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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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蛊惑

    “刘兴齐。”

    树林的暗处,刘兴齐回头一望,慢慢走出一人来,是那北门左手刀黄轩豺镇,但刘兴齐却不清楚他的身份。

    刘兴齐十分警惕,内心也很疑惑,根本不知这人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怎么?”

    黄轩豺镇丢出一把剑:“你的剑,我还给你,还有这个。”说完他丢了一个麻袋在刘兴齐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

    黄轩豺镇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刘兴齐,我很看好你,但也只是看好你,我叫黄轩豺镇,顺道说一下,我家老爷子是北门枭。”

    刘兴齐听见,北门枭三个字,内心一震,手开始颤抖,下意识就要拔剑而出。

    黄轩豺镇闪身至刘兴齐旁边,低声说道:“别激动,这剑拔出来了,可就不好再回剑鞘了。剑养着比用着更好,当然,我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不简单,我来这儿呢,你也有眼睛,能够看得出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们没有恶意?我很难想象一个皇帝的一群走狗,能对我这处于你们对立面的人没有恶意。”刘兴齐低着头,虽然看不见脸,但也能感受到他脸上的咬牙切齿。

    黄轩豺镇听后并没有生气,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我黄轩豺镇就喜欢你这性格。”便准备就这么离开。

    “你们北门,说着手握这么多兵权,就这么甘心给那皇上当走狗?是我早就反了,自己坐上那皇位。”

    黄轩豺镇听后,脸上笑得更加开心:“刘兴齐,你弟弟和你娘亲,已经被我人的送去了北门,你的传国玉玺也被我从他们手里抢了过来,也跟着送走了。”

    “怎么用,他们俩的命和传国玉玺来要挟我?”

    黄轩豺镇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一针见血,直截了当问到:

    “刘兴齐,你说,你爷爷可是剑仙啊,这天下第六个天轩剑,还是大名鼎鼎的北境武王,当年,为何就是不肯一剑掀翻那些反叛的人呢?”

    刘兴齐说不出话,有口气憋在胸口,重重压在心上,那话更现实一榔头,敲响了过去的钟,穿透时光,一遍一遍地提醒刘兴齐。

    黄轩豺镇看着眼前沉默的孩子,突然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失望:“喂,刘兴齐,我们北门知道你想复国,也知道那裴缘那老头子,也就是那个瞎眼老道士,已经找过你了。

    刘兴齐,哦,不对,我是不是该叫你刘澈炽?你看看你那流草村的人们,谁过得不是穷困,还要受山贼侵袭,那官府还与那山贼勾搭,到头来有些命怎么丢得都不明白。”

    “错了,错了,黄轩豺镇,这世道不该是这样。”

    黄轩豺镇走到刘兴齐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边,质问他:“错了,有什么错?我问你,刘澈炽,你见过多少世面,看见过多少事?仅仅就是那几件天下扬名儒家圣人的为国为民?还是你爷口中的齐国盛世?”

    黄轩豺镇将手按在他的剑上:“你把这剑拿起来,来,拔出来。”

    刘兴齐极不情愿,但也拗不过黄轩豺镇,拔出剑,剑鸣不止。

    “刘兴齐,你看,这剑再锋利,能干什么?是杀人,那么是该杀好人?”

    黄轩豺镇故意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还是坏人呢?嗯?你说呢?”

    “杀坏人。”刘兴齐坚定地说。

    “哦?那么杀坏人的话,那么你是怎么评判什么是坏人呢?”

    黄轩豺镇捉住刘兴起的手,一起抓住剑,又拔出来了一寸。

    “坏人就是坏人。”刘兴齐语气开始放缓

    “不不不,你慢慢听我说,一个人偷了贪官家的银子,分给那些为数不多的穷困人,那么如果是你该是拔出这把剑杀掉那小偷,还是官家,或者又是那穷困的人。”

    “杀掉那个贪官!若不是他贪,百姓会活得很好。”刘兴齐毫不犹豫。

    “好,我们就杀了那个贪官。”说着便又把那剑拔出来一寸,刘兴齐并没有感到放松,心跳加快。

    “刘兴齐,那贪官真的就是坏人吗?”黄轩豺镇沉声继续问道。

    “怎么不是,他是贪官......”

    黄轩豺镇立刻打断他:“这个贪官,你知道他贪了多少吗?你知道他为了当地的百姓,白了多少头发,为了黎民百姓,他错过了见儿子出生的第一面,错过了见他母亲的最后一面,他妻儿患病,没钱治疗,如若不贪他家就剩下他一人。

    那么,你又了解那个小偷多少?”

