把凳子向潘恩的方向挪近了些,将对方的手拽进自己那只没破的手中。

    “我呢,找到了个赚钱的好路子,不过得你去做!放眼整个安帕波的医学界,哪里能挑出像你第二个民间天才呢?”

    裁缝的语气愈发激动。潘恩也有些许害怕了,怕这钱来得不干净。

    “我的老主顾就是镇西边的那个公爵,他的宝贝女儿得了怪病。公爵要找各路的医师来治病。”

    “老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药师,是卖药的,不是医师啊。”

    公爵的女儿,往往都是十分娇贵,哪怕是药量用错一点点,病症都会变得更加恶劣。

    “你最近不是搞那个研究吗?你想想,事成了后。你成名不就更容易了吗?”

    潘恩将双手从老裁缝那里缩回来,抱在自己胸前。

    “小药师,别用老先生老先生的称呼我了,嘿嘿,叫我兰里德就行,我叫兰里德·桑切斯。”

    “像他们这样的富人生病了不会去医院吗?”

    医院要有用的话,他们还用找别人吗?

    “你只要给他女儿吊着口气,公爵都能给我们一笔不菲的收入,到时候你八成我拿剩下的,嘿嘿。他可都给我定金了。小药师,给个面子。定金全给你了!!”

    老兰里德从里内兜里又掏出来了一块小金子,把它捧在手里,呈到潘恩面前。

    看着又一块亮闪闪的金子,潘恩咽了口唾沫。

    “那么小药师,咱就定了哈!后天,还是这个时间,去市政区那个酒吧等我。”

    想了一会儿,潘恩掂量掂量金子的分量。又用几个铜币和用纸袋包装的一条肉压着桌上破洞衣服的一角,吃着另一条肉哼着小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