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诡异仙:大齐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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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六条(何颜)

    这是哪里?自己是谁?

    张笑迷茫地坐起身,环顾周围,这里是马车的内部,狭小,除了一个敷衍的草蒲团外什么都没有。胳膊上的刺痛让他低下头,阳光下,一行字映入眼帘:

    “张笑,快跑!”

    这是他自己的字迹。不知道距离刻下这些字过去了多久,伤口已经凝结为血痂,干掉的血也变成了深色。

    张笑……对了,张笑,他叫张笑来着,来自另一个世界,前两天穿越来了这里并且被两个道士叫做什么心浊然后抓走,回来之后从阿父口中得知阿母被害、要一起逃难去大齐的首都幽都。

    然后呢?

    张笑清楚地记得他没有刻下这行字。就好像记忆被生生抹去一般,这其中发生了好多东西但是他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父,阿父?”他从马车里站起来,低矮的空间让他只能低下头,“阿父,这马车是你租的吗?”

    驾车的人好像听到了张笑的声音,车速渐缓然后停下。狭小的马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女人的脑袋从马车门探进来,张笑辨认两秒后才想起来她是村口的李寡妇。

    “做梦了?”她问,一副和张笑很熟的样子,后者却只觉得她陌生,“再赶路半个钟头就能到了,你可以再睡一觉。”

    张笑猛然扑过去把李寡妇吓了一跳,他扒着门框瞪着眼:“为什么是你?我阿父呢??”

    李寡妇,不,此时的她大概不是李寡妇了,听了这话居然笑出了声:“忘了?不愧是心字辈的心浊嘛,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她说自己是心浊,她知道自己是心浊,她为什么会知道?

    “少废话,他到底怎么了?”

    “你阿父啊,和你阿母死在一起咯,你见到的是个骗子。”

    张笑愣愣地看着她。

    “你骗人,怎么可能!我爹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骗你干啥?”李寡妇坐回赶车的位置,门没关上,她的声音清晰传到张笑耳朵里,“我要是馋你那对招子早就趁你还没醒挖走了,我是帮你的。”

    张笑根本不信,连滚带爬冲了出去,对着那马车门里面透出的光。他一个不稳从马车上掉了下去,激起沙土,似乎有些沙土还混到了伤口中。

    这路是土路,大概是官家修的,周遭连林子都没有,空旷得不行。陌生,太陌生了,张笑确认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哪里???”

    “你傻啊,我不刚说了吗,去幽都的路上,”李寡妇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笑,“得,还得再清理一遍伤口。”

    “你根本不是李寡妇,”张笑怒声道,“你的演技太烂了!你把我拐走目的是什么?我阿父去哪里了?”

    女人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心浊这么麻烦,就不管你了。”

    她说完后,竟朝自己的脸伸出手,然后揪住一层脸皮拉了下来。里面是一张年轻许多的面孔,依然是女性。“我叫何颜,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六条,我其实是官家的人,李寡妇是我的一层身份。”

    张笑一个平平无奇高考生哪里见过一个大活人把自己脸皮扯下来的阵仗,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我都已经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你应该相信我了吧?张扬,你那个父亲的确是假的,今天早上你还和我把你父母的遗体埋在一起了。”

    黑发少年从地上起来,直直地盯着那张陌生女人的脸。

    “你叫我什么?”

    “你不会把自己名字都忘了吧?你叫张扬啊。”

    张扬?我叫张扬?

    那张笑是谁?不,我是张笑,我就是张笑。昨天早上,李寡妇还叫自己张笑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张扬?她到底是不是李寡妇?为什么记忆会丢失?阿父去了哪里?

    张笑拍拍身上的灰重新爬上马车。他不认识路,既然这个人暂时没有害自己,就跟她到幽都再做打算。

    “谁告诉你我叫张扬的?”

    何颜猛地一拉缰绳,啃路边草的马儿立刻迈动步子前进。张笑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地方见过人驾马,颇为稀奇地看着,也在心里默默学习。

    “你自己告诉我的。今天早上你和那个装成你父亲的人正出门被我碰见了,你看见我和看见亲妈一样扑过来告诉我你阿父被脏东西替了让我救命。我本来不想管,但你哭得和死了亲一样,还一语道破我的真实身份,就顺手救了你。

    “后来?这次天灾张家村没了这么多人我当然要向上面报备啊,你非要跟我去幽都。我叫你张笑,你告诉我你叫张扬,不叫张扬不答应。”

    一个推测在张笑的脑海里浮现。

    作为一名接受了义务教育而且正在参加高考的学生,他知道,这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这具身体中很有可能还装着一个人,就是张扬……

    屁!

    张笑确定自己非常正常,在红旗下长大根正苗红,不可能有什么精神疾病,要有也是面前这个叫何颜的女人有。

    “你真没骗我?”

    “我骗你干啥!”何颜一副无语的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你自己是心浊,忘了事情还怀疑我骗你。还是那句话,我要贪图你眼睛早就下手了,哪里还等得到你醒过来?”

    这是的确。

    张笑攥了攥拳,又松开。

    难道这个世界的张笑真的是精神病?他自己的到来只占了一个人格?

    “你也不用太担心,”女人反而出言安慰,从不知道哪里摸了一块裹满白粉的麦芽糖,吹吹上面沾着的灰,递给张笑,“帮人帮到底,我肯定会负责的。心浊我之前也遇见过,难啊,哎呀,这世道没法活,以后你就听我的,我能保护你。”

    张笑接过糖,感到略微放松了一点。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无法拒绝一块带了善意的糖。

    阿父阿母……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给你们报仇。

    “何姐,这个心浊,到底是什么?哦,还有,你认识一个叫诸葛渊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