    刘兴齐的情绪开始变化。

    “刘兴齐,这样看,那权官是坏人吗?”刘兴齐摇了摇头,黄轩豺镇握住他的手,又将剑按下去了两寸。

    “小偷就不是坏人吗?”

    刘兴齐听后沉默了,思考一会儿之后:“他这样是不对的。”

    “你说的对,那么他错了,我们就杀了他。”说罢,剑又拔出一寸。

    “但是那小偷又帮助了那些穷困的人。”黄轩豺镇附和道:“对,你说的对,那我们就不杀他。”剑回鞘两寸。

    “那么那个穷苦的人呢,你想听他的故事吗?”没给刘兴齐反应的时间,黄轩豺镇立刻说道:“在没有大旱大灾之年,一般来说,收成都能养活一家人,那人为何会变得穷苦呢?”

    刘兴齐摇摇头:“不,不知道。”

    “原来是那家人的汉子都被征兵,上了战场,都死了,家里就留下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几岁的孩子,就算这样那老小还要赋税。”

    黄轩豺镇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们有错没?”

    “他们有什么错?”

    “别急,他们接受了不义之财,这有没有错?”刘兴齐迟疑的点了点头。

    “好,刘兴齐,我们就拔出这把剑,杀了他们。”黄轩豺镇立刻用力想要拔出这把剑,但是刘兴齐却死死抓住。

    黄轩豺镇站在刘兴齐的后面似笑非笑,但是语气有些疑惑和急切:“怎么了?”

    “不,他们没错,他们不受那钱他们就会死。”

    “哦~你说的对,那么到底是谁错了。”黄轩豺镇没有再用力,任由那剑入鞘,用着疑惑迷茫的语气问刘兴齐:“刘兴齐,我想知道那么是谁错了?”

    刘兴齐开始不自觉地想起以前逃难流离的日子,看见回忆之中,那些朱门的冻死骨,战死的汉子,满街乞求的乞丐......

    “错了,那官人没错,那小偷没错,那穷苦的老小更没错,谁错了?谁错了?”刘兴齐不停的小声问自己。

    “刘兴齐,我告诉你,那位官人,最后被圣旨处死,那小偷也被投入监狱,还有那穷苦的老小,最后被饿死在一个冬夜,那么,刘兴齐到底是谁错了!”最后那几个字,像是质问一般。

    “如若没有征兵,赋税,那家人就不会那么穷苦,不会那么穷苦,就不会有这种劫富济贫的小偷,那官人也就不会死。”刘兴齐喃喃道。

    “那么是谁的错?谁是坏人?”

    刘兴齐突然有些愤怒的喊道:“是天赐权力的天子!他才是坏人!”

    “那么我们就杀了他。”他们俩一起拔出了那把剑,真是一把利剑,两面都开刃了的,既斩他人,又伤己。

    黄轩豺镇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慢慢往后退去,像是谢幕一般。

    “裴缘,也就是那个老头假道士,在下个山头等你。咱们后会有期。”

    黄轩豺镇离开,刘兴齐跪坐在地上,向天呐喊。

    利刃与我,是我用剑,亦是剑操纵我。

    ......

    孙琐,带着陈戊上了一座山。

    站在半山腰,远看流草村的破败,焦黑的几点,是被烧毁的房子,陈戊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气愤又无可奈何。

    那只猴妖呢,嘴上不停说着带他去找他坤哥,一路上,都在强调,他坤哥十分厉害,难免让陈戊内心产生好奇,莫名有些期待孙琐口中的坤哥,虽说孙琐战力不强,但是孙琐的见识比陈戊多上不少,孙琐说他坤哥的见识比他还多。

    一猴一人一前一后,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慢慢上山去。

    然而这座山便是那土匪的窝,山间鸟啼鸣,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猴子一下消失一会儿,手中便有几颗野果子,孙琐咬上两口就扔了。

    “你家坤哥,是做什么的?”

    “emm,怎么说呢。”孙琐有些苦恼的挠挠天灵盖:“我俩潜伏在这群土匪里面,已经好些年了,坤哥保证后勤,我作打手,我俩也算是这土匪老大的左臂右膀了。”

    陈戊听后有些嫌弃,这显然就是为虎作伥。

    “你们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孙琐双手一摊:“我又能改变什么?我又没杀人,我在这儿,也只是为了等机会带你去花鱼楼罢了。”

    陈戊下意识握紧拳头。

    孙琐并没有觉着陈戊有什么情绪变化,两步跨进大门,走进大院子,大声喊:“坤哥,坤哥,快出来。”陈戊有些不情愿,但也跟了进去。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孙琐,怎么了?那帮畜生都回来了?”

