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聂元正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离去，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没有人敢上前去拦着他，也没有人有权力拦着他，这是他自己的仇，当由他自己去了结。杀人与否，是非对错不应由他们来评定，毕竟这个世界，本质上还是弱肉强食的。倘若这世上真有正义之举，那当朝皇帝项和裕又怎会对着这残害百姓的落日寨避而不谈视而不见呢？

    聂元正一脚踹开了刘老三家的大门，屋子里，他正坐在大堂内贼眉鼠眼地数着包袱里的银子。这些银子是落日寨的大当家赏他的，算是给他介绍了个这么漂亮的“压寨夫人”的赏赐。至于这压寨夫人，就是今日他们掳走的宋清芷了。

    刘老三正专心地数着银子，一遍又一遍地数着，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若不是聂元正这一脚将这门踹飞出去发出了巨大声响，恐怕这刘老三还真不一定能回过神来。

    可当他顺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时，迎头撞上了聂元正满是杀气的眸子，顿时浑身吓得一个激灵，啊的大叫一声，手上银子都掉落在地。

    “聂……聂聂聂傻子，你毁我家木木……木门可是要赔的。”刘老三被吓得不轻，说话都不利索了。

    然而聂元正没有打算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废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几步便冲进了大厅。刘老三见到聂元正二话不说朝着自己冲来，转身就跑，可跑出去没两步，发现东西没拿，转身一把搂起桌上的银子想要带着银子逃跑。到死都是个贪财鬼，聂元正冲上去一拳砸在他面门上，砸得他眼冒金星，头晕脑胀，鼻血直流。

    “我与你无冤无仇，清芷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勾结落日寨害死我们全家！”聂元正怒吼着，又是一拳打在刘老三的胸前，顿时肋骨都碎了几根。

    刘老三彻底慌了，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怎会晓得聂元正平日里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发起怒来竟是如此恐怖，只怕自己再挨他一拳就得一命呜呼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不不不……不是，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我……我只想给那臭媒婆一点教训，谁知道落日寨跑来杀人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是那媒婆，谁让她带着阔少公子来提亲，谁让她能拿这么多钱？”刘老三扯着嗓子喊道，这一喊给他胸腔喊得阵痛无比，两条腿一直在打颤，就没停过。

    聂元正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清芷？”

    刘老三还想再反驳辩解，可看着聂元正这个眼神，他明白了，今日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乎，他也放弃继续辩解，扯着脖子对外面大喊：“来人呐，聂元正杀人了，官府人呢？”

    听到这话，聂元正怒极反笑。这刘老三估计还不知道，董镇的官兵都让落日寨的人杀完了，只剩下衙门里闭门不出的老爷，连个耳朵都不敢放出来听声音，如何听得见刘老三呼喊？

    聂元正狂笑着，仰天大叫一声：“啊！”随后一拳朝着刘老三砸去，这一拳再一次砸在了他胸膛前，将刘老三砸飞出去，顺着地滚了几个圈这才撞在墙上停了下来。只是，这一拳下来，刘老三的眼皮就再也抬不起来了，眼睛瞬间失去光芒——他死了。

    聂元正看着刘老三没有任何动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杀人了……他有些害怕，忽的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可越想，这悔意便越来越大，如同饕餮一般要将他吞噬殆尽。聂元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脑子里一瞬间涌来的负罪感愧疚感让他几欲崩溃。他本只是个普通人，遭遇了这么大变故，虽说脑子里能想清楚事，但也终究是逻辑上的理智罢了，能有一串好一点的逻辑而已。实际上，他还是处于极度悲愤的状态下，可以说，杀了刘老三也只是起于他的愤怒和憎恨。

    可当他真的杀了人之后，这一具还温热着的尸体却如同冷水一般给聂元正从头到脚降了个温。自己好像没那么冲动了，一旦失去了这一股子冲动的加持，随之而来的就是悔恨，自责。尤其是这种原本就很老实的人，一旦因为冲动做了什么追悔莫及的事这种感觉便会越来越深，如同无底深渊一般。

