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时民去了星炫酒吧。

    刚入夜，酒吧开始营业。

    他去民艳酒庄看过，本想进去，但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

    酒吧里，客人还不多。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看到他，立刻迎上来，不过脸色并不好看。

    “向总？你来了…那个，肖艳…她…”

    向时民瞟了一眼女人，有些无力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刚从警局出来！”

    女人缓和了一下情绪，说：“哎，这个肖艳怎么就…昨天早上警探就找到这里来了，问了我许多关于她的事情，你说，她会和谁结仇，那人竟然要杀她！”

    女人将向时民引到VIP专座，边给他倒酒，边说话。

    向时民不再说话，他看起来很累。

    女人见他这般模样，便堆笑说：“向总！我叫小茜来陪你喝酒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静一静。”向时民回绝。

    女人低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走开了。

    此时，酒吧里开始热闹起来，中间的舞台上灯光璀璨，一群跳舞的年轻女孩陆续跑上舞台，像一只只欢快而艳丽的小鸟。

    动感魅惑的音乐随之响起，女孩子们扭起了腰肢，姿势撩人惹火。

    向时民呆呆看着舞台，陷入沉思。

    他想起自己和肖艳的初遇。

    两年前，他第一次来L市谈生意，接待方请他到星炫酒吧喝酒谈合作，在那次酒局中，有一个女孩子，对他格外热情，时时处处向他献殷勤。

    向时民多年混迹风月场，他深谙这当中的含义。这个对他无比殷勤的女孩子，显然是想趁机接近他，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于是，他对这个女孩印象特别深刻，临走时，如女孩所愿，他给女孩留下一张名片。

    这个女孩，就是肖艳。

    一个美艳妖娆，深谙男人心思，且目标明确的漂亮舞女。

    向时民知道，自己是肖艳的猎物，肖艳想拿住他，和他建立某种关系，然后利用这种关系，取得她想要的东西。

    此时，看着舞台上正在热舞的女孩们，向时民感觉很荒诞，很不真实，简直是恍如隔世。

    他拿起酒杯，畅饮一口。身后，一只手拍拍他的肩，他转头，看到了严亮。

    严亮毫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随手捡起桌子上的小食，扔进嘴里。

    “向总好兴致！”

    向时民眼里带着警惕，苦笑着回答：“严警官真是不辞辛劳，竟然跟踪我？”

    严亮狡黠笑笑，说：“向总误会了，我是下班之后觉得无聊，回家也是一个人，就来酒吧喝杯酒，解解闷！”

    向时民将信将疑：“我也想一个人喝一杯，所以，严警官请自便！”

    严亮听出向时民话语中的不客气，他低头轻声笑笑，说：“既然我们心里都很烦闷，那就一起喝一杯，互相说说心中苦楚，总比一个人喝闷酒要好。”

    向时民盯着严亮，略有所思。

    片刻，他打破沉默：“严警官，我说过，我不是凶手，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线索，请不要浪费时间！”

    “听说，你是个鳏夫？”严亮直接改变话题。

    向时民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这是我的隐私，你无权过问！”

    “呵呵，向总不要生气，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还听说，向总有个儿子，名叫管杰，真是奇怪，向总姓向，儿子却姓管？”严亮顾自己说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向时民有些恼火。

    严亮凑近他，带着一丝挑衅：“你听着，在案发现场收集的指纹中，有你儿子管杰的指纹。”

    向时民身子向后一倾，表情惊异。

    严亮补充一句：“所以，你儿子管杰，也是本案的嫌疑人，我们的人，已经去见你儿子了！”

    “不可能，他一直都在国外读书？”

    “哼，很遗憾，据我们调查，管杰时常出入L市，他现在被困在S市的国际机场，很快就会被带回来！”

    向时民静默着，拿着酒杯的手开始颤动，他低下头，像是呻吟般地低吟着：“这个孩子，怎么会？简直过分！”

    严亮立刻接话：“怎么？你不知道管杰和肖艳有来往？”

    向时民抬起头，目光闪烁：“是，我不知道！肖艳和管杰只见过一次，一年半前，民艳酒庄刚开业时，我带管杰一起来过。之后，管杰就出国留学去了，我以为他一直在国外。”

    严亮叹息：“死者肖艳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觑，老少通吃啊！”

    向时民突然站起来，脸色通红，呼吸急促，随后，他转身离开。

    “向总，请问，你儿子为什么姓管？”严亮大喊着问。

    向时民没有停下，直接消失在酒吧门口。

    L市警局，凌晨三点多，审讯室的灯依旧亮着。

    严亮和李允儿坐在那里，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默默坐着，低着头，在低声抽泣。

    这个男孩是向时民的儿子，管杰。

    李允儿问：“管杰，根据我们调查，从一年前到现在，你从美国回国数次，每次的目的地都是L市，请问，你到L市，是为了见谁？”

