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只手铸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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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礼?利?

    转瞬之间,李昭已在这方世界度过了两个月。

    当然,这两个月是按照这方世界的历法来算的,要按照原世界可能会比两个月多那么一两天,不过总的来说,相差不多。

    每天早上鸡鸣时分,李昭都来到藏室这个小院里,而老者已开始在庭院里练剑,甚至见李昭来,都会督促李昭跟随他练剑,练完剑之后,他也是忙着整理前一天书写的简书,并督促李昭背诵记悟《诗》、《书》等简,快到午时时分,就让李昭帮他归类简书,寻找其他资料。

    在帮助老者归类资料的同时,老者也会对李昭讲述史事,李昭也渐渐对此方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历史洪流中的一个小变动,真如蝴蝶效应一般,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在这个时代的历史上,晋献公假途灭虢之计却未能奏效,当时虞侯却摒弃前嫌,联络虢公,两方与晋国对峙,即便后面文公重耳借着秦国之力称霸,两国也未能被征服。

    而后来,晋霸业渐衰,楚崛起,为不使中原各国沦陷于楚,虞侯与晋联盟,才能够与楚并争霸于中原,结果当今虞侯,趁着晋国卿内斗正酣之际,一举攻破晋国,遂取代晋国,称霸天下。

    当虞国未能按照原历史的进程,开始迈向另一条路时,后续的历史此刻都发生了变化。

    当然,李昭更对虞国产生好奇了,而观老者对虞国历史的批注,却是一句:“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

    通过这段时间的补习,李昭知道这句话出自《易》,大概的意思是:泽水化气升腾于天,这就是夬卦的卦象。君子从中受到启示,将福禄施予百姓,稳居在上只想获取是应当禁止的。

    当他再问向老者时,他却笑而不语。

    当然,生活中哪能没有点疑惑呢,李昭只能将之暗暗放在心上,总的来说,这段时间,李昭是充实且快乐的,也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当然,人类的悲欢不尽相同,广陵君此时就不是很快乐的。

    景氏、屈氏等大家族的子弟渐渐把握宫中险要职位,留给他和国君的生存腾挪空间愈来愈小。

    这就要从这位国君的即位开始说起了,当今王上年幼,还未能及冠,当时完全是景、屈等国内的大家族联合起来,将其父亲逼死,从而登上王位的。当时王上也有大概五六岁了,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大家族弑君,杀其父亲,其母郑姬自尽而亡。

    因此,他即位以来,一方面不敢过分得罪大家族,另一方面,又争取纳郑氏小女为王妃。而这名王妃按照辈分来说,是其母的小姊,取得了郑氏、项氏等新贵家族的支持,坐稳了王位。

    因此,封妃兄郑奕为广陵君,执掌国政。

    虽然暂时平静了下来,但这两大集团的斗争却愈发激烈。随着国君也快要到及冠之年,势必会打破现今的表面和平。

    故而,广陵君面对屈、景之大家族光明正大的插手宫廷职位,他很是焦急不安。

    “铛铛铛”编钟的悠扬声音传遍整个大殿,打破了广陵君的思绪。他明白,战斗又将要开始了。

    起因是邓地大夫雍在死后,其子维继承邓地大夫,下葬其父时,用了九寸的大棺、属棺七寸,椑棺五寸,甚至都超过了国君的规格,大殿上围绕此番事情,展开激烈探讨。

    ”礼曰,君大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属四寸,士棺六寸。君里棺用朱绿,用杂金鐕;大夫里棺用玄绿,用牛骨鐕;士不绿。况雍连卿都不是,应当重罚。”广陵君身边的一人站起身来,出列大声道。

    “此乃中国之制也,我等何须尊从,难道我们国君也要自降王号吗?”屈氏家主、现任楚国令尹屈胥淡淡的道。

    “嗯,虽如此,但犹不可不罚,一个小小的大夫就能如此僭越,国君威仪何在?”项氏大夫项玠出言道。

    “我大楚自有国情在耳,礼,我等尚有诸多不解之处,还需请教齐鲁之地的人,况且邓地大夫年幼,或许是下人弄错了。”上卿景御出言道。

    见项玠还要说什么,广陵君制住了他,站起身来,笑着看向国君,道:“王上,不久前臣身边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特向王上分享。”

    楚王也配合着广陵君,好奇的问道:“哦,何事?”

    广陵君笑道:“臣府上有一名门客,容貌整丽,风姿特秀。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肃肃如月下之清风;臣酒醉间,问美姬,我与其孰美,美姬曰我美,问下臣,下臣亦曰我美,问客,客皆曰其人不若我美也。但臣亦知自身之貌也;及吾暇时思之,方明白臣之美姬、下臣、客皆私臣,畏臣,欲有求于臣也,故皆以吾美,而当今有兼邓地大夫维之被人愚弄之事,臣特为王上担心也。试想,今楚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而王上身边皆为卿、大夫之子,势必亦将私王,图于王上也,不可不思呀。”

    楚王沉思半响,笑道:“寡人尽险为他人所误,邓地大夫之事,乃前车之鉴,不可不察也;今后寡人之侍卫、卫士、随从皆由寡人亲自查验,以往卫士裁撤。宫中之官亦然。”话音刚落,只见上卿景御刚想上前,却被令尹屈胥拉住衣袖,向其微微摇了摇头。

    而项玠刚想上前,但又看着楚王年轻的面庞,被他凌厉的目光所震慑,不敢上前,眼神紧紧的盯着广陵君。

    看在场大臣无人反对,楚王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邓地大夫维为他人所误,削地二十里,以作惩戒,可有异议。”

    殿下所有人都拜倒在地,齐声道:“唯。”

    “既无事,大家都散了吧。”说罢,楚王在侍从的护卫下,向后走出大殿。

    景御冷冷的看了一眼广陵君,一甩袍袖,转身走出大殿,令尹屈胥也是冷笑一声,向着殿外走去。

    而此时,广陵君却还是呆呆地站着,还在想着王上和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摒弃了维系君臣的礼而选择了眼前可见的利,项玠则是快速走到广陵君面前,都不顾自己的袜子掉在地上,大声道:”就这样放了维那个无君无礼之徒吗?楚国将来大乱,皆由君今日起。”说罢,向地上吐了一口痰,恨恨的走了出去。

    “千秋骂名,吾将一力承担。”广陵君看着大臣们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