    聂元正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了一般，忽的脑子里响起宋清芷的声音：“呆子。”是啊，宋清芷如今被掳走后生死未卜，他怎么能在这里蹲着？随着这一句呆子，聂元正脑子里闪过无数曾经与清芷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她的声音。聂元正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出了大门，朝着先前下马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的，越来越坚定。

    那匹马儿如同有灵性一般，聂元正下马匆忙，没有来得及拴住它，可它非但没有独自跑路，反而一直静静的待在旁边的草地上，等待着聂元正回来。聂元正一露面，马儿便跑到了他的身旁。聂元正微微一笑，摸了摸马儿的头，随后翻身上马，骑马朝着落日寨的方向飞驰而去，扬起一路灰尘。

    这一路上，聂元正见到了那些被落日寨杀的官兵，残肢断臂铺满路，聂元正忍不住在马背上呕了出来。他想，自己这么贸然前去，什么武功也不会，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像他们一样，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吧。怕吗？他问自己。怕，岂有人不怕？可是已经被掳走的清芷呢？会不会比自己都怕？

    强忍着恶心，聂元正下马随便挑了一把刀，别在腰间，而后继续上马而去。他不会用兵器，只是空着手去未免有点看不起人的样子，死也得死得体面一点，不然像个真傻子，虽然他这番送死跟傻子没啥区别。

    不过一刻钟就已经到了落日寨所在的山脚下。这落日寨心还挺大，山脚下也没个巡山的，光溜溜的山路上点缀着断断续续的血迹。抬头看去，这崇山峻岭的，奇磐险石不在少数，更且上山就此一条路，难怪市井里一直在流传着落日寨久攻不下，地势奇佳。若非此番亲自看了一眼，只怕聂元正一直以来都以为只是官府不作为的借口罢了。

    这一条道直通山中，蜿蜒曲折，站在山脚隐隐约约能见到被树遮挡住的山峰，隐约能看见一座寨子……呵，落日寨，好大的气魄。聂元正下了马，向山上走去，后头的马儿却踏着马蹄一路跟在身后。聂元正回头拍了怕它轻声道：“好马儿，今日你便就此离去，再寻一良主，我此番上山定然是九死无生，你这马儿尚有点灵性，何须陪我一同葬在这群山之中？”

    那马儿竟然真的听懂了聂元正所说，拿头蹭了蹭聂元正，而后顾自跑了，只是它要去哪里，聂元正就不知道了。

    瞧着这懂人话的马儿越跑越远逐渐没了影子，聂元正无奈一笑，抽出染血的大刀，一步一步朝着山上走去。

    ……

    “寨前何人？”那驻守寨门的山匪忽的弯弓搭箭，瞄准聂元正，大声喊道。

    聂元正抬头看了看那支瞄准自己蓄势待发的弓箭，眼睛皮跳了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目光坚毅，大步流星地朝着寨中走去，将那随时可能一箭穿心的威胁视若无物。

    寨门上面只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落日寨安防的确如此还是其他人有些什么事没能来守寨门，聂元正走到寨门前，抬起一脚，砰的一声，将那寨门直接踢开。这寨门厚重无比，普通人也得三四个人合力才能关上去，如今竟是被聂元正这一脚踹开，可想而知，他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那守寨的人被聂元正这一脚踹出来的动静给吓懵了，他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这大寨门有多重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人莫名其妙跑上山来，二话不说就给了这寨门一脚，还真给踹开线来了。莫说他们，只怕是落日寨大当家来给了寨门都没这么大威力。

    这巨大声响瞬间响彻整个落日寨，寨子里面张灯结彩的，不知道在干啥，这一路上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守卫，一开始没怎么注意，突然之间被聂元正这么一脚，整个人都吓得一激灵。这大门被踹得大开，沿途扬起的灰尘给足了聂元正登场气势。

