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在家里坐不住了。

    千百次说服自己，走出去。李明拉能做到的，她乔雪为何不可以？有前途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她自己？教育学生走出去而自己都没有往外踏一步，乔雪心有不甘。

    一整晚失眠。乔雪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来到高铁站，买了一张票。上面显示，终点站：瑞城东站。

    乔雪坐上了动车，也是李明拉经常坐的那一趟列车。在车上睡觉、醒来、再睡觉、再醒来。一路上窗外风景从绿色渐渐变浅，出了山区的隧道数量渐渐减少。看到了远处的高山和平坦的平原，看到穿城的河流，飞机飞过天空，它的轨迹正和动车产生交集。乔雪心情抑制不住激动，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来看这么大的世界。心里充满无限向往：瑞城这么大，总有她能干的活。

    等到她来到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乔雪傻眼了。她是谁，该去哪。她顺着人流走出站，看着“瑞城东站”四个大字发呆。广场上有很多农民工带着行李在地上打坐休息。乔雪也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听说她们也是来打工找工作。乔雪便央求她们带她一起。于是，乔雪跟着同在寻出路的陌生人，来到电子厂打工。

    厂里有免费宿舍，一个屋里两个房间。乔雪被安排实在里屋，和女生一起。里面的房间放了两个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住四个女生，乔雪是其中一个。外面的房间原本是客厅，放了三张上下铺，住五个男生，有一个床铺没人。同房间的女生不全是厂里打工的人，有的在做保洁，有的在卖基金，租了厂里的宿舍，每个月两百块钱房租。乔雪不认识外面的几个男生，但是每次出去厨房或卫生间都会看见他们。他们几乎没有其他家当，只有被子和床单，换洗的衣服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相比之下，女生房间略显拥挤杂乱。每个人的床两边都挂了一根绳子，用来晾衣服。下铺女生有窗子，上铺女生自己买了放在床上的桌子。

    厨房是一个斜着的三角形结构，一扇快要坏了的窗子常年开着，也透不进新鲜的气息。卫生间很小，九个人共用。第一天早晨，乔雪从六点起来，卫生间就一直有人，虽然大家洗漱的速度很快，奈何人数太多，也很难排开。有的人等不及了便拿着茶缸去厨房刷牙洗脸，急匆匆的便出门了。

    乔雪的工作是给耳机做测试，拿起来插上设备，听听音乐，有声的放一边，没声的放一边。测完之后，记录数量和批次。中午到点吃饭，和同事们乌泱泱的一大片往食堂走去。这个场景仿佛大学时下课场景，乔雪觉得很讽刺。

    大概过了一个月，乔雪就不想干了。

    一天下班后，乔雪和同事相邀去市区逛逛。她们没去城市最繁华之地，仅仅在一些人多的住宅区感受人气和生活气。路过一家便利店，玻璃上贴着招工信息，乔雪用手机拍下来。回到宿舍后，她仔细查看，感觉这份工作自己也能干。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便利店，乔雪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随后她跟厂里辞职，宿舍没退，继续住在厂里，也和其他女生一样交房租。

    乔雪喜欢在便利店的这份工作，可以走出宿舍走出工厂，像是去公司上班。

    她在便利店偶遇了李明拉。

    此时，李明拉距离上次跟乔雪见面才过了三四个月，乔雪竟然从人民教师变成了便利店服务员。听完乔雪的遭遇，李明拉感到不可思议，只剩下叹息。

    两个人都曾处在相同的时间线，却做了不同的选择，最后在这里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