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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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音镇的过去

    未来,青年先概括此。

    白云挑灯,转生阴诡,琵琶调拨,雄视平原。

    两城坐虎观山,已成首尾相顾,又打得一街开,免得摆门法,悬千斤大钟策。

    行路争渡,寻花问柳。

    设防士兵好防,拒马不拒男女,跨栏现墙,廓现。

    迎风吐艳,白旗招展,一鹤冲天,藕断丝连,独立牌匾,提字曰:初音镇。

    『现在时间:芒种。』

    『宜:会亲友、出行、订婚、结盟、祈福、斋醮』

    『忌:搬家、搬新房、安葬、调戏妇女(主角一出,天下谁敢墙橹?)』

    “……”

    林延安认为如果再盯着这个长方形框,迟早癫狂。

    “明公,前方就是初音镇了。”梁姑娘对他的称呼,倒是不拘一格。

    明明他像是个和尚。

    难道是他养不起老?不会梦到释迦萌尼的缘故?

    没办法,林延安虽然过目不忘,但他向来是一个不会做阅读理解题的家伙。

    他是个不忠的铁罐头。

    “孩子,你带钱了吗?”青年人对着女孩道。

    “蜡制的娃娃不会缺花钱,但我缺一个展示台。”她对此避而不谈。

    翻译一下,这是当地的一个俗语,大概意思:萝莉最能讨得绅士的喜爱,前提是渠道商愿意推销她。

    梁姑娘是个妙龄少女。

    她实际年龄更小,青年也已经在今早获悉此事。

    之所以看起来是二八芳龄(16),一方面是劳动人民,一方面是打扮早熟。

    这个胆怯怯,悲切切的不完美世界,在这个并非黄金时代的区域地界,生活摧残着一个十岁少女到二八。

    同时他也迷茫于前行。

    “乱弹琴,乱弹琴,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突然,林延安还没等到被过路费为难,就先一步给一个流浪汉妨碍到了。

    那家伙,相貌清癯。

    一身脏灰的衣服,头发也已经花白,五官却端正。

    虽然老汉生了个鹰勾鼻,却染不得锱铢必较的铜臭味,一身骨骼又高又硬。

    之所以自己正面评价……常言道,兵过如梳,匪过如篦,指望老士伍浪子回头,好比哪吒从不搅海。

    老人通常是身体不好。

    不是傻,守御牙伍什么鸟样?一把年纪真没见过。

    “圣人,可以止于让欠帐人如期偿还!”老汉手舞足蹈,似在娓娓道来。

    “却不可若是圣人损道,拖得不能再拖,老话说,农民吃不上饭,这天下就要灭,君的天下要亡!”

    “余!是先圣之臣……”

    “百姓,是圣人的子民……不是牲畜啊!”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绝不改此态也,今圣人不仁,他们就会抛弃您啊!”

    “先帝呀,老臣无用!”

    他狠狠地捶胸顿足。

    那老汉悲痛地咆哮着。

    他对着九丈九高的城门楼子,他就如同一只狮子。

    昔日威武的草原霸王,今是暮气沉沉,面对着群犬,发出最后困兽般声簌。

    门前有个士兵低着头。

    “行啦,快点走吧。”也有士兵低沉地叫着。

    不过,他们没有为难他,可是,前方却有伏兵,一百……三百……五百。

    林延安眉头一皱。

    “明公,罗汉听经也该有个限度,要下雨了。”

    天要下雨了,她大概是那种会重复这句话的人,这是隐藏的思想问题。

    不过,依照金朝制度,门卫不对歧路人敲诈勒索,本就反常了,大有请君入瓮的前兆……天命昭昭啊。

    无所谓。

    他晃晃悠悠地动身了,草鞋踩在土路上声响几无。

    “人之患在内外,内外是血吸虫害,国之患在你我,你我是奴隶与锁~”

    近近的声音传去远远。

    自由的空气,麻雀叽叽喳喳的,诸如此类的。

    “他大概确实疯了。”

    “疯子才会屈尊乡下。”

    “可惜,但……”

    周围,已经进入文明的堑壕,昏黑而狭窄。

    这里,林延安躲过了交税,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酸臭味的街道于是袍笏登场。

    “这是血腥的腥味。”

    “它们被雨水浸泡过,也长久腐蚀着木料。”

    “习惯这样的味道,旅行者,就像一座桥,无法脱离时代这条河。”

    一群人之国·金朝的士伍现了,他们普遍穿着白灰衣甲,光着脚却戴了面具,算是讲究一个体面。

    那种东方式的脸甲。

    有两个快乐的眼睛紧紧闭住了,仿佛两颗小黑豆。

    那铁制高鼻梁和半裂嘴口,像在吓唬人,不过,真有些莫名的滑稽感?