    管杰依旧低头哭着，根本不回答。

    严亮见状，故作调侃问：“真是奇怪，你老子姓向，你却姓管，你不会是你妈和其他男人生的吧？”

    管杰猛然抬头，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严亮：“你有什么权利胡言乱语！我只是跟我妈妈姓而已，请不要胡乱诋毁我父母。”

    严亮故意惊叹：“哦，对不起，原来你是跟妈妈姓的，看来，你爸爸向时民是上门女婿喽？”

    管杰没理会。

    李允儿继续问：“管杰，你来L市，是为了见肖艳，对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管杰闭上眼，深深呼吸着，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几秒之后，他睁眼，肯定地点了头。

    李允儿看向严亮，严亮斜着嘴，一幅毫不惊讶的表情。

    他凑近一点看着管杰，语气依旧是调侃的：“哈，你们父子俩真是品味相同，连喜欢的女人也是一样的？”

    “严警官，你如果再这样说话的话，我可要告你侵犯我的人权！”管杰有点愤怒地对严亮说。

    严亮饶有兴致地看着管杰：“好吧，我尊重你的美式人权！不过，请你如实交代，你和肖艳到底什么关系？你在出国这一年中，为什么几次回国见她？我警告你，你如果敢隐瞒事实，不配合审讯，我也会拿出我的人权来说话！”

    严亮脸色暗下来，他开始进入正题。

    李允儿马上追问：“管杰，你最后一次见到肖艳，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管杰语气很低落。

    “也就是说，肖艳见到你之后，然后在次日凌晨就死了？对吗？”李允儿立刻抓住问题。

    管杰瞪着李允儿，摇摇头：“李警官，你这么问，是不是觉得是我杀了肖艳？”

    “我只是怀疑？”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肖艳！”

    “你爱肖艳？”

    管杰眼里弥漫起一层痛楚，李允儿的问题，让他无法呼吸。

    “没错！我爱她！”管杰几乎要哭出来。

    严亮说：“也就是说，你们是情侣关系？是谁追的谁？”

    管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眼神焦距在半空，陷入思绪：“一年半前，我跟爸爸来这里玩，肖艳接待我们，第一眼见她，我就喜欢上她。我们很自然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我先主动找她聊天，我主动追她，我去美国留学后，对她的思念越发不可忍耐，便经常回来见她。”

    严亮屏住呼吸，再问：“肖艳答应你的追求吗？你们有肉体关系吗？”

    “是的，我们有肉体关系！但是，她没有答应我的追求，她还不是我女朋友。”管杰似乎放下戒备，开始配合提问，他继续说，“这次回来，我给他带了很多礼物，打算求她做我女朋友，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她说自己配不上我，我很伤心！离开这里之后，我回S市放松了两天，我住在酒店，整天喝酒泡吧，但心情依旧很糟糕。我忍不住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她都没有回复，我原以为她是铁了心拒绝我……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害了！”

    说道这里，管杰禁不住，再次开始抽泣。

    严亮看向李允儿，站起来说：“让他缓和一下，我们也出去休息片刻。”

    李允儿拿着记录本，跟着严亮出了审讯室。

    刚一出来，严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口的塑料袋，说：“里面装的是肖艳的手机，这个管杰说得应该是实话，手机里的确又很多未接来电和信息，显示的名字的确就是管杰。”

    李允儿点点头说：“S市那边已经传来调查结果，前天晚上，向时民的确参加国际会展中心的晚宴，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此时，徐伟森匆匆过来，说：“严队，肖艳近几天的手机通讯记录出来了！你看看！”

    严亮接过文件，三个人围在一起，仔细看着。

    严亮看着徐伟森，问：“上面的这些手机号码你确认过吗？”

    徐伟森点头：“都已经确认过！这个常联系的号码是向时民的，还有这个号码是管杰的，另外几个号码是星炫酒吧的经理和服务员的，至于这两个号码？严队你看，三天前下午六点，有一个公用电话号码打给肖艳，这个号码还没查出来！”

    “公用电话号码？”严亮一声暗叫，他略微思索后说，“李允儿，尽快去确认是哪个区域的公用电话！”

    李允儿记录下这个公用电话号码。

    严亮皱眉，神情再次陷入凝重，他喃喃自语：“肖艳的微信记录和通话记录，我们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看来，凶手心思极度缜密，毫无破绽，真是棘手！”

    徐伟森喊了一句：“严队，你看，在一个多月前的电话记录里，这个手机号码很可疑！”

    严亮顺着徐伟森的手势，看向文件后面的一个手机号码。

    “徐伟森，马上去确认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快！”

    徐伟森马上行动，拿着文件离开了。

    李允儿看着徐伟森的背影，说：“严队，要不我和徐伟森一起去吧，这个公用电话号码也要尽快确认才对！”

    严亮轻叹一句：“好吧，你快去！今天先到这里，让管杰走吧!”

    李允儿应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