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莫寒至死都没有告诉莫语，就是扫墓人，是不入族谱的人。

    至于扫墓人到底从何而来，就算莫寒也不清不楚，从老一辈流传下来，扫墓人是直属莫家人。

    扫墓人从来不言语，总是默默无语的扫着莫家的祖坟，其它事，也不会多管。

    期间莫寒也调查过，也没有发现一丝有用的痕迹。莫语的爷爷，后面也警告莫寒，不要轻易打扰扫墓人的生活，让其顺其自然的生活。

    莫语见过两次扫墓人，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来没有说一句话话。

    他没有动祖坟深处，在祖坟的后面，他端详墓的四周，没有发现祖坟被动过的痕迹，悬着的心，此刻终于可以放下。

    “莫家只剩下你这一男丁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竟然一现。

    莫语吓了一跳，寻声望去。

    一道略微弯的身影，缓慢的走了过来。

    是扫墓人，莫语忧着的心放下了。这墓是他所有的财富，不到生死存亡的那刻，他不会轻易动。

    “是一个心机重的孩子。”扫墓人上下打量莫语，得到认可。

    “老爷爷，你真的是莫家人吗？”莫语也打量扫墓人，童声、怀疑的问道。

    朝廷何其庞大，疆域广阔，扫墓人多年在这里，脸上看不出岁月的改变，还是三年前那模样。

    “是不是莫家人，对现在的你来说，还重要吗？”扫墓人拿起铁铲，清理这一座墓。

    莫语沉默了许久，他是莫家的人，那是存在的莫家，现在没有莫家了，是不是莫家的人，不重要了。

    其他幼稚的想法，也许认为，莫家是他天生的根，根没有了，是有仇恨的。莫家灭门的那一天，他是痛苦。

    他没有了莫家，他没有依靠，有钱财又什么用，他有钱财，他护不住。

    过去的莫家，相信了启，最终落得一无所有，命也丢了。

    乞食的日子，他想用这笔钱，想着发疯，只要轻轻的拿一点，他就会过上温饱的日子。

    那段时间，就是他的噩梦，他想从红楼里，救一个姐姐，那他就有依靠了。

    寂寞、孤独、饥饿、寒冷，在冬天，他找不到说话的人，那不是人的生活，咬着牙齿，度过那寒冬。

    那一笔钱，只要拿出来，他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比许多小孩清楚，他拿不了，哪怕一两银子，都会有人要了他的命。

    “坐下来聊聊吧！”扫墓人放下铁铲，拿出腰间的葫芦，“喝一点，放松一下。”

    莫语没有迟疑，接过葫芦，轻呡一口。

    入口轻辣，入腹一股暖流，一股幽香入鼻。

    “老爷爷，好喝！”莫语没有贪杯，递回扫墓人，回味无穷的说。

    “懂的取之有道，是个可造之材。”拿回葫芦，扫墓人喝了一口，心里满意的想。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今日找你聊天？”扫墓人阅人无数，莫语年纪幼小，智慧过人，对许多事，比成年人还能把持住，他对莫家唯一的男丁，有些好奇。

    世人清醒，我糊涂，莫语苦涩一笑。指了指祖坟，答案非常明显了。

    对于莫语来说，只要能活着，像个正常人活着就行了，他不想去了解别人。这一个社会，朝不保夕的数不胜数，他没有时间，去了解每一个问题，他只想活着就行了，这就是最好的选择答案。

    “莫语，我听莫寒说过你，从小天资聪颖，一岁多识字，两岁读圣贤古书，在三四岁期间，阅读的书籍千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学者。

    无论哪一个朝代，都没有一个孩子，有你这般天资，聪明的让许多人怀疑人生。你不像一个孩子，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扫墓人看着莫语，道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真的聪慧吗？”莫语看向扫墓人，苦笑道。

    “是啊！真的聪慧吗？”扫墓人回想莫语这两年的经历，还有过去，他真的聪慧吗？

    时间沉寂了，一老一小，看向即将落幕的夕阳，相互喝着酒，彼此像没有话了，就一直坐着，看着夕阳的落幕。

    扫墓人站起身，“我还能替你照顾五年这一个墓，无论里面有什么，只有⑤年，五年后，它就有它的归宿了。”

    “老爷爷，能告诉我，为什么还有五年，是不是我到来的关系？”莫语看向逐渐远去的扫墓人，想知道真相。

    这一个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代，从来没有说过它的期限，为什么莫家没落了，莫家只剩下他一人，扫墓人就开口告诉他，还有五年时间。