    而在领军者开口之后。

    登时,梁姑娘退避三舍了,但应该不是狼狈为奸。

    那伙士兵的汗液酸臭混杂在一起,那种味道挺抽象的,可到底是直冲鼻腔。

    不让人肠胃翻腾?

    扯淡,加上多嘴多舌,倘若他们图谋不轨。

    她一动不动,可真就麻烦了,既然要战斗,就要客观的去看待每个利弊因素。

    “说吧。”

    一个生得人高马大的士兵,抓住机遇的长矛率先。

    “一个花和尚,一个风尘女,是无故流窜?还是有路引?验传?举起手来。”

    就不能随遇而安吗?

    青年人喜欢随遇而安的解决问题,助而论道。

    然后想一想,怎能在现在这个基础上做的更好,他有这个时间,也太年轻了。

    这伙士兵显然没空。

    “你们,是要来谋害门口的那位老先生?”

    林延安不慌不忙地语出惊人,从后面这群人形面具的反应来看,是的。

    “别急,死士的话,急也没用,因为我无敌。”他一脸欠揍地摆手,“一个月就几个子的,拼什么命?”

    一群士伍。

    别看扎甲得厚,估摸着寒门子弟都没几个。

    林延安可以打包票,金朝的凡人如果吃不到软饭,哪个能成汉高祖之业?

    “哼,伶牙俐齿。”

    “是非成败,转头就空了,没必要动手吧?”

    把简单的事情往难了说,把困难的事情往简单了说,这叫经营有道。

    反之,白猿献果。

    偷吃蟠桃可以名扬天下,回头望月只得空虚。

    “哼,速速找个酒肆,劝汝好自为之。”那个领军人身形一扭,把手按刀。

    果然,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树大总有枯枝,好事到底要会给掺和两脚。

    林延安微微一笑,辑礼时像一个君子鞠躬时,好比一个绅士,周到的很。

    秃头、黑胖、油腻。

    集齐以上三个形象,孔武有力的仲尼也只能叹息。

    看来,只能用以武德服人吧。青年则总对一些事情抱有幻想,希望不斗而和。

    这就像旧时代一些流氓的无产者,他们希望有一个能够轻松获利的环境,却又故意推尊没有强权的社会。

    这是人的本性?

    准确而言,这种人的本性是现实的前兆(写照)?

    旧时代,最大的问题是收回了弱者的反抗能力,并非思想没有深度的成果。

    “哗啦啦!”

    不知道这天上午出了什么差错,雨水竟画地为牢。

    每个人都可以遮雨避风,却又都无处躲藏,没有臣民的雨,没有疆土的雨。

    落下,最后蒸发。

    到了最后,无人离开,亦然无人向前走。

    林延安只知道他的生活已经远去,那脏灰的衣袍或许曾是他母亲亲手织就。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几个士兵好像轻轻的悼念,然后抽刀震鞘,指点城山。

    “天兴德行,大安五年,权臣张少陵!以自身妖言蛊惑广众群良,肆虐西北数百里,迫害清官贤臣不可胜计,今圣不忍……”

    “允言,别废话了。”

    那位领军者忽然探袖斗臂,横起一青黑皮草卷轴。

    “天子有令,赐毒酒一杯,自缢。”在他眼神示意下,坊巷人头窜动。

    届时,远远的歌未竞。

    在路边一家土褐色的朴素的公舍内,路人不多。

    店主,一个穿着皮革衣,老板的男人,有左右亲近的人帮助,便哼着小调。

    “咚。”大门被敲了下。

    “咚,咚。”不请自来的话,第一下敲门是分开的。

    来了,新的顾客,店主扬起眉毛,直了直那有些疲累的腰杆,只见一男一女。

    一个好比老龙卧道。

    一个好像文王拉纤。

    两个不速之客。

    皮肤黝黑者没有荆杈,相貌可爱者没有胡须。

    他们随意地独步,各自有想法,男人坐在干草填充的榻上,与那些陌客相视。

    “听说这原是个部落,后面成为了怀德人,圣人就在此地置了个市镇。”

