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头花开心意诚
“小羊,小羊,你睡着了吗?”
是想翻窗的,可是……窗户太高了。夏懿翻不过去,所以夏懿走门。
“啊?你一定会挨打的。”
“嘘,我天亮前又溜回去就不会啦。”
门才开了条缝,夏懿就往里头推小羊,把自己挤进房里头。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呀?”
小羊也裹了一床被子冷得慌。
“找你问“这个是什么呀”。”
小羊没敢点灯,两娃娃凑在那圈月光里看夏懿手心的石头玩意。
“这个是花啊。“花”,草字头的花。”
夏懿从没见过花,自然不知道花长什么样。
夏园没有花,出现最多的植物永远是大叶子驱虫树。夏懿从小就对不会动的东西没多大兴趣,特别是这种一辈子扎根一盘土的生命。
小羊同情地收敛震惊,仔细给她讲这石头花的构造。
“我雕的这个花,它是白色的,是小白花。只不过石头是灰色的。”
“你看这个长的,有褶皱的,边缘成尖小三角形状的,这个就是花瓣啦。”
“哦——”看不出来。难道这不是一堆废物直线吗?
“还有哦,花瓣中间围起来的那块圆形凸起的部分,那个是花心。它中间有横纵两种线交叉,是花蕊。”
夏懿在一旁边听边看,满头雾水:什么!这居然是花蕊?难道这不是被拍扁的毛线球吗?不对!难道花蕊跟毛线球是长一样的?
“怎么样,我是不是刻得很生动?就像真的小白花一样。”
夏懿审视地眯起双眼,打量一番如此骄傲的小羊,然后毫不留情地摇头道:“不,如果花长这样,那么它没有存在必要了。它看起来就像是毛线球嵌在了方形的车轮上。它才会挨打。”
“啊?你一定是瞎了,这明显就是小白花,怎么成毛线球了。再说了毛线球是圆滚滚的,我这个是扁平的图案好吗?小瞎妞。”
“什么呀,你才瞎了,你不信,我明天就把毛线球按车轮上,再把车轮外圈砍成三角块,保准一模一样。”
小羊镇定地将石头花放好,然后裹紧被子,平静道:“小瞎妞。”
仿佛打开了某个神奇的开关,夏懿接受了他的挑战。于是她也裹紧了被子,平复心情道:“小瞎羊。”
“小瞎妞。”
“小瞎羊。”
“小……”
“小……”
“小瞎羊,我不行了,我再睁着眼,明天早上真的会瞎的……”
这平静的熬人事件终于以一方熬不住走向结束。
“行吧小瞎妞,我允许你睡觉了……”
当然,战争是不会有赢家的。
很明显这将会是一个悲惨的早上。因为夏懿没有按照计划在天亮前溜回自己的房。而夏福则是非常准时的敲开了夏懿的房门。
所以,家法迟来但从不会缺席。
“三爹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睁眼就看见他了。冤枉啊!”
夏懿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承认自己昨晚没乖乖睡觉。
“夏杨,你说。”
夏钊黑着脸,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藤条已经被夏福拎手上了。
夏杨是个安分守己的,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家法,明显经验不足,立刻就招供了。
“三当家的,这事不怪小懿,是我先送她石头花,她不知道花是什么,才过来问我的。你打我吧,别打夏懿了。”
看得出来夏杨是很怂的。
可也正因有了夏杨的怂更反衬出夏懿的野,更让夏钊火上加火。
“你说说你,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闯小杨的门,你是想怎么着!”
夏懿头一缩,没敢顶嘴:这事她貌似理亏了,咱好女不跟爹爹斗,让它一嘴。
反正中午一过又是一条好汉。
“你!”
偏生她该顶嘴的时候不顶嘴,愣是让夏钊有火憋着每处放。
“夏福,这个月你带的,你看着办!我是管不了,这丫头的小辫子已经上天了!”
看着三爹爹摔门而去的背影,夏懿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双膝的尘,一把拉起夏杨道:“你跪他做什么,你又不是夏家人。他罚你跪,可是违法的!瞎羊。”
“哎呦哎呦,小爹爹,小爹爹,你别扯了别扯了,要掉了。”
夏杨站在一旁,手里揣着石头花,不知道该帮哪边。
夏懿捂着肿红了的耳朵尖道:“哎呀,小爹爹,这都什么年代了,瞎羊都不介意,你跟三爹爹怎么还介意起来了。”
夏福一条气刚提起来要训话,转头一想似乎是这道理,可又莫名觉着哪不对,一时间泄了气,把藤条往凳子底下一丢,幽幽道:“你这歪理有本事对着夏钊讲。”
“好无聊啊,瞎羊,我们去看小白花吧,怎么样?”
夏懿确实不是读圣贤书的料,混在学堂里整日的胡思乱想。
可夏杨很安静,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
“好啊,放学了,我带你去!那儿离学堂不远。有很多好看的花。你一定都没见过。”
“诶,好。”
得了应答,夏懿又埋头书案,打算趁先生在外头跟对家先生辩论的功夫先眯一会。
可谁知道呀,原来一个人的时候,这么容易低落的。
夏懿没费多少时间就觉着委屈了:都怪大爹爹,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夏园外面的世界。连瞎羊都知道花是什么,就我不知道。
唔,也许他们也不知道。
夏懿侧头贴桌面看向整日抱着圆形花棚子做女红的夏阮,不禁心生一计。
“夏杨!你昨天那个石头花带来没?”
想着夏阮惊讶的小表情,夏懿整个人都鲜活了。
“嗯,你要做什么?”
夏杨还在问呢,就看见夏懿的手已经递出去了。他拿着书卷做掩护,也不好阻拦,只是乖乖坐一旁远远望着,心生不快。
“阮儿,阮儿,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夏懿得意洋洋地拿了石头花搁夏阮手里展示。
夏阮跟夏杨是夏懿喜欢的那一类人,性子很安静,被欺负了也只会掉泪珠子,属于被保护的范畴。
“是,花。看。一样。”
没有预料之中的惊讶,但夏懿为夏阮那抹少见的笑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