    从来闭口不言的扫墓人，今日就开口告诉他，他财富的守护人，不在守护了。这一系列问题，他不想自己去想，自己去想，答案会存在无数个，他选择不出正确的答案。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莫家没落不没落，与我无关，这一个墓，我也守了差不多一辈子了，该落幕了。它的落幕与你无关，我看你顺眼，提醒你一下，好好生存，这就是它的要求。”扫墓人的身影消失殆尽了。

    原地不动的莫语，看着扫墓人的离去，心里空荡荡的。他看着祖坟，意味深长的笑了。

    最后一点夕阳，那是一片红。

    他看向红楼处，看到那一个被生活所逼的不像样子的人，他匆忙离去，不敢逗留片刻。

    他回到住处，看到许掌柜坐在后院，忙着明天的菜。

    “回来了，下一次注意早回，还留着一点饭菜，够你吃了。这世道，不太稳定了，你出事了，没人会在意你。”许掌柜看了一眼莫语，有点忧心道。

    “谢谢许掌柜的关心，我下一次会注意的。”莫语恭敬笑，他明白许掌柜对他的好。

    半年时间，莫语对许掌柜毕恭毕敬，他心里清楚，他能为酒楼能做的，没有付出多少，每一天，许掌柜还管他饱饭，还有一点工钱。

    许掌柜这做法，店小二、小厨师看在眼里。他们清楚，钱是许掌柜的，许掌柜喜欢给谁，那就是谁，他们不过为了吃饭，甘愿留在酒楼的人。

    “跟我过来。”许掌柜起身，喊上莫语。

    莫语紧随其后，进入一个房间。

    “莫语，有些事，我不想多说，你自个也明白，人在这世道，活着就是根本，其它的才是次要的，我不希望你出事，你才智出众，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有些事，时间会告诉你真相的。

    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了，让人不省心，你还是一个孩子，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的人，比比皆是，你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你看看，外面世道，孩子乞丐数不胜数，为什么我偏偏收留你，你让人省心，有希望。”许掌柜耐心的教导莫语，他从小看着莫语，知道莫语的能力。

    很多事，莫语不清楚，许掌柜在莫家没落的那一刻，他就暗中照顾莫语，每一次莫语没有食物时，就叫人扔一些馒头，扔到莫语面前，以至于莫语不被饿死。

    许多比莫语年轻力壮的乞丐，都熬不过冬天，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人暗中照顾，那他早就没命了。

    他多次想把莫语接到他的酒楼里，找个生计给他。

    有些事，他不能轻易出手。

    莫家的死对头，对莫语的事，不清不楚，许掌柜的巧妙帮助下，莫语熬过两年，这两年时间，冲淡了一切。

    莫艳的出手，顺理成章的让莫语来到了他的酒楼，别人就没有怀疑他的想法了。

    “谢谢许掌柜，你做的事，莫语清楚一点。”莫语看向以前莫家的人，在他一生最无助的时候，是许掌柜伸出援手的。

    这些事，莫语开始无从得知，许掌柜的女儿，经常找莫语玩，不经意间，告诉莫语，许掌柜多次给一个小乞丐帮助。

    “你知道就好，有些事，不是你能改变的，好好生存就行了。今天不用你忙了，回去睡个早觉，安心干活。”许掌柜欣慰的离开，留下莫语。

    人就是为活着，莫语从拥有到失去，他比谁都明白活着的重要性。

    他回到他的小房间，那是许掌柜特意留给他的。其他的人，除了羡慕，就还是羡慕。

    躺在床上，想起她的母亲，那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每天把心思花在打扮上，或者斗嘴上。

    这个女人，对他是疼爱有加，有好吃好喝的，独留一份给他。如今，莫家的女人，有些不知所踪了，即使知道，他无力搭救了。

    争来争去，最后这一群女人，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了。

    扫墓人走到红楼门口，看着那个女人，从十几岁就上街卖了。

    “你还是有牵挂的，就让这牵挂，暂时消失。”扫墓人来到里面，花枝招展的女人，没有一个敢接近。

    一股死亡的寒意，笼罩在扫墓人身上，死亡的味道，闻到的人，都退避三舍。

    “你跟我走。”他从房间里，拉着莫艳的手，没有解释。

    “这是她的赎身钱，不要加价，我的仁慈是有限的。”扫墓人把一锭黄金，扔给鸨母。

    “够了，这是卖身契，大爷拿好。”鸨母拿着那钱，兴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