    估计是最里面的山匪听到了声响，嗖嗖几下，不过几息时间，原本空旷的前广场便围满了人。这些山匪手持兵器，将聂元正围拢在里面，眼睛里泛着杀气。他们不是等闲之辈，杀过的人可不少，自然，眼里是有杀气的。而再往外围，便是无数弓箭手弯弓搭箭直指聂元正。

    “哪来的毛小子，敢踹我落日寨的大门，找死是吧？”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而后围拢聂元正的人群自觉散出一个通道，那通道后面，五个人正缓缓走来，其中一个女子，四位男子。

    聂元正以前听镇子里的人们提起过落日寨，据说落日寨有五位当家，其中二当家是唯一一位女子，武功极其高强，行事果断，雷厉风行，比之其他，除了力气上面稍逊大当家和三当家之外，其余方面几乎是全方位碾压除却大当家之外的剩下三位当家。有传言，正是这二当家的一直当着落日寨的智多星，甚至这落日寨建立的时候，也是她选的地方。

    还真别说，这地方当真是绝世宝地，易守难攻，非大军不可破寨。

    可如今，这一番宝地，谁又会料到会被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小子给破了寨门？这是奇耻大辱！

    刚刚说话的是老四，老四刚看到聂元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打量过一番了。此人远远看去是个憨憨，但能一脚给这大门踹开线，这可是连老大都做不到的事，没准这人是个绝世高手，不可轻举妄动。

    既然不能轻举妄动，索性就口嗨咯！换平常，几个心狠手辣的当家哪还会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动的？其他四个当家也都察觉出来这一点，觉得聂元正是绝世高手，也没有动手，只是静观其变。这要换了其他人，他们五个铁定二话不说直接给这人几招，你狂什么狂呢？在你落日寨大爷面前狂？连当今的皇帝项和裕都不敢这么狂，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敢狂？

    必须狠狠地打他的脸，身上的布包都给他拽掉。

    想是这么想，可关键是口嗨谁不会？他们当山匪的最会的就是口嗨了。

    聂元正盯着这五个人，心知这这就是五位当家。按着地位，那中间的人想来便是大当家了，正想开口挑衅一番，忽的一名女子从后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与聂元正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聂元正忽的呆滞在原地，与那跑出来的女子互相对视着。

    “呆子……”这女子正是被掳走的宋清芷，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挂了彩，留着一道血红的伤疤，身上也穿着一件大红袍。在她见到聂元正的那一刻，一双眸子再也关不住泪水，顺着脸往下滴落。

    虽是轻声呢喃，但也被大当家听去了，转身看了看。瞧着这俩人的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俩什么关系了。大当家看着聂元正，放声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这小娘子的未婚夫啊，害得老子瞎担心一场。”、

    大当家知道，宋清芷的未婚夫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傻大个儿，但也只是知道而已，未曾见过聂元正的模样，自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如今既已知晓是聂元正闯了进来，那他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一个空有蛮力没有武功的傻小子，翻不起什么波澜。

    的确，聂元正能直接给这寨门踹开了，这力道，大当家自叹不如，甚至还隐约有些佩服。可他终究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在这落日寨，别说是他了，哪怕是会武功的来了都不敢说全身而退。

    既然聂元正来了，那也正好，便当着小娘子的面给他杀了。

    大当家笑着走上前去，对着众人大喊：“都别插手，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要！”宋清芷尖叫一声，正想往前冲，死死抱住大当家让聂元正逃走，却不想刚迈出两步便被二当家点了穴，顿时停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睛直直盯着广场中央，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滑落滴在地上，内心疯狂地嘶吼着，喊着聂元正快逃。

    聂元正握紧拳头，双臂青筋鼓起，三步并作两步，往前一跨便已经冲到了大当家面前，朝着他的面门一拳砸去。大当家早有预判，这聂元正的拳毫无章法可言，太过随意，但凡是个练过家子的都能看出其攻击轨迹从而躲开。

