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莫语坚定的看着来人。

    在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份生计，是他姐姐为他谋定的，就清楚他能否胜任。

    莫家没落，他早早的做了准备，这些就是钱，自古豪门世家没落前，早已备好东山再起的资本，避免传承中断。

    他有钱，却不能取出，这是莫大的悲哀。

    他想拿出来用，却不能。他无依无靠的，莫家仅存他一人，他找不到相信的人。那些姐姐身在红楼，依靠不上。哪怕一两银子，在他手中捂不紧多久。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他从书籍了解，他父亲为官之道，更加懂得，钱的好处。

    有些钱，不是谁都可以拿在手中的，那是不属于年纪范围之内的钱，拿在手里多了，就会惹来祸灾，那是要命的祸灾。

    人生不是他无情，有些事，注定要无情。他只能看着亲人死去，他不能救，也救不了。

    “别人称我古先生，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的为人。你姐为了你，付出了该付出的，我也履行职责所在，帮你谋一件生计。”古先生边说边走，淡漠的说道。

    他离莫语的距离，总是遥远的。

    莫语看着他，沉默的迈着小步伐，紧紧的跟着，认真领教他的教诲。

    莫语清楚，去烟花风月场的男人，对于情，就是戏，有几句可真。

    “小小年纪，熟读诸多书籍，记忆超于常人，你的事，你姐也跟我全盘托出。她为了你，煞费苦心了。我也只能替你谋个说书的，能图个温饱，不至于流落街头，朝不保夕，饥不果腹的每一日。”古先生道出大义，看着周边的一切，有些鄙视那些卖东西的人。

    “能不能定这一份生计，看你自己了。”

    “能。”莫语坚定的回答。

    前面的古先生，停下脚步。

    “到了，往里面走。”古先生看着面前的酒楼，走了进去。

    “客官，里面进。”店小二热情的招待，闻到一股酸臭味，向后看，一个小乞丐在尾随其后。

    “跟我来的，你们掌柜清楚的。”古先生解释道。

    店小二捂着鼻子，不敢多言。来者是客，他也是在酒店谋一份生计，掌柜要见的人，他没有胆量多说一句。

    莫语记得这一家酒店，那是他父亲私下的产业，清楚的人寥寥无几。

    “掌柜，人我带来了。能不能中用，你自个看着办，我有事就不停留了。”古先生把莫语带到酒楼后面，也不等回应，直接离去。

    莫语在古先生转身的那一瞬，看到了鄙视的表情，那是不耐烦，却掩饰的非常好，看似给人和善的感觉。

    他让开一条道，没有说什么，老实的让开一条人道。

    “小莫语，许久未见。你父亲生前，待我不薄，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过了这一两年，某些人该把你忘了。”许掌柜走了出来，一米八的身高，清瘦的身躯。

    他在莫语面前，就是一个高大威猛的人，莫语在他面前，矮了不知多少节。

    “许掌柜好。”莫语恭敬的问候。

    “性子变了许多，也更加的沉稳了许多。当初你们父子来时，这还是你家的产业，这转眼之间，关系倒反了过来了。这人生，谁又说的清。”许掌柜感叹人生无常，唠叨过往尘事。

    “生存，不得不变。”莫语轻声回应。

    “我也不唠叨了，人上了年纪，总是怀念过去。你父亲待我不薄，生前也让我全家老小，过的安稳。你也是懂事的人，每次前来，对我等，也算颇为照顾。这一份情，我许某人，还是有良心记着的。”许掌柜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缓缓说话。

    “这里的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干的，能干的，都是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年纪小，店里的大多数活，你拎不动，这些不合适你。我思来思去，你父亲生前，私下里，也说了你诸多事，尤其你是一名小天才，脑子净是古今贤文趣事，我也为了自个安心度个晚年，给你安排一件简单轻松的活，说书的，不知道你能接的住？”椅子上，许掌柜睁开眼，看着安静无声的莫语。

    “那莫语就献上一两段趣事，给许掌柜了。”莫语颇有自信的回道。

    许掌柜也不吭声，重新闭上双眼。

    “话说，天地汇集一处，万物皆无，天地有感，道出万物，于有创造之意。描生机灵现…”

    “不错，不过，有点生疏，多练练一两天，就去干活了。”许掌柜睁开眼，微笑说道，“你就暂且住在厨房中，晚上替我看着点。饿的话，吃点馒头就行，其它的，就不要乱动，那是店里众人吃饭的本钱。”