    有只山鸡从房屋里面慢慢跳了出来,慢吞吞地走向来两人。

    等了好久,也不见那传说中的坤哥,陈戊有些烦躁问到:

    “孙琐,你说的坤哥呢?怎么还没出来。”

    “诶孙琐,不说其他,你们这养的山鸡,看着还挺肥的。”

    那只山鸡,扑腾翅膀,向着陈戊冲了过来,陈戊见此状况,慌张逃跑,那山鸡不依不饶,扑腾起来,啄陈戊的脑袋。

    “猴哥,救我,你们这儿的山鸡好生厉害。”

    那山鸡突然口吐人言:“还骂山鸡?臭小子。”

    陈戊才反应过来那只鸡就是孙琐口中的坤哥,急忙与那只鸡拉开距离,鞠躬弯腰道歉:“对不起,坤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那只鸡顿了顿,看了陈戊一眼,不再理会他,撇头向着孙琐走去。

    陈戊心里面暗骂,这只山鸡,不仅肚量小,脾气还傲娇的很。

    “孙琐,那群畜生呢?”

    “坤哥,你是说那群山贼吗?”坤哥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

    “那群山贼应该是被县卫,全部逮捕了,这个土匪窝照这样看也算是被端了。”

    “这山贼不是跟那姓冉的当官的勾结在一起吗?”

    孙琐笑了笑,他倒是头脑简单,摇摇头:“孙琐这就不知道了。”

    “那么,那个小屁孩又是谁?”山鸡用那嫌弃的眼神撇了撇陈戊,陈戊见状,望着坤哥尴尬的笑了笑。

    “他就是陈戊啊。”

    “他是陈戊?就这个跟呆比一样的小屁孩?”坤哥语气中带着些惊讶。

    山鸡又向陈戊走来:“你就是陈戊?”

    陈戊微笑服务,脸上挂着假笑:“是的,坤哥,我就是陈戊。”

    山鸡围着陈戊转悠了几圈:“你爷爷是陈以还?”

    “嗯,是的。”

    “你多少段?”山鸡直接问道,它心中还有一丝丝期待。

    陈戊挠着脑袋,小声说道:“是三段?”

    “十三段啊,那还行,这还算不差。”

    陈戊小脸一下子涨红,连忙说道:“不是的坤哥,我说的是,我现在是武道三段。”

    “什么?三段?你小子才三段?连孙琐都赶不上?”

    陈戊听后脸都黑了,但是坤哥说的就是事实。

    “想不明白,陈戊,你怎么才三段啊?你说孙琐五段是因为他天生就有阴咒。”

    陈戊第一次听说,阴咒这玩意儿,便好奇的问道:“什么是阴咒啊?”

    两个妖都没有回答他,孙琐跑到坤哥耳边说了几句,坤哥点点头。

    “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走,我们去吃饭去,休息一晚,我们就出发。”

    ......

    一人两妖坐在一间屋子里面,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女人,穿着薄纱端着菜肴进了屋子。

    等待菜全部上齐之后,坤哥开口对着那几个女人说道:“等下,你们收拾好东西,就下山去吧?”

    “坤哥,下山?下山之后我们去哪儿?又等着被逮回来吗?”

    “不会的,这土匪窝已经被端了。”

    “我们还能回家去吗?”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问坤哥,还是在问她自己,那女子眼角挂着泪水。

    “怎么不能回去,你们要是觉着今日天色晚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在这山上,这些女子受到的待遇,可谓是非人的待遇,在这个山头,这两妖怪,对她们可谓是照顾有加了。

    “坤哥,我哪儿还有家啊。”

    那山鸡和陈戊都没有说话,妖和人的想法不一样。

    孙琐有些疑惑:“这件事儿不是一件好事儿吗?为何到现在还掉下了眼泪。若是没有粮食,盘缠,那就将那山贼的东西带些回去便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头上,也没有什么意义。那些山贼都被县卫抓起来了,你们不用害怕再被抓回来了。”

    那群姑娘有些乞求的眼神,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山鸡,山鸡眼神里面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淡淡地说道:“我们也要离开这座山头,这山上你们想要带走的东西,你们带走便是。”

    “那么小女子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