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昨天看到的那些你确定是真的吗?潘恩。”一名卫兵面带疑惑不确定地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熬大夜搞研究，熬疯了啊？哼哼。”另一名卫兵则是直接嘲笑出来。

    吊在天花板上的钨丝灯发出微弱的光亮，有两只苍蝇在其周围盘旋，空气里弥漫着酸臭的汗味。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啊！我说的是真的啊！！”

    潘恩·布姆波的眼神涣散，面露男色，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支撑在桌面上向两警卫大吼。

    随即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潘恩无奈地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拍腿声和嘲笑声从怕潘恩刚走出的房间里传来，很明显，两名卫兵完全不相信潘恩刚刚的胡话。

    “我把我能回想起来的事情都说遍了，假如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潘恩边走边心里嘀咕着。

    走在大街上，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潘恩的身上，照得他头发油亮，已经很久没有清洗。他在路边摊买了块最廉价的面包放在嘴里大口地咀嚼着，一阵干咳之后，随口向街边啐去喉里的痰。

    一回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潘恩还是后怕到浑身直冒冷汗：

    结束了深夜的工作后，潘恩路过了那里。透过昂那区(城市穷人区)特有的诡异夜雾，在黑暗中，他看到了两个人影似的东西被挂在一颗院子里的树上面，不仅如此周遭飘散着腐败酸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最近觉确实睡少了，也可能真的是我神经了吧。”

    疲惫不堪的潘恩终于从检警处把自己的躯体拖回实验室，也可以说是他的家。

    仅仅二十几平米的小屋，墙上贴满了各种被记满了的算稿纸，在那些纸张的中间位置是一张潘恩与其父母的合照。

    作为克里姆大学医药系的天才毕业生，潘恩可以说是他父母的骄傲。

    潘恩的父母都曾经是安帕波研究院的工作者，他们因工作至今未归，而潘恩正在进行的实验就是他父母手稿中所记载的也是他们所交代的，这种药物似乎可以解决自己的类精神疾病。

    一进门潘恩就径直走向杂乱的工作桌旁。

    那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或粉末，这些药物都有着各种不同的功效。

    安帕波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城市相对于这个世界其他地方而言，曾经这里并不允许人员随意地外出。不过随着人们的意愿，这里才逐渐开始与外界有了点联系。

    潘恩为所有药剂实验都会付出很多金钱，潘恩的师兄(可以说是学长)伊凡·绨鲁姆很珍惜他这个人才，耗费很多关系才免费分配给他一间在地处昂那区和市政区之间的低级实验室。

    现在的他靠着廉价的面包过活，而那本整理房屋时找到的那些稿件和即将制取的药水是他作为一名穷药师能够真正翻身的唯一机会。

    潘恩从桌子一角处拿出一瓶绿色的液体到进了铺好纸的漏斗里，接着又前后忙活了几个小时，本就劳累的他渐渐闭上了双眼。

    “沙沙沙……”

    朦胧中潘恩睁开双眼，揉了揉遍布血丝的眼睛。在他疑惑地看向四周时，他目光所及之处里暂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哪！这……这这……这是什么?”

    顺着声音来源，潘恩抬着头，惊愕地见窗边上那些紫色的藤蔓似的还带有黏液的东西密集地盖在玻璃窗外。

    潘恩面对如此恶心的场景，有些反胃，甚至怀疑那天看到的脏东西是不是找上他了。他失了魂地瘫坐在地上，不过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踉跄地撞开了门，扶着街道墙跑去。

    “啪嚓——”

    屋内，那些粘稠物黑压压一片涌入屋子，把各种玻璃仪器砸在地板上，再带着那些玻璃碎片以蠕动或生长的方式向门口爬去。

    紫黑的浓稠物体前端沾满着刚刚潘恩过滤的绿色药品显得格外恶心。

    被这一出吓到了的潘恩已经不在乎自己跑得有多累，直奔着检警处去了。

    “咚咚咚。”

    门外剧烈的敲门声与急促的呼吸声吸引了正在打牌的几个卫兵的注意力。他们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还时不时地咳嗽。

    他们其中是之前的两位，看到潘恩这个样子，以为是他又犯神经了。不过，出于职业操守，他们还是没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我……我家……咳咳……有……那些藤蔓，你们知道的，跟你们说过。”

    潘恩靠着墙强忍着肺部的剧痛与恐惧，边用双手比划着边说出了这句话，如此滑稽的话语和他狼狈的样子给面前这些巡警整笑了。

    “哈哈，这疯子，哪有这些东西？”

    龅牙仔一手指着他且带有嘲讽的意思笑了出来。

    潘恩见状直接拉着一名就近的人往家的方向尽可能快地走去，并且用手势示意着其他人也跟来。

    不过当潘恩一行人耗费了几分钟之后，抵达了潘恩的低级实验室时，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甚至没有潘恩在路上说的碎玻璃和腐烂藤蔓。

    对此情景，那些卫兵只觉得是自己被这么一个发病的小子给戏耍了，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他便扔下恶毒的脏话愤懑地走了。

    站在门口的潘恩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些肮脏恶心的东西竟然没有真正地破坏自己的家，也或许是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都是不存在的。

    潘恩思考了半天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不信也没敢想是自己的问题。

    不久之后，潘恩又走到了那张桌子前面，那漏斗里的液体还没有全部流完。

    坐在椅子上，潘恩大口呼吸平复着内心，一遍一遍地确认着自己的清醒。

    在往常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紫黑的藤蔓冒出细小的部分向潘恩的方向生长来。

    渐渐地，一种冰凉的触感蔓延到了潘恩的四肢，这种怪异的感觉却让他的心脏安稳下来，随之一股困意袭入脑中…

    混沌的意识里，各种扭曲的线条逐渐交汇凝结，直至一切不再变化。

    月色伴着星辉将晦暗驱散，已经坐着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潘恩头部猛地一沉，撞在了桌面上，把自己给疼醒了。

    急忙用手捂住开始发肿的脑门，还擦了擦嘴角的做梦时流的口水，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工作桌了，潘恩点亮一只蜡烛来照明，丝毫没在意刚才的梦。

    潘恩无心在意那些梦境，像那样的梦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便做过无数回，至少最近的他思绪混乱，是不想回忆那些事情。

    药剂实验终于是要到尾声了，自年前不断地寻找那些材料，大多数人因潘恩那些便宜好用的药而或多或少的帮助过他。

    样品已经制作完成，测试药效后，在夏季末的研究院征集开放时，潘恩就可以把报告上交给研究院。这样以来，这类药品将会被正名并且归属与潘恩。

    已经睡了半天的觉，感觉不到任何困意，潘恩映着微弱的烛光，换了身较为整洁的衣服准备出门。

    医院与诊所的药物大多无用且贵，研究所又不进行药物对外出售。周遭的街坊得了病通常都会来找潘恩问药，他也会在夜间去倾销些自己的其他商品给那些夜猫子来弥补他们自己的过失。

    潘恩在微弱的烛光下整理那些瓶瓶罐罐，摸索着一些碎铜币和碎银币，这总共才30珐(德莱柯伊王国的货币单位)。

    “哎，10珐大概能买两块苏珊娜夫人的草莓面包？一瓶麻痹药20珐，做一瓶就用……哎，省着点吧——”

    正当潘恩感叹道自己这个月将要吃后院树根旁长的蘑菇时，门外传来一阵颇为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