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跳河了。他的父母心里后悔不已。

    长期的语言习惯和沟通方式使他们没法在语言上谴责自己。他的父母哭着喊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怎么这么狠心啊……”临了了，也没能逃脱指责。但是他再也听不见了。

    按理来说，学生是在校外出的事，自寻短路，与学校本没有关系。家长在悲伤自责的情绪中，不愿相信自己是推动孩子自杀的导火线，却开始追溯学生回家的原因。如果学校不让领回家，不就没事了吗？如果老师不打孩子，孩子又怎么会还手，不还手就不会违反校规。家长思来想去，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是冤枉的，只有学校才是最应该担责的。

    于是，家长到学校里闹，讨要个说法。每天在学校门口拉横幅，哭呀闹呀。过路的人在指指点点，学生也私下讨论。校领导商量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跟家长协商，给2万块钱当作抚慰金，这事儿就算了。

    家长原也没想好要什么说法，赔了钱也算有结果，对得起自己的孩子了。双方同意签了协议。签字时想起乔老师是班主任，她得有个说法吧。家长又增加了一个要求，要求学校必须对班主任严肃处理。

    讨个说法就给个说法吧。学校也为了息事宁人，便让乔雪停薪留职。对外的说法是，乔老师生病请假了。她的课由其他老师代替。

    乔雪离开了学校回到家里，等了两三个星期没收到召回的消息。打电话问校长，说的都是再等等。后来校长就不接电话了。乔雪是学校的临聘教师，再耗下去也就是合同到期解聘了。

    乔雪在家帮爷爷干农活。每天早起给小鸡撒上鸡饲料，下午再把笼子里的公鸡放出来散散步。再准备一天的两顿饭，一天一天就过去了。她翻看朋友圈，同学们不是在旅游就是工作。好像只有她无所事事。

    她自个儿想象着李明拉此时在城里，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衣服，买好多漫画书。乔雪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花了十倍的努力，超越了李明拉，却还是回到这个小山沟里。

    乔雪整夜整夜失眠，想给自己寻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