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归
“徐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徐娘也不管陈戊怎么狡辩,上去给了陈戊一脚:“武源自于农,兵器大多都是农具演变而来,这苦都不肯吃。”
常福贵正要把水倒进水缸发现,已经满了,还倒一点进去就要溢出来了,看样子陈戊也是跑了好几趟。
“徐娘,你去看那小路上,路上绝对没有一点水,而且,而且我把任婆婆家的水缸都填满了。”
徐娘听后,一边嘴上依旧再说陈戊躲懒,一边端掉陈戊头上和肩上的碗。
这都几天了,徐娘不是让陈戊和常福贵劈柴就是挑水,再不然就是帮着收晚稻。
俩孩子一天到晚在田间跑来跑去,也不见得这是练武的模样,陈戊也算不得偷懒,陈戊觉得徐娘这太过死板,为了练而去做,而陈戊反而是为了去做事情,务实事而去练,那老实巴交的福贵,徐娘教怎么做,就怎么做。
也不知道到底这俩人有没有变化,这可这不像是练武,这完全就是两个苦工,劈柴,担水,收晚稻,好在俩人休息时能够跟任怀灵玩儿,怀灵那小子也喜欢去杨奎县听江湖上的故事。
“算了吧,下次提前给我说。”
两木桶重重砸在地上,陈戊双腿直打颤。
一旁的坤哥倒是悠闲的的握在木凳上,打盹儿。
“陈戊,咱们一起做风筝,今年过年我姐会回来,多做一个。”
“竹子哪儿来?这几天村子都要走遍了,也没有看见竹林。”
任怀灵朝着常福贵一望,陈戊就知道他有办法搞到。
“福贵儿。”陈戊拉着任怀灵,拍了拍常福贵的肩膀。
这一大一小俩眼神,福贵就知道有猫腻。
“福贵哥,咱们做风筝,我有布,就差……”
“唉,你们就别打我师傅竹子的主意了,也没剩多少根了,上次悄悄折了两根,我师傅差点那天就把我逐出庙了。”福贵欲哭无泪,自己是真不想,也不敢去碰他师傅的竹子了。
陈戊知晓法乘和尚那儿有怀灵需要的竹后,心里面就开始盘算起来:
偷肯定不会,咱们读书人那能叫偷,得想个办法,要让那竹自个儿,或者不小心折了。
思来想去,有个办法可行,陈戊就悄悄地跟两人说了。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再当炮灰了。”常福贵听完之后直摇头。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低级,但是最能够实现的了,只是要找个替罪羊。”
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陈戊一拍手:“孙琐!脸皮厚又抗揍。”
次日一大早,三人就畏畏缩缩的摸进寺庙,在后院看见了一小丛竹林,孙锁这几天也睡不着懒觉了,起来就乖乖在圈里面呆着,盘腿静心,可是还是出不了那圈儿。
院子里面值得孙锁一人,他自然是看见了几人鬼鬼祟祟的模样,但是修心为重,不想搭理他们三。
“孙锁。”陈戊贱兮兮的蹲在圈外,两眼盯着盘腿猴子。
“你这是在练什么?”陈戊绕着看了一圈,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给我一边儿去,我现在出不来,有事儿别找我。”孙锁摆摆手。
陈戊这个时候注意到,地上的那个圈,颜色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淡淡的金色。陈戊就这么蹲着,旁边任怀灵和福贵也不知道陈戊这是在干什么?
沉默一会儿之后,地上的圈儿又暗淡了下去。
“福贵,你刚刚看见这变色没?”陈戊指着地上的圆圈。
福贵摇摇头,这颜色的变化好像只有陈戊一人看得见。
陈戊心里感觉好像知道这个玩意儿了,只见他捡了一颗石子在手中,站了起来:“喂,孙锁。”随后朝孙锁砸去。
“哎哟......陈戊,你他娘的......”
地上的圈金光又出现,陈戊笑着朝孙锁问道:“你想不想打我?”
“现在想把你吊起来打,本来就烦。”
“那么你倒是出来打我啊!来啊。”
孙锁皱着眉头,双拳紧握,心中就一个想法给陈戊一巴掌,一蹦跶跳出了圈,把陈戊扑到在地:“你小子,真以为你上面有人,我就不敢打你啊。”
“欸,停停停。”孙锁也是下狠手,对着陈戊又抓又挠。
“孙锁,你看你现在不久出来了吗?”