    不过好歹是大当家，光玩躲猫猫这一套回合制打架可没意思，只见他手掌裹住聂元正袭来的拳头，顺着力道方向一拉，而后一脚抬起，抵着他的腹部。大当家可没用力踹，他这一拉，将聂元正的力道加强了几分，没练过家子的聂元正下盘不稳失了重心，直接顺着力道方向前扑而去。而大当家的这一脚抵在他腹部，借着聂元正冲来的力反作用给了他自己，瞬间，就将聂元正震飞出去，此所谓借力打力。（笔者有言：这就是物理学里面的冲量，聂元正往前的动量大，再碰到固定于此的脚，冲量反向，直接作用给了聂元正自己。）

    震飞出去的聂元正口吐鲜血，在地上划了过去，扬起一阵尘烟。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二愣子，大哥，我也想练练手。”老四大笑着。

    “怎么，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大当家回过头去笑眯眯地看着老四，给他看得一阵寒颤。

    “没没没，我开玩笑的哥。”老四立马怂了，退后一步，不敢多言。

    地上的聂元正爬起来，嘴里的血混着唾液拉出一道丝线垂落在地上。“tui~”聂元正嘬了一口唾沫，擦了擦嘴，大喊，再来。

    这会儿他把刀一丢，握着双拳朝着大当家攻去。

    “好好好，念着你是这小娘子的未婚夫，老子今天就陪你玩玩，正好今日大喜，老子高兴！”大当家见到聂元正还能爬起来，顿时来了兴趣，大笑着朝着聂元正杀去。

    他能不高兴吗？本身就武艺高强，平日里跟他打架的哪有聂元正这样？虽然这一下是聂元正自己的力道造成的，但是他有多大力气大当家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力道反击回去，聂元正还能爬起来，还能朝着自己冲来，妥妥沙包啊。今日本来是他掳走宋清芷做压寨夫人的大喜日子，又来个沙包让自己练手，他能不高兴吗？

    大当家还真的是在玩，一招一式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力道把握的足够好，让聂元正反退几步受些伤害而已，死是不会死。至于聂元正？他就一直用这杂乱无章的拳头攻击着大当家，旁边围拢的人群，每每见到自己被大当家打退都会爆发出一阵哄笑。

    聂元正不甘，每一次哄笑都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刺进他的心窝里，手上拳头不自觉的便加重了一份力道。

    二人就这么“打着”，可越打，大当家越觉得不对劲啊。这正常人越打应该越累，这家伙怎么跟开挂似的，越打越精神了？而且每一次交手，他都能感觉到，聂元正对力道的控制程度又加深了几分，甚至一招一式都有了些章法。他的脑中忽的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聂元正在借着这几次交手飞快的成长。这个想法一出来，饶是杀人如麻的大当家也冒出一身冷汗。

    大当家内心忍不住大呼，这聂元正实乃武学天才，极致的天才，力大无穷就算了，其武学天赋竟是如此之高，竟能在生死关头边打边成长，甚至是从毫无章法的拳头中自我开辟出了一套章法，无中生有，自创武功，这种天赋，闻所未闻！这说出去，谁会信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子随便挥几下拳挨几顿打就能从中摸索出一套新的武功？这传出去谁信？可事实还真就摆在了大当家眼前，此子武学天赋，放眼整个江湖，恐怕除了武林中传言的已经避世不出的剑圣之外，没人能与之相抗衡了吧？

    不对，武林中还有一个关于两位绝世高手的传言，名曰剑仙剑魔，这两人比之剑圣更是神秘无比，恐怕这三人都已经功参造化了。

    若是让眼前这个傻大个儿成长起来，不说比之剑圣剑仙剑魔三人，只怕整个武林都难逢敌手。

    至于聂元正这对力道的掌握程度，也让大当家心惊不已。拳法上面他虽只是能隐约察觉出来聂元正在形成自己的武功体系，但这力道掌握程度上面，他可就不含糊了。自己眼前这个傻大个儿，竟是在这一次次挨打中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活了这么些年，与这么多高手打过交道，关于这样打通任督二脉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结果还是在自己手底下。

