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古话是这么说，但是界门村似乎只有赵峰一人每日都会上山砍柴获取铜钱，其他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赵峰曾经也好奇过，但是时间久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索性就算了，今日份的手气依旧是很差，似乎自从在河边钓上那条青紫鲤鱼之后运气就开始直线下滑，此时坐在河边的赵峰咂咂嘴，河里倒是有很多肉眼可见的鱼在翻转腾挪，赵峰不是没试过不钓直接用竹竿插鱼的，但是这河里的鱼似乎有灵一般，每次都是巧之又巧的避开竹竿，到最后一条鱼没插到，反而惹得住在河边的一个老大爷大笑连连，老大爷穿着一身似乎是已经洗白的衣服，头发和胡须早都已经全白了，脸上的沟壑在诉说着老头岁数已经不小了。

    后来只要赵峰来钓鱼，老大爷就会搬个小板凳，笑眯眯的看着他钓，直到那天赵峰钓上了那条青紫鲤鱼，老头就跟见了鬼一样，嘴里一直在嘟囔着赵峰听不到的话，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再后来赵峰再来钓鱼的时候，老头也不打趣他了，就是坐在一旁认真看他钓鱼，似乎看赵峰钓鱼是一种享受，当然，每次都是一无所获，如此往复，也有两载有余。

    今日看来又是没收获的一天，就在赵峰准备收杆回家的时候，头须皆白的老头破天荒开口说话了：“小友，来，到我屋子里来坐坐。”说着老头善意的招招手。

    经历这么长时间的钓鱼，两人虽然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大抵算的上认识，老人家盛情邀约，赵峰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起身走进了老人的屋内。

    老人的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却不简陋，干净且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张躺椅，令赵峰意外的是老人桌上并没有碗筷，只放着一个茶壶，旁边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板，木板上纵横划着二十一条笔直的线，木板旁还落着两个木盒子，盖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装的什么。

    “老先生，您这是找我何事？”

    “坐。”老人倒是很慈祥，挥手让赵峰坐下。

    赵峰抓了抓后脑勺，坐了下来。

    “小友叫什么？”

    “晚辈赵峰，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夫啊，岁数大了，名字也就多了，简单点你就叫我陈老吧。”

    “是，陈老，不知陈老找晚辈何事？”赵峰虽然听不懂面前这位陈老说的那些词语，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陈老。

    陈老从桌上拿过茶壶，变戏法似的从桌下面掏出两只茶杯，开始倒茶，然后开口说道：“赵小友前几日钓的那条鲤鱼呢？”

    “嗯？晚辈送人了。”

    听到赵峰说道送人了，陈老倒茶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说道：“赠与何人了？”

    “私塾的杜先生，老先生您也想要？”赵峰很是诧异，不就是一条鱼嘛，今天家里两个邻居也是神神叨叨，怎么这个住在河边的老人也对鲤鱼有这么大的兴趣。

    “也？杜从春是和你讨要的？不是你赠与他的？”老人放下茶壶，将一个茶杯推到赵峰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赵峰看。

    赵峰被看的有点不知所措，仔细回想了下那日的确是杜先生要的，然后点点头。

    老人这才没有盯着赵峰继续看，说道：“喝茶，喝完茶就回家吧。”

    “好的，陈老。”赵峰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又不好直接问，只得答应面前这位神秘的老人，喝完茶的赵峰起身拱手准备离开，就在他踏出屋门的时候，后面的陈老又说话了，“以后每日这个时候来老夫这里，和老夫学围棋。”

    “围棋？是什么？”赵峰一脸诧异。

    陈老却似乎不愿意说话了，赵峰只得又拱了拱手，离开屋子往家走去。

    候仲的娘算的上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胸前鼓鼓囊囊，身后挺挺翘翘，估计年轻时候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

    此时的少妇一脸诧异的看着门口来人，私塾杜先生。

    杜先生手中捧着一个青碗，没有等少妇邀请，自己就踏入了屋子。

    候仲可没去过私塾，他也就不认识面前这位教书先生，看到杜先生进入自己的家内，立马叫嚣起来：“你谁啊？谁让你来我家的？出去出去，我家没吃的，也没铜钱。”看到杜先生手里的青碗，候仲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个要饭的，虽然这个要饭的穿的还挺考究。

    此时的少妇缓过神来，立马拉住了还准备出口成脏的儿子，然后开口说道：“不知道杜先生今日来？”

    “把果还给你儿子。”杜先生对王粲的出言不逊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找了张凳子坐下。