“这就出来了?”孙锁迷惑的扣着脑袋。
“来,孙琐,我们俩练一练。”陈戊率先摆好架势,眼睛还瞟角落那一丛小竹。
“哟,陈戊,真敢跟我打?”
“别废话,咱们这是切磋,点到为止。”
孙锁笑着摇摇头,摆好架势,剑拔弩张。
陈戊的意图很明确,管他三七二十一,打斗之时“不小心”折断几根竹就行了。
孙锁一蹦一跳,地砖竟是漂浮在了空中。
“喂喂喂!孙锁你这是干什么?”陈戊根本没有想到孙锁还有这技能。
孙锁快步贴近陈戊,连带着那几块地砖也围绕着孙锁,陈戊心中还是有点摸不准,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冲了上去。
俩人各自递出一拳,沉闷一声,两人就这么硬生生互相给拳,就不躲闪,看谁撑的住,那几块地砖也朝着陈戊飞去,陈戊不仅要给拳还要躲闪,不过如此竟是让陈戊觉得很爽,拳拳到肉,差点就忘了自己的目标。
陈戊抓住时机,弯腰准备爆肝,陈戊虽然境界不高,但是那身体强度比孙锁还强。
孙锁毕竟也是猴妖,双臂长,弓身后倾,抓住陈戊尽全力一拳,借力,而后顺势下压,轻轻跃起踩住陈戊的手,双拳高举奋力锤下,几块砖也顺势撞向陈戊。这招一出,胜负显而易见。
一旁的福贵虽然浅浅知道实力差距大,但是也没有想到竟是这般,陈戊打的有些还不了手。
“给我起开!”陈戊突然爆发的臂力,把孙锁高高扬起,两脚踢飞砖块,地砖嵌入周围的围墙之内。
陈戊活动活动了手腕:“再来。”
寺庙屋顶,一只山鸡悄悄趴在上面,偷偷看着两人的打斗,小声嘀咕:“陈戊,你到底还藏了些什么?”
突然旁边来了一声回应:“是啊,确实藏得深。”吓得坤哥差点飞起来。
“老和尚,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吓死我了......”
那法乘和尚也跟坤哥一样趴在屋顶,偷偷看,模样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俩人默契沉默,继续看。
孙锁稳稳落在地上:“行,今天就给你看看,你猴哥的棍法。”说罢,孙锁跑去折了一根竹,狠狠往地上一劈,一根适手长棍就这么成了。
陈戊也没有想到,孙锁自己去折了跟竹,这下自己也不用分心了。
趴着的法乘急得差点直接起身。任怀灵见状欣喜若狂,一旁的福贵就愁容满面了。
孙锁将棍子抗在肩上,朝陈戊招招手。
陈戊将背在身上的木匣子放在地上,奔向孙锁,而孙锁就站在原地,打起了哈欠。
孙锁将竹棍往地上一戳:“一棍,镇魂。”
陈戊直接飞起来,嘴里骂道:“这他娘的是不是有些变态了。”
“两棍,断离。”
竹棍从下而上向着陈戊劈去,陈戊刚要落地,又被挑飞,肩膀还狠狠挨了一棍,痛得不行。
“三棍......”还未等孙锁挥出第三棍,陈戊抓住孙锁长棍,孙锁突然松了手,随后就向后面小竹丛倒去,压折了不少,不过还好,给法乘留了三根。
“我认输。”陈戊落地后,果断说道。
随后拿着手中那跟竹,带着任怀灵和福贵直接跑了,留下一脸懵逼得孙锁。福贵满面愁容,朝着怀灵问道:“今晚,我可以在你那儿住一晚吗?”怀灵笑着,傻乎乎点点头。
法乘直接从屋顶跳下,黑着个脸。孙锁突然感觉一股威压,一脸错愕,弄不清自己犯了什么错。
“孙锁,贫僧对于佛法还是不太精通,但是,我略通一些拳法。”
孙锁鼻青脸肿,盘坐在一个更小的圈中,闭着眼,这下孙锁的心是真的静下来了。
福贵愁归愁,下午做风筝的时候还是挺快乐的,福贵和怀灵也不在意陈戊用了什么手段,让孙锁松开了手。
“陈戊,我们再多做一个吧。”怀灵看着手中已有的四个小风筝,还剩好长一截竹料。
陈戊其实不在意风筝春天的时候能不能飞起来,他希望风筝飞起来的时候,来过。
“你,我,你姐,福贵的都做好了,还要做谁的?”陈戊从怀灵手上接过小风筝,上面刻着,任怀灵,常福贵,陈戊,孙锁,四个名字时就知道了。
“我们还得给孙锁做一个,真是苦了他了。”