    那狰狞汉子微笑。

    教士见了,一定会说,那是邪魔的笑容。

    但也可能是他习惯了微笑,以至于常常忘记已经毁容了,以往的举动。

    现在,不过是恐吓。

    一会儿的停滞后,一切仍会照常,接续了讨论。

    “看来哩,誓言活人,亦疯魔人,长生,切记不要陷陈,些许外力而已。”

    “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某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好比严寒的嗓声先侵了雨露门扉。

    昏冷清光旋透时。

    花扑草帘过旧墙,又有声动轻于柳絮,重于水打。

    “唉,丈夫一如匹夫,没有劳力,家里都不愿意养,何况是君臣。”

    这时,一个罗山胡子。

    还有一个面白无须,两个年轻人正襟危坐着论道。

    他们隔着一个方桌,此外还有个熊形大汉,已经呼噜噜大睡,醉醺醺躺地。

    救人?或者分一杯羹。

    林延安看着那人群中的典范,忽略了其余人士。

    身材修长,甚至有些苗条,脸色苍白却脾气温柔的汉子,让人感觉可亲可敬。

    而他的两位手下。

    一个,身上有种清白和光彩,眼睛总是低垂着。

    一个,白皙,肥胖,肉墩墩的,正在呼呼大睡,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活动太多。

    这个时候。

    在这个宽敞、简陋的公舍中,有些人已冒雨轻身。

    有的仍然是如泰山压顶一般稳坐,真不如青年左手附近的那三个人洒脱。

    这个时候。

    那一位好像是由阴影组成的黄袍半衽的汉子吐气。

    “天下无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方法,只有执行或执行不下去的手段。”他说道。

    他的目光依托那二人。

    这个时候,长髯大汉说:“打一场大胜仗!”

    “嗯?”天花板下,其他人的目光纷至沓来,一种无声的凝视(斥责)?

    “杀!”醉汉忽吼叫。

    “啪!”一坛可怜的酒杯,直接给人摔碎了。

    “啊啊唉唉啊!”那三个人没带武器,顿时有种横刀立马的气魄,分兵三路。

    “破碎帝国的余孽?!”

    “伟大的太阳……天啊!老朽的小店啊!”

    那一个魁梧的身影,他擅长侧面绞息,所到之处,陌生人个个像懵懂的孩童。

    那一个灵活的人儿,他酷爱交叉刺拳,所到之处总能快速找到压迫点,甚至从容自若地应对刀具、匕首。

    那还有一个呢?

    他睡着了,林延安即便能够读心,也看不出章法。

    况且他不能够读心,只是对于微表情的预判,经验十分丰富而已。

    当然,他可以肯定。

    此三人,哪怕是手无寸铁,也足以杀遍千军万马。

    “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方才隐形,现在启齿的梁姑娘道。

    “过去,就在明天。”

    她似乎真有些笃定,这不,棕褐色的眼睛变灰了。

    “眼下有多少个病人?”林延安拍了拍自己的脸,依然坐如钟。

    “二十二个。”

    “二十四。”

    “……”梁姑娘面色有些不好,恰如她的身体。

    一直不好,只是突然间好转了会,大概是某种流行感冒留下的病根吧。

    林延安像是提出要求说:“曙光,听说过没有?他们的誓言是曙光。”

    誓言,有很多种。

    就如神明因为信仰而强大,人类因为誓言而有力。

    可以只是追求爱情,权利或者一切的欲望综合,这些誓言都会使弱者更强。

    为什么?因为这是此方天地的超自然力量,来自一个鲜活的星魂,馈赠祂深爱的孩子的火种。

    梁姑娘果断摇摇头。

    “我们巫师的力量,据说是并非源于天道。”

    “但是,杀死那些反对的人是正确的,誓言是一柄双刃剑,霸道而无常。”

    “不过,没有真正的父母官会在孩子被奴役,被殴打,被像牛一样对待时袖手旁观。”梁姑娘低下头。

    “就像没有亲戚会这样,当然,我不把那些无动于衷的人称为亲戚。”她这话说的,就像官僚、豪族、强者看待自己的对立面时。

    青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