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肩膀几乎是同时中枪的华生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系统不断发出警告，自身之力也开始愈合伤口，火烧似的枪伤痛苦依然随着时间滴答无情在折磨他的神经理智。

    眼前样貌神似乔纳森的老投称对方是哥哥，说明关系不浅。

    “下手真狠，谁教你的。凭我对哥哥的了解，他不可能教你开枪打人冲着头瞄准。无妨，即使是脑死亡，只要意识还在就不会死。”

    他从容走向刚刚给华生一一爆头的同伴们，悠哉掏出打火机点了根香烟，呼着烟气弥漫扩散笼罩浑身。

    几秒一会儿，待烟雾由风吹散去时，那些躺在地上的劫匪和老头本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华生秘密启动的系统却显示不出对方振射。看来对方背后一定有什么支持，以至于他们拥有第三方系统确保个人行踪自身振射不会被迪乌斯系统准确探测感知出来。

    在老头刚离开，警察从四面八方而来封锁了枪战现场，外三层，里三层，天上还有巡逻的无人机，给救援机护航赶到现场抢救伤者。

    华生很佩服乘着救援机过来的医务人员，就地铺开摊子立刻给华生动手术，取弹头，疗伤包扎。

    用着种种华生知道，却说不出学名来的东西，明明看着不起眼，鬼知道内部结构都是什么黑科技解构或技术。

    搁地球上可能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眼下只需不到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前还奄奄一息的华生半个小时后只需等伤口明早痊愈后再检查一遍即可继续活蹦乱跳。

    “汉尼拔警官，麻烦知会一下你们上级，我是安德莉亚·伊斯雷尔，如未花学院校长，里面躺着我校学生，我有权探望。身边这位是学生舍管，娜塔莉亚。”

    因伤口治愈，华生遵从医生警告仰靠在担架床铺，身上盖着那老头留下的米色风衣，不能动一下，看着越过警戒线朝自己走来的两位大人。

    ‘校长和舍管，她们怎么来了。’

    换了一身正式出行服饰的娜塔莉亚略过校长肩膀先一步走到华生身边瞅了眼爆炸得严严实实的两肩：“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警察还在排查现场线索，用迪乌斯系统与自身之力模拟还原现场枪战经过。

    代表华生的虚影利用路边小轿车作掩体架枪猛射劫匪，枪枪爆头的还原过程影像，娜塔莉亚眉头一皱，谁教你这么开枪，打人是子弹往脑袋上招呼。

    “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讲。”娜塔莉亚不经意往侧边瞥了眼，可怜华生说：“人生第一次跟女孩子外出约会居然还发生了这种意外，你也是够倒霉的。”

    “舍管，我今晚能舒舒服服睡一觉吗？”

    听到约会这词时，华生想一头撞死得了，只感觉自己好累；这约会过程很刺激，的确，没有下次了。

    “当然可以。你以为警察会没事来找你问话？”

    “不会？”

    “只需检查一遍系统即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到在邦联重地还能遇上这种事。”

    娜塔莉亚听到这话，立刻警告华生别多嘴：“你想睡觉就给我好好睡觉。”

    华生心领神会闭上双眼，放松身子沉在软绵绵的担架上任人推着上车。

    过程中他好像感觉好几道目光盯着自己不放，不过觉得自己安全了的华生管不了那么多。随着眼皮合拢，意识渐渐朦胧，不知不觉已在梦乡沉浸。

    安德莉亚从医院借了救护车，跟着护送华生一路回学院。她坐在车上，大腿放着学院首任校长著作《明日风》抬眼认真目视与自己隔着华生的段千牢。

    “……你说星环滩警局内部有奸细？你的证据呢，段千牢同学，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归类为诬蔑。”

    “这只是推断！”

    “即使是推断也不能作为理由。系统性排查我事后会郑重向环长请示，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张扬这件事。”

    老少俩人于车内爆发了争执。

    年轻人热情冲动，作为过来人的安德莉亚清楚得很：“打草惊蛇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星环滩内部有奸细从中掩护以至于发生这种事，这确实有可能。星环滩在大师圣地，在大师圣地动土，这摆明是在羞辱邦联，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段千牢提起她以为的事件源头：“校长，还记得开学之前，我和你谈过的事吗？”

    “延森议会与伊戈尔王国之间的矛盾背后隐藏……看不见的手？”

    “嗯。”

    “你认为这是帕克余毒在针对你和华生？”

    救护车除了开车的司机，后厢除了睡着的华生，没有外人，因此段千牢肯跟校长提起“伊利亚斯遗产”背后隐藏的阴谋。

    “是针对我和华生在一起。”段千牢纠正说：“校长你应该知道华生哪来的。”

    “从我担任校长以来，他是首个入学前便引起我的注意的新生。”安德莉亚感叹人心不古，好的没见到，坏的一溜溜。

    “然后呢。”

    段千牢拿出自己的判断：“华生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这些秘密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为了能让校长信服自己的论点，她拿出自己对华生个人整理的信息。段千牢手镯终端折射出的图像里，乔纳森·马歇尔、托勒密·兰德、机械师刘易斯……

    “乔纳森·马歇尔，接触过伊利亚斯遗产，托勒密·兰德，涉及过迪乌斯系统与自身之力研究。刘易斯，校长，哈尔工业环不正是建立在对波江座那颗毁于战火的行星之上的吗？”