“孙锁,抗揍,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
任怀灵怀灵眯着眼睛笑了笑,像是月牙儿。最后做了五个,刚刚做好,陈戊和福贵就又被徐娘叫去干活儿了。
今天没有晚霞,黑压压的,等到陈戊他们俩回到徐娘院子里面的时候,徐娘坐在矮凳子上,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气氛有些冷。
陈戊坐下来又看了看今天做的风筝,摸了摸,嘴角竟是微微上扬。
一阵鞭炮声,徐娘立刻起身,走了出去,福贵和陈戊也被徐娘今天的反常弄得很好奇,小栗子也从房间里出来,跟上了徐娘。
他俩也跟了出去,远远看见任怀灵家门口有一匹马,围了好多人。
等到他俩走进,就听见任婆婆哭声,周围邻里都赶到了任婆婆家。家里面摆着一口棺材,还有一个黑袍和尚和黑袍女子。棺材被打开,任婆婆趴在上面,泪水从失明双眼涌出,顺着脸上沟壑挂在下巴,迟迟没有掉下来。
任怀灵一手拿着今天刚做好的风筝,牵着任婆婆的手,站在一边,眼睛倒是没有红,可是两眼没了以前的光亮,陨落星辰。
陈戊见不得这样的情景,扭头走开,可是现在去哪儿呢?自己的家也没了。陈戊顺着阡陌小路走了一段,又停下脚步,又走了几步,在不远不近处没人地方坐了下来,坐在水田边,秋风流转,浅浅水田,圈圈圆圆。
“鬼,归,归来便是最好,可是我连你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任婆婆伸出手,去摸那女子的脸颊。
“怎么这么凉,要是冷的话,奶奶给你去拿厚衣服,你......倒是跟奶奶说句话啊。”任婆婆瘫软,坐在地上,不哭了,起身回屋,跌跌撞撞,急急忙忙,打开衣柜,把好多衣服都翻了出来,拿起一件裙子,眼睛都要贴上去了,可是还是看不见。
一帮人跟着进了屋,任婆婆大喊:“怀灵,怀灵。”
任怀灵牵住她手:“奶奶,怀灵在。”
任婆婆急切语气:“你看一下,这是不是怀宁最喜欢绿色裙子?”
“是......”怀灵憋了好久的眼泪,如决堤一般,抱着任婆婆:“是姐最喜欢的裙子。”
山上的那条巨蟒,可是高兴得不得了,李惟和唐全林过桥,可是把桥上悬挂那把剑给斩断了,这下它只需要汲取天地灵气就可以走水化龙了,可是要是安安生生得化炼天地灵气,是慢得多,恐怕以它的体量还需要个十多年,它可再也不想等了,要是又有人把剑悬挂在桥下,那么就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了。
次日,陈戊心里闷闷的,只好去劈柴,从早上到下午,突然棚后面,伸出了一个脑袋,是任怀灵。
“陈戊。”
陈戊扭头,看见棚后蹲着的怀灵,伸出个脑袋。
“怀灵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今天上山上去摘了些野果子,我姐姐和奶奶都喜欢的野果。”怀灵说完,从棚后面丢出一个篮子,里面确实装满了些野果子。
“那么你在棚后面做什么?”陈戊抬脚正要走过去。
“陈戊,你别过来......”
陈戊停下脚步:“为什么不过来?”
“因为,因为,因为我在拉屎,对,我刚刚在山上吃坏了肚子,现在拉的屎臭的很。”
“严重不?下次别什么都往嘴里塞。”
怀灵朝陈戊挥挥手:“知道了,对了,陈戊,我想说,认识你们真的很开喜欢,那个风筝你一定要收好,虽然可能在春天飞不起来,嘿嘿,但是那也是我们一起做的。还有啊,陈戊,麻烦你一件事儿,帮我把野果子带回去,我棍子掉山上了,我还得去拿咧。”
“风筝能飞起来了的,怀灵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人又去山上?要不我陪你去?”陈戊去把篮子提起来,握在手里。
“不用,不用,哎哟,不说了,肚子又开始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