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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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寒鸦爆发

    那位老者看着倒地身亡的寒作,叹了口气,思绪彷佛又回到很久以前,他爬到树上掏鸟蛋时与寒作四目相对。

    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一位强者上前喷出神火将寒作的尸体烧掉。

    处州被寂道钟镇压,外患非他们所能除。他们已经犯下大错,以至处州生灵千不存一,此时已经不能再经历一点的内患,哪怕对方是自幼相识,也必须将隐患全部抹杀干净。

    寒作的尸体被焚烧干净,留下一小撮黑色的灰烬,秋风扫过,一位强者的一生就此随风而逝。

    直到此刻武惊才完全放下心来。

    武惊说道:“处州之难必须记录下来,以此告诫后人。”他搬来几块巨石,将处州曾经遭受的苦难一一记录下来,放于雌寒鸦身侧。

    “诸位!今日我等便散去修为,去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吧!”

    十几位强者全部鼓荡自己的修为,灵气被逼出体内,修为不断下降,一直停留在丹海九层才停止。

    这幅崖刻的最后一幕是十二人朝着不同方向离去的身影,他们将去不同的地方带领处州生灵重建家园,留下自己的传承。

    这也是他们彼此见过的最后一面。

    赵晋眼神停留在那最后一幕,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些崖刻记录了他所处这片天地曾经遭受的苦难,诉说这这片土地那沉重的过往。

    “寂道钟!”他声音沙哑的说出这个名字。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这口从天而降的神钟,神钟镇压处州的生灵,杀光了所有刚烈之士,引导处州的生灵相互残杀。

    这是灭族的仇恨!神钟降世之时,处州之地还是繁荣一片,各族生灵来往有序,一片欣欣向荣。

    但神钟从天而降,磨灭了世人的修道之路,让长生成为了泡影!而那些强大存在不愿就此死去,长生成为了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梦魇。

    为了榨取他人身上的灵气,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夫妻相杀。

    处州经历数百年大乱,这场大乱化作熊熊业火,烧光了曾经的兄弟情谊,师徒恩情,夫妻恩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业火中焚烧干净。

    数百年大乱让处州民不聊生,曾经辉煌的文明化作残骸,鼎盛的道脉被杀戮一空,传承万世的道法毁于战火。

    受牵连最深的还是普通的生灵,他们没有绝世的神通,没有坚韧的体魄,战火也非为他们而燃,在战火中死难最多的却是他们,那些疯狂的修士早已不在乎这些普通生灵的生死,战鼓一响,便是遗骨于路的惨状。

    “道断丹海!”

    “丹海,便是练气境!”看完所有崖刻,赵晋终于明白何为丹海境。

    最后一幕那十二人将自己的修为散去,停留在丹海九层,那之后的世人再也见不到搬山移海的神通,只有十二个丹海的练气士带着他们重建家园。

    “寂道钟还镇压在我们头顶!”赵晋心头一沉。

    阿公是丹海圆满,看到了丹海之后的路,但阿公却不能突破到下一境界,这便印证那句“道断丹海”。

    况且之前那老者说过,寂道钟离去之时便是雌寒鸦解封之时,而今雌寒鸦仍旧被封印在这冰晶中。

    也就是说,寂道钟还镇压在处州!

    看着眼前的崖刻,他不由思绪纷飞。

    从崖刻中所知的极为有限,神钟是否有主?又为何要来镇压处州?那十二位强者散去修为后又去了何处?

    对于这些他不得而知,故事的结尾定格在那十二位强者离去的身影上。

    赵晋回头看去,阿月侧卧在地睡在自己身边,毛发上结出朵朵冰霜,但好在阿月毛发旺盛,不被寒意所侵。

    对于壁画中的内容,阿月并不关心,他带赵晋前来也只是觉得山洞里面的大鸟很新奇而已。

    只是赵晋被崖刻所迷,心神沉浸在其中,阿月眼见主人沉浸在其中便独自玩了一会,玩累后便趴在地上睡觉。

    赵晋上前拍了怕阿月,阿月被拍醒站起身来。

    白狼后爪站定,前肢向前趴去,背部向下弓起,狼头轻仰,眯着双眼,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

    阿月抖动身躯,将身上的白霜抖落,激起一片霜雾。

    赵晋伸手帮阿月拍去未被抖落的冰晶,笑着说道:“阿月,我们去上面看看。”