    这下大当家动了杀心了，他留不得聂元正。梁子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不可能就此化解，那就将聂元正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脑子里刚有这个想法，大当家便屏气敛神，而后将自己磅礴的内力爆发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聂元正砸去。

    “大哥怎么突然之间动了杀心，我看他刚刚玩的挺开心的啊。”老五见大当家皱着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是二当家，不愧是落日寨的智多星，她只观察便是瞧出了些端倪，对着其他不解的三人解释着：“那小子是世所罕见的武学天才，刚刚一番交手，他竟然隐约摸索出了一套新的武功，甚至还打通了任督二脉。此人的成长速度太过惊人，若是让其接受正统武学，只怕不出三年，此人名号定然会震烁整个江湖！”

    “卧槽，你大爷的，这人这么牛？”一直不说话的老三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剩下三人也总算明白了，为何老大突然发威，要置聂元正于死地。好吧，本来就是要杀了聂元正，只不过是大当家玩了一会儿。

    无数拳影朝着聂元正飞去，他躲闪不及，再一次被砸飞出去。这一次，他伤得比之前严重得多，只怕是肋骨都断了数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大当家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抬了起，想要将他掐死在这里。聂元正脸色被逼的通红，卡着脖子喘不了气，用力朝着大当家的手指掰去，心中怒吼一声，手上一用力，整个广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咔嚓。”

    聂元正这蛮横霸道的力气，直接将大当家的手指给掰断了三根。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这人是个怪物吗？

    四位当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当家一声怒吼，那被掰断的手指用不出力，自然将聂元正松开摔倒在地，饶是如此，大当家也没有松气。一转身，另一只手直接砸了过来，正中聂元正的面门，砸得他眼冒金星，鼻梁骨都断了，鼻血直冒。大当家也是个狠人，自己将另外三根手指掰正来，而后又是几拳过去，将倒在地上受伤极其严重的聂元正打得奄奄一息。

    被一脚踹飞后，聂元正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几乎无一处是好的，肋骨几乎全断，手骨也被大当家折了，鼻梁骨也被打断了，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看得不远处被定在原地的宋清芷心痛不已，眼泪如同洪水决堤，在脸上汇聚成线，内心大骂着：“呆子，呆子，你快走啊。”

    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聂元正一下一下被打成这个样子。

    “后悔吗？”躺在地上的聂元正说着，本就急促的呼吸，如今一说话，差点让他没缓过来。

    聂元正苦笑一声，这是问自己的，接着又自己回答：“不后悔。”

    “恨吗？”他又问。

    “恨。”他咬着牙说道，仿佛此刻要化身猛兽将整个落日寨吞入腹中。

    大当家走到了聂元正身旁，神情冷漠，一脚踩在聂元正肚子上，这一脚含着内力，直接痛得聂元正嗷嗷大叫。一旁的宋清芷听着聂元正这般痛苦嚎叫，内心彻底崩溃。聂元正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她也无能为力，救不了聂元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到如此折磨，她想跪下来求大当家放过聂元正，可她做不到，连求人都做不到。这一刻，她的内心彻底崩溃了，眼神空洞，只有两行眼泪不断地往外冒出。

    大当家踩完后，便运用内力，再一次一脚踢向聂元正。聂元正被这一脚踢中后，直接昏死过去。这力道带着聂元正一路翻滚，最后摔出悬崖，掉落到山下，消失在云海中。

    大当家转身朝着宋清芷走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好了，小娘子你就乖乖做老子的压寨夫人吧。”随后便扛起宋清芷朝着寨子最里面走去。只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宋清芷的眼神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此刻的她内心早已经崩溃殆尽，连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