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虎山行
自从那日在王府和王大安以及申屠坚喝完酒后,王大安就总往利事阁来,他一个老爷也没什么事做,经常拎着两壶酒,来跟谢均喝上一顿。
时间长了,谢均也有点受不了,毕竟总这么饮酒,他也不是很喜欢。
渐渐地,随着次数多了,王大安竟然和谢虎处的极好,有一天谢均看见王大安和谢虎俩人正一下一下的行着酒令,这才诧异的发现,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俩人倒成了酒友了。
而就在今天,王大安借着酒劲,见谢均也在场,就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谢老弟,这些日子看你好像也不忙了啊。”
谢均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啊,是的,快入冬了,就没什么事做了。”
王大安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可不是嘛,快入冬了,天气冷了起来,大家伙都不爱动弹。嗯....”
谢均看王大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想笑,于是索性说道:“王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咱们之间不用客气。”
见谢均这么说,王大安这才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这不是快入冬了嘛,我想从郡城那边进几车石炭来,但我之前雇的车队因为一些问题不能再给我继续雇佣了,所以现在找不到车夫们。”
这样说来,谢均才恍然大悟,他这几天就隐约听见风声,说城内的两家富商想把王家的市场给挤出去,但那也只是捕风捉影,所以谢均也没主动问王大安。
但如果和现在王大安所说的车队出问题了结合来看,传出来的风声极有可能是真的。
王大安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谢均,心中有些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因为谢均他们几人和寻常的车夫可不同,价格都高的很,而且这样一来,万一谢均不想出这一趟,岂不是自己努力交下的感情又打了水漂?
谢均哈哈一笑:“王大哥,这有什么的,兄弟我不就是现成的人选?你就告诉我哪天启程,我肯定到。”
王大安听谢均这么一说,双手一抱拳,感激的说道:“兄弟,你可真是救哥哥于水火之中啊,大恩不言谢,等从县城拉回来石炭,哥哥必有重谢!”
谢均摇摇手,随意的说道:“王老哥,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分内应该的。”
王大安从谢均这里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后,便急不可耐的告辞了,连忙回家去准备商队该准备的东西。
谢虎在王大安走后,才开口说道:“大哥,这王财主真是慷慨,隔三差五的就来请俺们喝酒,有时候带了吃食,真是个不错的人。”
谢均从桌上拾起一根脆萝卜,咔嚓咬了一口。
要不说还得当地沙土地里种出来的萝卜好吃,清脆爽甜,一口下去顿时口齿生津,把肠胃中的油腻就清扫出去不少。
“小虎,人和人之间的交际,除了极少数幸运的人能交到真心的朋友,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利益往来。
如果我手下没这么多兄弟,是个普通人,哪怕就算救了他的女儿,他还会这么殷勤吗?”
谢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谢均也不想让弟弟对人性的认识太过于卑鄙,所以又转过话头来说:“君子在迹不在心,在心无君子。
这句话的本意是品质高尚的人表现在自己的言行上,不在于用心眼,善于用心眼的人不是君子。
但也可以引申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所以有些时候,不管别人的本意是什么,我们都要抱着善意去对待,看他的行为,来决定是否值得我们去付出。”
说到这里,谢均才想起今天是先生教书的日子,见谢虎还在这吃吃喝喝,于是敲了下谢虎的脑袋,问道:“今天不是有课吗?!为什么没去上课!”
谢虎捂着脑袋干嚎了一声,惨叫到:“今天先生有些风寒,休息一天!我昨天就跟二哥说了!”
“喔,这样哦。”谢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指,继而迅速转口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别以为今天不上课就能逃一天,我来问你问题!”
“兵法云,将者须有‘九变’,不合九变之事,君命亦可违,说说看,是哪九变?”
谢虎疑惑的啊了一声,随后看到谢均逐渐不善的目光,立马坐正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此乃九变也。”
“嗯,不错。如果现在让你带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前去阻击敌人两万步兵,两千骑兵,你现在有江畔,山谷,平原等地,如何抉择。”
“嗯...我会选在江畔半渡击之,采用抛射袭扰,切断大桥,冲击桥头堡敌军。山谷狭窄,极有可能被围困,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而平原一览无余,敌军发现我军之后,会迅速结成发育阵法,并用骑兵护住两翼,也无法发挥威势。”
“嗯,还行。将有五危,是哪五危?”
“啊?什么五危?....啊大哥!不要啊大哥!别打啦!!”
一阵惨叫从利事阁中传出,后院的快要躺成雕塑的张顺张别兄弟对视一眼。
“阿虎又挨揍了。”
王大安天一亮,就趴在车下仔细检查,再查看过九辆大车后,王大安这才放下心来,和家中娇妻交代了几句,便坐上了马车,准备亲自走一趟。
这已经是他将近十年来首次重出江湖,亲自带领商队出门。
当他手握住马绳的时候,一股生涩却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又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年给人从小马夫做起的日子。
“早,诶诶,早上好。”和谢均的手下依次打过招呼,王大安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最后和队伍尾端的谢均打过招呼后,王大安拉着谢均的手不住地感激道:“谢老弟,你真是我的救民恩人,我命里的贵人啊,没有你,我王家恐怕就...”
“王大哥,不必如此,帮你也是帮我,况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谢均笑呵呵的与王大安寒暄几句,随后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心中也平白横添几分自豪。
这次谢均可没有藏私,除了看家的谢虎和有伤的张家兄弟以外,一共七名兄弟齐齐出动。
除了经常露面的谢凌阮五,文晋韩浩以外,还有三名虽不以兄弟相称,但关系也较为不错的朋友一同前来。
分别是擅射的华成,向导黑老五和武艺同样不俗的田忠。
除了谢均带来的人以外,还有几个王大安家里的长工短工,过来充当装卸的脚夫。
就这样,一行一共小二十人的小商队晃晃悠悠的走上官路,一路向着郡城的方向行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郡城,已经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