    他指了指旁边的石阶。

    石阶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很是光滑。

    赵晋小心控制身形走了上去,身后阿月的爪子深深扣在冰面上,走起来很是平稳。

    那老者在刻下五幅崖刻之后便运转修为,土石将巨大的冰晶盖住,至此离去。

    想必石阶乃是后人从山洞中误入此地后所修。

    螺旋的石阶蜿蜒而上,他小心走在石阶上,那数十丈高的寒鸦被冰封在冰晶中不知多少岁月,此刻再看去依旧能感受到雌寒鸦当初的绝望与愤恨。

    寒鸦数十丈高的身躯,赵晋在下时难以看到全貌,此刻沿着螺旋的石阶向上而走,终于渐渐看清这只寒鸦的全貌。

    赵晋在下时只能看见雄壮的鸦爪,上面布满了厚重的黑鳞,爪勾深深嵌在底部的黑岩之中,在走出三十丈后,赵晋终于能够看清这只巍峨的神鸦。

    寒鸦的每一片羽毛都在冰晶散发的蓝光中闪烁着点点暗红的光芒,如同乌金所铸的匕首一般,这些羽毛如果能取下当作武器,只怕每一片都能削铁如泥。

    寒鸦张开比身体还要长的翅膀,想要护住自己身后的寒鸦卵,几跟硕大的鸟羽在扑打翅膀的过程中脱落,向下方飘去,只是这些鸟羽还未落地便被冰封住,而身后的寒鸦卵与雌寒鸦一同被冰封在冰晶之中。

    那满是獠牙的鸟喙以一个夸张的角度张开,满是倒刺的鸟舌卷曲,直到被冰封的最后一刻仍然在质问着昔日的同僚,丈夫的故友。

    赵晋来到石梯顶端,静静看着这个绝望的母亲。

    雌寒鸦在当母亲的第一天,便被自己的丈夫亲手封印,她的孩子也被一同封印在内。

    但赵晋又不禁扪心自问,自己若是武惊,又该怎么办?她静静思索一番,叹了口气,一边是处州的生灵,一边是自己自幼相识的故友,只怕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赵晋盘坐在石阶顶部,阿月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只寒鸦。

    他运转灵气灌入双眼,再次向寒鸦看去。

    一瞬间,赵晋感觉自己身后张开两只血红的双眼,血红的瞳孔中尽是饥饿贪婪之色,但又瞬间恢复如常。

    赵晋在这冰寒的山洞中冷汗直冒,连忙伸手捂住阿月的眼睛,不让阿月与寒鸦对视。

    白狼不晓利害,以为主人陪自己玩耍,发出呜呜声想要挣脱。

    赵晋伸出双手死死抱住阿月的脑袋,声音沙哑道:“阿月!不要与她对视!”阿月听到主人沉重的声音,终于明白这不是在玩闹,疑惑道:“嗷呜?”

    “这只寒鸦虽然被封印在冰晶中,但是她已经苏醒!你如果看她会被吃掉!”赵晋沉声向着阿月沉声道,阿月听完不再挣扎,乖乖站着不动,任由赵晋捂住自己的眼睛。

    赵晋起身抱着阿月的头转动,阿月乖巧的跟着赵晋转动,直到调转身躯后赵晋才松了口气,慢慢放开了阿月。

    他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缓了一下,不敢再看这只寒鸦的眼睛,刚才若非自己是练气士,及时咬自己的舌头,强行断开了那只眼睛与自己心神的连接,只怕自己的心神已经完全坠入寒鸦的眼中。

    回想起寒鸦那饥饿的神色,不禁有些后怕。

    “阿公知道寒鸦已经苏醒了吗?”

    这只寒鸦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强者,她被封印在此不知多少岁月,而今苏醒过来,即使封印还未被破开只怕也已经不远。

    解封之后的寒鸦只需双翅一挥便能将整座寒鸦山掀翻,到时候寒鸦山下的部落......

    赵晋打了个寒颤,寒鸦被封印不知多少年,破开封印之时必定饥饿无比,到时候只怕会疯狂进食。

    “搬家!必须搬家!这寒鸦哪怕被封印无数年也绝非部落所能敌!”赵晋心中飞快的想到。

    赵晋正思索着搬家之事,还未注意到旁边阿月的异状。

    阿月紧紧夹着尾巴,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上牙下牙“嘚嘚嘚”的撞个不停,嘴巴微张,毛发炸起,口水止不住的向下滴落,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

    “这封印已经薄弱不堪了,谁也不知道寒鸦什么时候解封,搬家之事一点都不能拖延!对!明天就搬!搬得越远越好!”赵晋还在低头思索着搬家的事情。

    “搬哪去呢?荒原其他宜居地大多都已经被占领了,荒原外我只去过南边......”

    “我只需将寒鸦快要破开封印的事告诉阿公,阿公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搬哪去好!”赵晋以拳击掌,恍然大悟。

    赵晋回过身来,大叫道:“阿月!阿月!我们马上回去......”