    这些人放几十年前，哪个不是邦联的栋梁之材，哪个不是名声大噪，战功赫赫或学富五车。

    然而各自因意外隐世几十年后却突然间推出了一个华生！

    不难想象，华生身上寄托着那些人的什么，或许是抱负，也许是理想，还有可能是传承！

    能征善战的乔纳森，知识渊博的托勒密，机械杰子刘易斯的结合体，日后会成长为怎样的怪物。

    倘若华生纯真无邪没什么，影响力属于小儿持金过闹市程度。

    可是——他不是！

    段千牢没胆子继续想下去。

    “仅仅才几天……你把人家底子摸得这么干净了，段千牢。”娜塔莉亚打破沉默问她：“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

    “邦联执政官-君士坦丁十三世、邦联武装部长-云山先生，军事情报局长……”

    段千牢念出一个个名字和名字所挂钩的职务来：“邦联特战的弗雷小队，第三小队长埃丝特雷亚，照顾华生起居的亚黛拉太太……他们知道不多，应该就这些。”

    “那我们接下来要“看好他”吗？”娜塔莉亚等校长拿主意。

    “那肯定的。”

    安德莉亚合上书本冥想，提出已方现期的行动方阵：“我在明，敌在暗，当前唯有见机行事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或许只是对方存心出手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基于经验判断，这是她年轻时在邦联特战部队服役领教过的，何谓；乱拳打死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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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姆，人呢？”

    星环滩港口外围宇宙真空漂浮的运输舰一间舱室，只身走进室内唯一亮灯的老人摘下头戴的羊毛帽子，身上披着干净的风衣，叉着腰回应隐藏在阴影中的声音。

    这些人不在这里，老人是依靠非官方系统与非官方通道与他们对话。

    “警察来的很快，在星环滩动手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脑子有问题，这不但会引起邦联的关注，未央台一旦彻查起来，你们安插的卧底最好祈祷已经撤离了。”

    阴影中亮起的蛇纹发出一声戏谑：“可你还不是乖乖听话来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个我名义上的侄子过得怎样。”

    第二张闪耀的荆棘图案发出女高音非常不悦：“我们行动谋划，由不得你来指手画脚！这只是给段家那丫头点小小警告，那华生呢，那个突然在你哥哥身边冒出来的小子为什么不把他抓过来。”

    “我说了，在星环滩动手，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脑子有问题。我难道能在星环滩所有警察眼皮底下把华生带给你们？再者让他待在外边总关进来当一个小乖乖好。”

    名曰“詹姆”的老男人转身面向一端说：“伊利亚斯·复活计划关键，我们需要他没错！可我该点醒一下……诸位！我们需要伊利亚斯的力量，不是让伊利亚斯活过来，看着他以所谓的复仇名义，把我们世界搅得一团糟糕。因此，我建议继续放华生在外边，我们的计划照常进行。届时，我们再去把他接过来。”

    “你拿什么保证华生一定听我们的话，詹姆斯·马歇尔，就凭你是乔纳森的弟弟？谁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给那段家丫头灌了迷魂汤反过来对付我们。”

    蛇纹的声音中性难以分辨性别，在场听得出来非常对方怀疑詹姆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他不会！”詹姆话语斩钉截铁般坚硬。

    “谈谈你的理由。”第三张川水图案的男音外柔中刚。

    詹姆话粗理不粗说：“就凭他一无所有！哼，你们谁会允许自己女儿爱上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不会对吧。”

    “段千牢区区小丫头，单打独斗，不成气候，但华生和她在一起，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荆棘女音说服他人信服自己：“众所周知，段家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过？“

    “对，华生要是有说的这么简单的话，别忘了在粉碎帕克等人图谋中，他可是出过力的。不然他应试成绩再好休想进如未花学院的门！”

    室内阴影陆陆续续浮现的图案，这些图案于黑暗中闪耀，发出的声音充斥反对和不信任：“华生他不是！情报里，他不是！前不久他还是连自身之力是什么都不懂的野小子，现在他甚至能凭着一级水平踏步在第二状态。甚至这个状态到底有多少水分，我们都一无所知，詹姆斯，你哥哥教了他几手，开枪瞄着人家冲脑袋打！？”

    “你问我，我问谁去。”詹姆斯答道：“段千牢对华生只有利用，华生清楚这一点。段千牢这么对他，他不可能死心塌给段千牢卖命。我不妨再和诸位分享一下，我在军情局学到的真理；靠金钱利益买不来友情的，同生共死才是对友情的考验；生性使然，不可抗力，所以那俩人不会在一起的。”

    他号召说：“现在，我们要紧的是做好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华生那边气候成熟。我们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搜集什么遗产碎片，而且那些碎片到底是否属实，我们也无法确定当前。因此我提议，继续保持观察华生的状态，一旦时机到了，立刻采取行动，天下苦邦联久矣了。”

    川水图案边缘亮起绿色指示灯，表示：“我同意！”

    “我反对！”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209赞成票，71张反对票，另有35张弃权票，史尔特尔组织第184号会议，詹姆斯·马歇尔代表提议通过。”舱室内遍布四周图案这时候亮起无数绿灯表态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