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提着一盏蜡烛照着窗口。

    从黑暗的角落挤出了一个比较瘦弱的身影。

    在昏暗的火光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各种长短的肉痂出现在那人的双臂，连面部也被一只宽大兜帽挡得完全。

    “咳咳，我来买点麻药，要药片的。”

    如此沙哑的声音像是有浓痰卡在喉里，在不仔细听的情况下听不出来他要说什么。

    潘恩知道这是来生意了，拿起一旁的烛台将其紧紧攥在手里才答复着话。

    不过，抬眼瞧了这个怪人一眼，潘恩见这人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便只报价面包了。

    “哦，好的，半斤面包换两小包。怎么样？”

    只见那人从衣服里袋掏出了一有花纹雕刻的小金块，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对着潘恩展示。

    “这个，这个可以吗?要三包大的！嘿嘿。”

    潘恩眼里露着贪婪直盯着金块两眼发直，端详了一会才开了窗户一把拿起金子在手里揉搓几下就揣进自己腰包里了。

    “可以!怎么不可以?!拿好。”

    怪人拧开了一包麻痹粉制的药片直接往嘴里倒了下去，然后打了一寒颤，抖了抖身子，才颤颤巍巍地捧着两个小袋子离开。

    如此大小的金块可以去金行换差不多3000珐，正常一个铜币或者是银币也就是1珐和10珐。

    小金块映着旁边的蜡烛的微光照进潘恩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像这样的金子变现之后可以用来维持自己一个月的生活了。

    看着那个怪人的身影，觉得有些许熟悉，像是街道边一个裁缝，潘恩这身衣服还是这人给缝的。

    此时的潘恩正在摆弄着那一小金块想着可以用这笔钱可以做什么。他穷太久了连对财富的想象都止步于食物了。

    不过财不嫌少。

    潘恩背着包裹，一晃一晃地来到集市的一个摊位上，摊开包裹，用蜡烛的微光照着挨个被拿出最近炼制的一批副产品——麻醉药和香粉。

    在安帕波昂那区的夜里，街道上少有行人，每当黑夜来临时，安帕波的每一处角落都会被夜雾披上一层细纱。

    像潘恩这样的人总是爱在夜里出门到集市上，晚间的集市与白天的有很大区别，那就是买东西很少用钱来交易，潘恩这样的人虽然穷但是不代表他没有钱以外的东西。

    他靠着自己曾经在空余时间炼制的那些药物在夜间来换取物资或者是钱，平时的街坊有些跌打损伤小病小痛都会找潘恩来买些药。

    不远处，有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薄雾之下看不太清，潘恩见状便开始叫卖自己的商品……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流汗富态男士，他的身旁则是身穿清凉华丽的衣服挽着男人衣袖的太太。

    那名太太看向潘恩的摊位，扫视着潘恩的摆出的各种小物件，思索了一阵子，只见她拿起来一瓶粉色粉末优雅地嗅了嗅，便把它交给身旁的男人手里。

    “这个不错，闻起来很香。”

    “亲爱的，你拿便是了。”

    那流汗男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是在嫌弃潘恩售卖的东西，拿着那瓶香粉就挽着他的夫人走了。这个蛮横行为整得潘恩浑身不自在，更何况他们没留下钱或者是面包。

    “你好，处长先生，那瓶香粉仅仅需要……”

    就在潘恩打算争取回自己的东西却被那个富态的男人打断了。那男人半回着头露出轻蔑且凶狠的目光，没说什么，又转过头跟他那太太有说有笑起来了。

    虽然咬着牙想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不过潘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说而且也很害怕，索性也没说什么。

    一名身穿着白袍戴着中级学士银饰铁冠的人不知何时凑近了潘恩，昏黑的夜里没有路灯，潘恩看不清他的面容，仅能看见他的衣着。

    他俯身以一种谦卑又急切的语气询问着。

    “您那瓶最新研制的魔药，布姆波先生，我愿用三千金币来购买您的研究。”

