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苟住,老子要一路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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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夏侬

    比同份量黄金还贵百倍的砚台,肖青云说丢就丢,惊呆了周围的众人。

    书生们眈眈地盯着砚台落水的位置,心想等今日席散,无论如何都要潜下水去,将砚台打捞出来,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

    “肖兄,我确实小瞧你了。”

    隔壁画舫上,张不器郑重地说道:“我素日只当你是庸俗不堪之人,却不想也有如此雅士风致。”

    说着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稿纸,说道:“我从七岁即学写诗,每一份诗稿都保存着,只等以后科场扬名,位列宰执的时候,就将这些诗刊印,好叫世人知道我这一路是如何走来,可今日见了陈兄的诗,方知自己这些诗,不过是些癞鸡泥爪,除浪费许多稿纸外,别无益处,更无存世的必要。”

    说完,他将手中稿纸撕得粉碎,随后向上一扬,纸屑纷纷扬扬,撒落在河面上。

    张不器双手抱拳,深深鞠躬,说道:“还请陈兄登船一叙。”

    “张兄,这就是你不对了。”

    肖青云说道:“明明是我先请陈兄登船,结果被你阻止,如今你又要越过我,请陈兄上你的船,简直欺人太甚。”

    张不器冷声道:“方才你我比试,陈兄作为仲裁,自然不能登船,如今你我之胜负已经没有意义,我欲陈兄登船指教,有何不可。”

    肖青云呵呵冷笑道:“我也欲陈兄登船指教,事有先来后到,张兄还是择日再请陈兄登门吧。”

    张不器急了。

    无论什么事,占得头筹都很重要,陈武这样的大诗人,自己第一个请他赴宴指教,这是何等荣耀,至于第二位…谁会记住第二位。

    更不用说还是排在肖青云后面,他如何忍得。

    张不器正要力争,却听陈武笑道:“两位老兄不要争执,大家都是文人雅士,争得面红耳赤,甚不雅观,今日月明风清,大家不如并船作乐,岂不欢畅?”

    肖青云和张不器对视一眼,心想也只好如此,于是以缆绳将两艘画舫并作一艘,宛如在河面上陡起一座楼台,两艘画舫上的歌妓书生可互通往来,欢笑声远播河岸,引得游人频频瞻顾。

    渔舟中,许平看着陈武在众人簇拥下登上船,神情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陈武那小子竟然凭借一首诗折服了两位公子?

    他不是纨绔子弟吗?

    哪怕最近陈武名声有所改变,可这主要是从为父报仇方面说起,人们顶多对他居然有武道修为感到惊异,可没听谁说他居然还会作诗。

    许平本以为找到个机会让他出丑,甚至得罪两位公子,在县衙里再也待不下去,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成全了他。

    他心中感觉不妙。

    县太爷本就有意将明玉小姐许配这小子,只是县太爷终究是文官,因此心中更倾向同样的文士,如今听说陈武还有作诗的才能,岂不更坚定了他的心思?

    许平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可奈何,只觉没什么意思,招呼艄公棹船回岸。

    许平的船本就尾随陈武而来,画舫上的书生只当他们一伙,因此没有在意,如今渔船忽然要回岸,顿时引起众人注意。

    有书生往船舱里打量一眼,叫道:“这不是许都头吗?”

    张不器和肖青云正簇拥陈武进船舱,听到叫声,回头一看,见果然是许平,于是笑道:“原来许都头也在,怎么不招呼一声,既然来了,就请同来。”

    陈武看着许平一脸尴尬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内情。

    今天这事本该他处置,却莫名离开衙门,让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许平这厮是有意要整他。

    陈武心中疑惑,自己与许平素无交际,他为何几番针对自己,之前赵耽去陈府时,他就怀有恶意,如今更是直接下套害他。

    两位公子有情,许平不好拒绝,只得登上船来。

    “许都头,衙门里来了陈兄弟,你可被比下去了。”

    肖张二人笑道。

    许平脸有点酸,勉强扯出个笑容,说道:“陈都头年少有为,我也佩服得很。”

    两位公子笑笑,连忙招呼众人进船舱,安排座次,陈武坐首位,两位公子分坐两边,再下面是许平,众位书生则随意安坐。

    陈武推辞一阵,两位公子坚决要他坐主位,他只好应允。

    众人各自坐好,有三位歌妓从外面进入,或弹琵琶,或展歌喉,或款款漫舞,船舱中顿时满是靡靡之音,绮丽之色,众书生不觉心旌摇动。

    陈武也是绿柳河的常客,他看看这三位歌妓,有些奇怪,向两位公子问道:“怎么不见夏侬姑娘?”

    绿柳河畔众妓子中有四位头牌,分别名为春纤,夏侬,秋爽,冬晴。

    眼前三位歌妓即其中三位,只不见了夏侬。

    以张不器和肖青云两位的身份,他们在绿柳河上宴客,四位姑娘必定要联袂而来,不能缺了哪一位,否则岂不是藐视两位公子。

    如今却少了夏侬,陈武顿觉是件奇事。

    肖青云叹道:“她啊,别提了,一个傻丫头,净做傻事。”

    说着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陈武更好奇了,问道:“她做了什么傻事?”

    张不器道:“我来说吧,这事与我还有些关系。”

    “我有一位族叔,名叫张横的,这位族叔与我们家谱系较远,加上他性子耿介,不愿被人说攀附我们,因此日常不与我们来往,虽然家境贫寒,我家老爷子屡次说要救济,总被他拒绝。”

    陈武点点头,心想倒是个有志气的人,男子汉总是仰人鼻息,总不是味道。

    只听张不器继续道:“这位族叔颇通诗文,有才华,而且他很会与女人相处,面对男子时他正直刚强,面对女子却又能小意奉承,因此颇得女人欢心,夏侬姑娘因此倾心于他。”

    “半月前,我这位族叔进京赶考,与夏侬姑娘约定,等高中以后,回来为她赎身,在此之前,夏侬姑娘当洁身自好,不得再做以前的勾当。”

    陈武问道:“身为妓子却想洁身自好,哪里这么容易,她妈妈哪里能同意。”

    “可不是吗。”

    肖青云接话道:“那姑娘也是个痴心的傻子,真就答应下来,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每日抵给妈妈,只做自己接客的花酒钱,只等着那位张公子回来接她。”

    “却不想,纵然她有些银子,又能撑多少日子,更不用说,等那位张公子高中,身在京城眼界高了,还能不能记得她这位相好还说不准,到时候人财两空,才真是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