    “你怎么了,阿月!”回过身来的赵晋看见阿月毛发炸起,抖若筛糠,哈喇子一串串挂在嘴边,脚边是一滩已经被冻结的口水。

    阿月身体僵直,木然不动。

    赵晋顺着阿月的目光看去,瞳孔微缩。

    石阶的顶端有一道裂缝,石缝不过一尺宽,冰晶的微光仅能照进裂缝中几尺的范围。

    裂缝的边缘站着几只由冰晶组成的寒鸦,这些冰鸦每一个脚下都踩着一个头骨,而这些头骨形状各异,赵晋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人的头骨。

    冰鸦的鸟爪抠进头骨之中,不断低头在头骨眼眶中啄着,哪怕头骨中已经没有一点血肉。

    赵晋头皮发麻,险些叫出声来。

    站在缝隙边缘的那只寒鸦将自己的翅膀弯折,如人手一般,放在鸟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赵晋竟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夜明珠,向裂缝中照去,只见裂缝中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冰晶寒鸦,寒鸦身下是厚厚的白骨,还有一些寒鸦正在敲击白骨,啄食里面的骨髓。

    他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拖住阿月的尾巴飞也似的向石阶下跑去。

    阿月被赵晋拖拽冲出,僵直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脑袋磕在石阶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那寒鸦见赵晋不但不听自己的劝诫,还带着自己的食物逃跑,不由勃然大怒,发出“啊啊”的鸦鸣,震动翅膀飞出裂缝。

    裂缝中无数的寒鸦被惊动,拍打着翅膀拥挤着飞出裂缝,一瞬间无数的鸦啼响彻山间。

    赵晋拖着阿月,双脚如飞,向下奔去,下巴

    的剧痛也终于让阿月清醒过来,挣扎爬起身来,跟在赵晋的屁股后面,四爪舞动如风。

    赵晋回头看去,那密密麻麻的寒鸦从狭小的裂缝中挤出来,拍打着翅膀向自己飞来。

    寒鸦收拢翅膀,径直向下俯冲而来,宛如飞箭一般。

    按照自己和阿月的速度,只怕不消片刻便会被蜂拥而至的寒鸦追上,赵晋咬牙,翻身爬上阿月的背上,倒骑在阿月的背上,阿月载着赵晋向下奔去。

    赵晋抽出自己的长刀,灵气灌入长刀之中,舞出道道刀芒。

    那刀芒向着上方的寒鸦群飞出,将十几只寒鸦切碎,寒鸦在空中爆开,化作水雾。

    但这也仅仅稍微阻止了寒鸦的进攻,更多的寒鸦从爆开的水雾中飞出,那水雾竟然没入其他寒鸦体内,其余寒鸦变得更为强壮。

    “啊!啊!”

    成片的寒鸦惊叫着向下面冲来,赵晋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这些寒鸦诡异至极,杀掉一片便会壮大另外寒鸦的实力,而裂缝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寒鸦,无穷无尽的向外面涌出。

    他不敢有丝毫的停歇,自己若是停止挥舞刀芒,这些寒鸦便会瞬间冲到自己的身前,将自己和阿月撕成碎片。

    他甚至看到寒鸦啄自己的头骨的样子,手中不觉更用力挥出刀芒,阻止寒鸦的降临。

    但寒鸦还是渐渐临近,赵晋往下看了看,距离地面还有二十丈左右的距离,咬了咬牙,高声道:“阿月,跳!”

    阿月听到赵晋的话,正准备向下跳时,向下一望,急忙止住身形,夹住尾巴哀嚎一声。

    这一瞬间的停顿使得原本已经临近的寒鸦冲到了赵晋的眼前,那几只吸收了水雾变得很是粗壮的寒鸦探出爪来抓赵晋。

    赵晋双脚钩住阿月的身体,向下一钻,倒挂在阿月的身下,堪堪避开寒鸦的这一抓。

    他顺势一转,钩住阿月向下跳去。

    赵晋在空中调整姿势,将阿月举过头顶,向下坠去。

    “咔擦!”

    赵晋听到一声响后,小腿传来剧痛,心知自己的腿骨断裂,将阿月放下来。

    阿月被赵晋钩住向下坠去,发出阵阵哀嚎,等到落地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止住哀嚎,翻身落地。

    赵晋忍住小腿处传来钻心之痛,跳到阿月背上,大叫道:“阿月!快跑!”

    心神不定的阿月听到赵晋的这一声怒吼,瞬间清醒过来,撒腿狂奔,向着喇叭口的山洞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