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到哈尔滨的火车，要坐整整一天。

    他们晚上七点半上车，明天晚上七点半到哈尔滨。

    赵寻不管这么多，上车直接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六点。

    他起来去卫生间放水，出来时碰到一个乘务员。

    “下站到哪儿？”

    “沧州。”

    “谢谢。”

    赵寻在车厢连接处抽根烟，回到卧铺车厢，坐在过道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一会，其他人陆续醒来。

    吃过早饭后，开始拍火车上的戏份。

    《失乐园》小说里描述过这段。

    李洁穿着白色绒衣，林一穿着黑色高领绒衣，两个人互相喂糖炒栗子吃。

    按照小说里的描写拍就行。

    等他们拍完这段戏，卧铺车厢里的乘客看着他们。

    “不是哥们，你是演员啊？”

    李虎挡住这位瘦高男人，面无表情道：“我们在拍戏。”

    瘦高男人这才知道，人家带着保镖呢。

    这场戏拍完，他们把设备收起来。

    中午在餐车吃的饭。

    他们刚吃上，就听到程序员播报：“山海关站到。”

    过了山海关，他们就已到东北。

    火车在山海关站停8分钟。

    下午两点半到沈阳。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还是地上的皑皑白雪。

    俞飞鸿笑着说：“老公，你老家就像雪国。”

    她说到雪国，这让赵寻想到陈凯哥拍的《无极》。

    陈凯哥是《无极》中的昆仑和鬼狼，一个是阳面，一个是阴面。

    昆仑和鬼狼的家都在雪国。

    这个雪国就是陈凯哥的父亲陈怀皑。

    陈凯哥本名叫：陈皑鸽。

    雪白的鸽子。

    在《无极》里，鬼狼像一只黑鸽子。

    特殊时期，陈凯哥背叛了父亲，离开了母亲和妹妹。

    鬼狼背叛雪国。

    今年11月28日，陈怀皑因肺癌去世，这是陈凯哥一辈子的痛。

    他无法原谅自己背叛父亲。

    《无极》是一部怀念父亲，反思自己的电影。

    他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可惜！时间过去就是过去。

    《霸王别姬》和《无极》的主题都是背叛。

    赵寻挺佩服陈凯哥的，能在《无极》里把自己的不堪一面表达出来。

    就是《无极》剧情拍的有些拉胯。

    在赵寻心里，陈凯哥一直要比老谋子强许多，他是国内为数不多有文人气质的导演。

    火车到长春时，天已经黑下来。

    “老公，东北天黑这么快吗？”

    “我们老家，白天最短时，下午不到四点就黑天。”

    19：34分。

    列车员喊着：“哈尔滨到了！”

    “旅客请拿好自己行李。”

    他们下车时，特别是往出站口走，感觉到很冷。

    俞飞鸿哆嗦着腿，她就穿一件厚绒裤。

    赵寻可知道九十年代哈尔滨有多冷，晚上零下三十多度。

    大哥在出站口等赵寻出来，家里人都惦记着他，快一年没回家，特意派大哥到哈尔滨看赵寻。

    “老三！”

    赵成在出站口穿着暗绿色军大衣，冲着赵寻挥手。

    “大哥。”

    走进时可以闻到大哥身上微微牛粪味，他来哈尔滨也挺匆忙的。

    “飞鸿，这是我亲大哥。”

    “大哥好。”

    在夜晚车站灯光下，俞飞鸿看赵成和赵寻有几分相像，就是皮肤有些黑，有些干，显老许多。

    “大哥，这是我对象俞飞鸿。”

    “你好。”

    赵寻招呼着：“咱们先坐车去酒店吧，我们穿的都不多，不抗冻。”

    在外面站一会，赵寻都感觉大腿凉飕飕的，更不用说俞飞鸿，在冻一会，都能尿血。

    这不是夸张。

    在东北经常在外面，特别是零下三十多度天，很多人被冻尿血过。

    后世网上还说东北不冷，不穿衣服在外面冻半个小时，人直接冻伤。

    他和俞飞鸿直接上大哥开来的红色面包车，这辆松花江面包车，在九十年代以及后来十年，在东北算神车。

    可以拉人，拉货，皮实耐造。

    哈飞原来是生产飞机的，现在开始造汽车。

    “大哥，道里大公馆。”

    “知道了。”

    夜晚下的哈尔滨，也是灯火辉煌，夜晚的景色不比魔都差，特别是车开到中央大街，俞飞鸿笑着说：“这里要比魔都南京路还繁华。”

