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绣花针里石头剑
“真的哦。这个是花瓣,圆的是花心。绿色的是叶子吗?”
昨夜的熬人大作战,夏懿虽然拒不认输,但还是有好好听课的。
远远听夏懿念出花的部位,夏杨还是满有成就感的。二爹爹没说错,夏懿应该是好学生,只是缺了个适合她的老师。
所谓兄弟眼里出英雄,也许夏懿在夏杨眼中就没有能被称得上“顽劣”的镜头。
夏阮点点头,高兴地指着花瓣说:“这儿,橙,蓝,白,粉。五颜六色的花。”
她咬字很清晰,但是说生词的时候有点慢。二爹爹说,这是天生的福气。
“那这个叫什么?”
夏懿轻轻地挨着那排绿线摩挲指腹。
软软的,有清晰的线条感,一点也不冻手。
“这个是叶,茎。每一朵花的叶,茎,都不一样哦。”
夏阮似乎想让夏懿看清楚些,她把花棚子又往上举了举,示意夏懿拿着。
“那是什么?”
不过比起柔韧的布,夏懿更对夏阮手中一抹银光感到好奇。
小东西,尖锐的很,一看就很有杀伤力,够别致。
“绣花针。你拿着。”
针眼上还串留着线,针身上残余主人指间余温。
“这个能刺穿皮肤吗?”
夏阮呆了一下,点点头道:“可以啊。”
可是绣花针为什么要刺穿皮肤呢?
夏阮不理解这个问题,而夏杨对夏阮抱以同情。
夏杨远远看着她们互动,记礼义,不敢靠太近,可真看到夏懿指尖出血的时候还是感同身受地觉着疼。
“啊,出血了。”
艳红的血被主人按在绣布上,看着像被迫绽放的红梅。
“好美。”
夏阮静静欣赏血色蔓延白布,染出非凡的轮廓。而夏懿也对此充满好奇。
于是,夏懿着魔似的,伸手挤了挤伤口,压出新血,进一步染红那本就染了血的布。
一个仰视,一个俯视,两人一同见证这诡异的一幕,直到夏杨把花棚子打翻在地,两人才突地反应过来。
魂魄才归来,便指挥了一双眼去追逐打断迷恋的来源。
“你别抢它!”
夏阮这会的反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连呆住的夏懿都顾不上,飞速起身抢回被夏杨截获的花棚子。
“刚太邪乎了。”
夏杨拿石头花在夏懿眼中来回晃了晃道:“回神没?回神就乖乖上课去。”
这年纪少见的担忧出现在他眼中。
“啊~哦。”
二爹爹说过,夏阮很软,夏懿很刚,因为很刚,所以是一个很需要保护的人。
余下的课是如何度过的,夏懿已经记不起来了。
坐在自行车后座吹风的感觉让人飘乎得很。
鬼使神差地,夏懿看了看已经愈合的伤口想:尖锐的针扎人会见血,那锋利的剑呢?
“到啦,快看,这就是有很多花的地方。”
眼前景象是夏懿从未见过的,不比夏园规矩的矮墙,这儿仿佛是座怪石城。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块垒在一起,高低起伏,格外神秘。
时不时还能见到有人往车上搬动从石墙上拆卸下来的石料。
“吴院离夏园很近,两家又交好。我雕花的功夫都是跟院里的师傅学来的。”
“那他们一定很辛苦。”
夏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噎人的话,但就是很想看到夏杨吃瘪的表情。
“额,他们确实挺辛苦的,因为在教学徒的同时,还要完成很大的订单。”
不过,夏杨倒像已经习惯了似的,自动过滤阴阳怪气,认真回话。
夏杨朝夏懿伸出手道:“来,我拉着你的手走吧,里面人多路岔,很容易走散。你可别第一次去,就在里头迷路。我们要是没在天黑前回到夏园就真得挨训了。”
“哦。”
夏懿有点舍不得坐自行车后座吹风的感觉了。
“他们这好安静啊。不像我们剑厂要用机械。”
也不是所有的课,夏懿都缺席。比如夏家专属的剑厂实习,夏懿就很有兴致。
“也会用到机械的,只是这次的订单用不上。”
“这次的订单是北姜订制的储能晶。普通石艺在原石的基础上先进行机器分割,抛出合适的石料进行精加工。但是,储能晶原本就是巴掌大小的,而且每一块晶石有不同的用处,也就格外需要熟练的师傅进行纯手工的精加工。”
夏懿难免联想到剑厂里那些单开的炉,以及守在炉边工作量比其他岗位翻倍的可怜虫,
瞧不出夏懿微妙的脸色,夏杨带她去见带自己学雕花的师傅。
“夏懿,这是我师傅,吴务。”
“老师,这是我的好朋友,夏懿。我上次雕好的石头花,就是给她的。”
吴务有一副有故事的躯体,他半边的身子是用机械替代的,整个人看着像有一半由机器零件拼接而成。
夏懿并不好奇,因为她很早之前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看到了这么大面积的机器躯体。
“孩子,这块石头适合你。”
吴务有个坏习惯,他特别喜欢收徒弟,据传是战时留下的坏毛病。因为怕传承断了,所以他养成广撒种的习惯。而他收徒弟的第一句话往往就是问那人,想不想看属于他自己的石头。
夏杨当初就中招了。
所以,此刻的夏杨非常期待夏懿跳坑,静静地站在一旁,一点要提示的意思都没有。
“不,我觉得那块石头更适合我。”
夏懿毫不犹豫地指向被框在展示台上的赤虹石。
在她眼中,火焰的颜色似乎更有魅力。
“诶?你是夏家要铸剑的丫头吧?”
吴务的惊讶转瞬而逝,就像曾经历过这一幕。
“铸剑?”
夏懿虽然去过剑厂,但对铸剑的理论课还是不感兴趣,自然也不太深入了解。
“夏家人不是都会铸剑吗?”
夏懿对吴务的不可置信神情表示疑惑:这么大一个剑厂,单开这么多个炉。难道不用人吗?这片地不是只有夏家会铸剑吗?
吴务感到好笑,连连摇手道:“夏家要真这么厉害,也不至于招十二个当家的看着剑厂。”
“啊?”不是吧,夏家人原来不是每一个都会铸剑的呀。
夏懿莫名对夏家又多了一点失望。
“行吧。我知道了。”
原来咱们夏家里造剑的人有部分是外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