    过去在研究院并不是很正的风气里，像这位提议购买的人并不多，这样算比较客气的。不过直到苛令员们的到来，不良风气才有所衰减。

    大学士对潘恩说过。一名低级学士曾剽窃团队研究成果而无一人反对，那名应当获罪的学士以自身受罚入狱就会被迫解散实验研究团队来威胁其他参与人员。

    “那您的孩子也可以因为几块面包而被交给别人吗？先生?而且，你是怎么知道？”

    潘恩说完，感觉有些蹊跷。他摇摇头，拎起包裹就要离开，叹了口气，仿佛在为研究院的残余的邪风所叹息。

    那名学士一把按住潘恩的肩膀，手部渐渐用力。不过幸运的是，那名富态男士途径此处，向两人走来，他刚刚买的那瓶香粉因失手而摔落一地，回到这里是要再掠走一瓶。

    见此情况，那名学士悄悄地离开了。潘恩又失去了一瓶香粉。

    潘恩收拾好包裹站在摊位旁，眼睛扫视着周遭的事物，满眼都是失落与恐惧。不过一想起那块收获的金块，心里又乐得开花，防止那名学士再次回来找到自己，惊恐之下潘恩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那个老裁缝，怎么会有钱的?什么时候使得起金子了啊？”

    毕竟那块眼球大的金子足够支持自己一个多月的生活，很难不让潘恩瞎想。

    ……

    中午街道的一旁聚集着很多人不过没有，那是一家新开的店铺，潘恩在昨夜里并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老板，给我拿三份。”

    潘恩指了指吊在链子上最长的那一条肉。

    老头看了看潘恩手里一直紧攥的那几个银币。

    “这钱找不开的啊，孩子，今天这就送你吧。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那老头摆着手笑吟吟地说着。接过袋子的潘恩也不好意思地笑呵呵答谢一番便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潘恩走在宽阔的街道边，啃着买来的肉条，像研究院走去。

    研究院位于市政区的边缘较靠近于昂那区，最初由当地杰出的建筑学家们设计蓝图。

    这里是这座城市中智慧与真知教会信徒的聚集地，也是智慧结晶的产出地。

    魔药的制作或者是机械的发明都需要这里批准才可以正当使用，甚至包括酒精饮品的迭代也需要被登记。

    映着午间的太阳，矗立在研究院上方的几根大金属管道反射出耀眼的光。

    登上那四十九级平滑石台阶抵达研究所的大门处，潘恩时常来到这里翻阅各种文献，像他这样好学又博闻的人总是容易受到其他愚民的白眼。

    路过的几名学士鄙夷地看着潘恩，仿佛在心里骂他怪胎。

    确实，像潘恩这样的民间药师反反复复出入此地，而且还在附近街区小有成就的的确不常见，至少在名气上潘恩超过了大多数普通学士。

    见过大厅的里处理事务的苛令员，潘恩右手端举在胸口，左手在右手的周围滑动形成“T”的图形，那是智慧之玄树教会信徒的见面与祈祷手势。

    做完见面手势后，潘恩前往文献馆寻找最近几日发生那些光怪事的原因。

    白袍与灰色亚麻衬衫在黑色大理石地板形成明显的差异。

    紫色的吃人藤蔓干扰人记忆或者是视觉的幻象那些都是什么?

    手中泛黄的书页快速地被翻动，指尖与每一页书页相互摩擦，双眼不愿错过每一个词汇。

    “畸形的腐化?更迭?导致消化不良和致幻……”

    仅仅此书有些许线索，但书中字迹大多模糊不可查看，某些书页也被撕扯下来。

    对于幻象而言，幻剂与高度酒精制作这些潘恩都曾掌握过。潘恩最新研制的也是一种让人可以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魔药。

    书页中不曾记载那些肮脏怪异的事物，就像不曾记载他自己那每夜都会经历的梦一样。

    待到黄昏时刻，潘恩才走出研究院。临走时他的衬衫腋下处被椅子翘起的钉子刮破出来一个洞，潘恩夹着胳膊仿佛若无其事地走出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