    赵寻心里清楚，哈尔滨的发展在九十年代中期就停滞。

    这家宾馆是1903年开业的酒店，当时哈尔滨移民很多。

    在哈尔滨居住的犹太人就有3万人，要不是日本鬼子和美国人闹掰，很可能哈尔滨成了以色列。

    那赵寻他们混的就像巴勒斯坦人一样，肯定不咋地。

    这家酒店价格比魔都和平饭店还贵，套房一晚要800人民币。

    大厅里的四个大吊灯很漂亮。

    俞飞鸿说：“和平饭店是欧式建筑，这家酒店是俄式建筑。”

    等顾长卫和李虎他们都到时，他们八个人，开了五间房。

    坐电梯时，赵寻给俞飞鸿介绍：“这个电梯1903年就有，1900年在美国产的。这电梯和欧洲笼子电梯一样。”

    俞飞鸿进房间后，才感觉到暖和，赵寻告诉她：“你等会把棉裤换上，咱们晚上去道外吃饭。”

    她抱着赵寻：“老公，外面太冷，我不想动。”

    “那我带回来给你吃。”他问：“你吃啥？”

    “锅包肉、雪绵豆沙、还有炖鱼。”

    “行。”

    赵寻先去大哥房间聊会天。

    大哥这么多年，也没住这么好酒店，他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听到敲门声，快速给开门。

    赵寻和大哥坐在床上抽烟，他问：“咱爸咱妈好吗？”

    “好。”

    “爷爷奶奶呢？”

    “也好。”

    “我嫂子和国栋呢。”

    “国栋明年上大班。”

    村里幼儿园就只有大班，上一年大班再上小学一年级。

    “我姐呢，她身体怎么样？”

    大哥看着他：“家里都好，就是爸妈惦记你，昨天你姐夫打电话，说你今晚坐火车到哈尔滨，派我过来看看你。”

    “看你挺好，明天我开车回去。”

    “嗯嗯嗯。”赵寻点着头。

    他这次回来也没带啥礼物，赵寻告诉大哥：“明天你办个工商银行存折，我给你转一笔钱。”

    “家里钱足够花，这几个月你给家里有上百万了，我们用不了的用，你看看我穿的。”

    赵寻哈哈一笑：“军大衣还算好衣服吗？”

    “保暖就行，我这大棉皮鞋，一百多呢。”

    “行。”

    他们在酒店休息会，坐车去道外吃饭。

    哈尔滨一句话：吃在道外，玩在南岗，住在道里。

    道里的景区，都是旅游过来的去逛。

    到道外一家没牌匾的饭店，这家开了有二十年，别看店面不大，味道比丰泽园都好。

    他们在包间坐下，赵寻点菜：“尖椒干豆腐。”

    赵寻最喜欢这道菜，只能在东北点，京城、天津、河苝也都做，味道可比东北差许多。

    主要是干豆腐不一样。

    “姜丝肉、溜肝尖、红烧肥肠、趴肘子、小鸡炖粉条。”

    赵寻问老板娘：“姨，今天有鳌花鱼吗？”

    “有两条，就是冻着呢。”

    “是江里野生的不？”

    “肯定是啊，在这吃都回头客。”老板娘自信满满。

    “这两条鳌花鱼清蒸上。”

    “排骨炖豆角。”

    “家常凉菜。”

    “酱牛肉。”

    赵寻问：“几个了？”

    老板娘拿着小本念一遍：“十个了。”

    “就这些。”

    “”虎子，你去旁边烟酒店买两瓶茅台，姨！再给我们来一箱哈啤。”

    现在哈啤还没被百威收购呢。

    吃上这尖椒干豆腐，赵寻才感觉自己回到东北，就是这个味，吃了还想吃。

    这家店用吊的鸡汤炒尖椒干豆腐，明油亮芡，味道好极了。

    哈尔滨能吃到松花江、黑龙江、嫩江、乌苏里江、牡丹江这几个江水里的鱼。

    三花五罗十八子。

    现在也就是冬天，要是夏天，吃上一顿搓生鱼，美味无比，就像人们吃到河豚一样。

    搓生鱼不能多吃，这道菜多吃，容易得病。

    鳌花鱼就是三花鱼里的一种。

    野生鳌花鱼清蒸一下，特别的鲜嫩。

    这家店做的每一道菜，赵寻都喜欢吃，调料用的不多，炒菜用吊的鸡汤，没有魔都和京城饭店做的复合味。

    吃个原汁原味。

    对食材要求很高。

    溜肝尖脆嫩香，滑而不腻。

    红烧肥肠，过一遍东北大豆油，炸一下，再红烧，表皮微微脆，吃起来有嚼头。

    因为喜欢吃，酒喝的也不少。

    迷迷糊糊时，赵寻告诉老板娘：“姨，再来一个锅包肉、红烧鲤鱼、酥黄菜、一盒米饭，打包带走。”

    又锅包肉又酥黄菜，厨房里的厨师傅想骂娘。

    吃饱喝足后，坐车回酒店休息，赵寻手里还拎着餐盒，这是给俞飞鸿带回去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