    许掌柜叮嘱说道：“这是你的衣裳，别不中意，这年代，有吃有穿就不错了。洗澡的地方，在厨房后面，不懂，问一下小厨就行了。”许掌柜把衣服落下，就离去了。

    “许掌柜是个好人，莫语谢谢许掌柜了。”莫语深深的向许掌柜磕头感谢。

    “好人不好人，我自个清楚，你干不好，我照样撵人。”房间里，许掌柜眼睛有些微红，冷漠说道。

    “爹，你怎么哭了。”一道柔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乖女儿，爹眼睛进了点沙子，揉了一下，才有眼泪的…”

    莫语凝重的看了那里，拿好衣服，沉默不语的离开了。

    他心里明亮，许掌柜早以安排妥当了。他只要安分守己的干活，就是报答许掌柜的收留之恩。

    “是个明白的孩子，也不枉我那些粮食了。”许掌柜看着莫语一系列操作，满意的暗想。

    “新来的。”厨房中，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叔，坐在凳子上，勤勤恳恳的洗着地上的一堆菜。

    “嗯！”莫语看着和善的小厨，轻声回应。

    “许掌柜是个好人，当年我也是走投无路，有这一份手艺在，图个小厨，混口饭吃。我这厨艺，差不多都是许掌柜教的。”小厨看到莫语一身乞丐模样，想起自己过往。

    他无依无靠，四处找活干，可这年头，干苦力，也有争先恐后的人，他人也高，一米五左后，一身瘦肉，干了一两天苦力，就累倒了，得几个铜板，吃了一餐饭，就差不多成为乞丐了。

    农民的土地，老一辈的还有一点点，到了他这一辈子，仅有的一点，也被地主豪门等，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没收充公了。

    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可到了外面，他才发现，外面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无论哪里，都少不了钱，没钱，就不如阿猫阿狗，人家猫狗，在地主豪门里，还有鱼有肉，他连一口剩饭都没有，这就是世道。

    他想回村，回不去了，家里仅有的地，也被充公了，回去，还不是落得一无是处。

    这年头，饿死的比活着的还多。

    四处无落脚处，忍饥挨饿的想找吃的，可这吃的，连吃老鼠都不放过了，哪里还有吃。

    白天，他四处寻找吃饭的活，哪怕不要钱，也无人雇佣。他的身板小，干不了粗活。

    说起来，他能有好运，也亏莫语一句话。

    “这人，可忠诚干活，值得一用。”莫语的父亲，不以为意，莫语父亲身边不缺讨生计的人，这一类人，莫家看不上。

    这话，许掌柜当时，也听出弦外之音，留个心眼，后面也多次观察，也了解莫语的那一番话，就留下来了他。

    他勤勤恳恳的在许掌柜手中干活，这一干，就是三年了。三年里，他任劳任怨，也薄的许掌柜的认可，老厨师年老了，记忆逐渐不好，出了两三次大事，许掌柜人再好，也要顾大伙生计，不得不换人，就让他做了掌厨的。

    这些恩情，他铭记于心，这就是他人生的真正的家。

    …

    莫语回想这几年的许事，仿佛是昨天的事。

    他走向那里，是莫家的祖坟，莫家先前是望族，祖坟这一类的，一般朝廷律法，给予保护三代，三代无人问津，或是被人掘坟，那就是废弃了，以后基本用于回归耕地了。

    忠孝自古存在，祖坟哪一家没有，历代朝廷律法，都怕自己坟地被后人所毁，律法就有要强行干涉，让达官贵族得以安心，帝王墓得到安息。

    他匆匆的跑到他太爷爷的坟墓前，磕了三次响头。四处观望，还坐了许久，才起身。

    莫家没有没落时，他就早有安排，安排的地方，就是莫家最不起眼的一座祖坟。

    这祖坟长年累月，只有一个老人，有空的就打扫一下。

    不知情的人，除了打扫的老人，就仅有一人清楚，就是掌权莫家的人，才知道，莫家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祖坟。

    这一座祖坟，还是莫语在见父亲最后一面。

    “莫语，莫家还有一座祖坟，是我经常带你去看的那一座。那是莫家先祖死前，千叮万嘱，不能让人知晓，包括莫家众人，只有莫家真正掌权的人，其实还有一人也知道，就是扫墓人，那人，也是莫家的嫡系后人，那里留有莫家的的财富。

    至于是否真的有财富，莫家以前不缺钱，就没有打那一个墓的主意，现在莫家真的没落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莫寒把最后的财富，全盘告知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