    “还给我儿。。。您是说？”少妇由一开始的不解，到后面的恍然大悟。

    “嗯，当日你丈夫种下的因，由我来还这个果。”

    候仲翻了翻白眼，吸了吸鼻涕，最讨厌这些喜欢打哑谜的人了，还是赵小胖好，有什么说什么，虽然自己和他不对眼。

    “拿去吧，二月二近了。”说着杜先生递过手中的青碗，少妇连连用手接过，候仲也是一脸好奇找到凳子上，凑上前想看看碗里是什么。

    不看就罢了，一看候仲愣住了，碗中除了清水，里面还畅游着一条青紫相见的鲤鱼，和当时在赵小胖家看到的鲤鱼何其相似，只是体型缩小了许多，但是结合之前赵小胖说将鱼送给了私塾的杜先生，而娘亲又称呼眼前人为杜先生，那么这条鱼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赵小胖钓到的那条鱼。

    “咦，这不是隔壁赵小胖的鱼吗？”候仲一脸纳闷。

    杜先生没说话，也没有和他们告辞，起身离开了候仲家，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少妇则是踹了一脚还准备追问的候仲，如果不是手中端着这来之不易的果，估计少妇就要抡巴掌了。

    候仲可怜兮兮的看着娘亲，少妇没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捧着青碗去了里屋，候仲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思忖良久，突然觉得这又是一个可以嘲讽赵小胖的天赐良机了，想到这里候仲立马跑到赵峰家，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喊道：“赵小胖，赵小胖，在不在家！在不在家！”

    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王粲准备离开的时候，墙上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叫什么叫，害的本少爷晚饭都没吃好，就听到你在这里叫。”说话的正是王粲。

    “赵小胖呢，看到没？”

    “没啊，他不是中午就出去了吗？没见回来啊。”王粲磕着手中的瓜子，不厌其烦的吐着瓜子肉。

    候仲也是一脸颓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来刺激一下赵峰，没想到他赵小胖居然不在，候仲找了快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抬头跟王粲说道：“王粲，弄点瓜子给我，我在这边等他一会。”

    “哦。”王粲虽然好奇这候仲今日为何一定要等赵峰，但还是憋住了没有问，一会赵峰回来自会揭晓，想着就递了一把瓜子给候仲。

    两人手中的瓜子即将要被消灭干净的时候，终于赵峰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坐在院内的候仲和墙上的王粲，一脸诧异，这是怎么了，两个人是在等自己吗？那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啊。

    “赵小胖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回去了。”

    “何事？”虽然诧异，但是并不会让赵峰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的青色的鲤鱼，记得吗？被你说的什么教书先生送给我了，说是什么来还果了。”

    赵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墙上的王粲反而叫出了声，说道：“什么？你说鱼被杜先生送给你了？”

    “是啊，现在就在我家呢。”

    王粲一脸不可思议，继而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破天荒的没说话，翻身下墙回家了。

    赵峰看向候仲说道：“送就送啊，本身也是我送给杜先生的，送完之后就是杜先生之物，他想赠与谁就赠与谁啊，和我不相干啊。”

    “咦？你如此淡定反而让小爷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想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模样。”

    “无妨，我送鱼只为了听课，不为了其他。”赵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让候仲回家。

    候仲没办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回家去了。

    实际上候仲来的意思赵峰理解，只是他候仲毕竟还是个熊孩子，还不太懂这人世间的因果循环，虽然自己读书也不多，但是明了万物都讲究个缘分，当日自己将它钓上之后，赵峰就知道这条鱼不是凡物，因为那次准备将鱼给宰了给自己加餐的时候，却隐隐从这条奇怪颜色的鱼嘴边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风雷声，呼吸有风雷，能是凡物？这也是当时自己为何钓上来之后没有直接吃掉的原因。如今自己为了能听听杜先生讲课，将鱼赠出，那已经说明自己和这条鱼并无任何缘分了。

    赵峰摇了摇头，起身进了里屋，躺在了木板床上，长出一口气，村上的人形形色色，或多或少都在隐瞒这一些赵峰不知道的秘密，只是赵峰没空去深究，自己的温饱还是个问题，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管这些。

    明日一大早还得去山上砍柴，换铜钱吃饭，想到这里，赵峰一个翻身坐起，今日的晚饭还没吃，为何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饿？而且是一点饿意都没有，赵峰挠了挠脑袋，算了，不饿刚好省一顿饭钱，明天可以少弄点柴了。

    想着想着，赵峰进入了梦想，莫名其妙做了个诡异的梦，梦中有个女子的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快走，不停的在催促，催促的赵峰慌了神，在梦中不停的奔跑，但是却不知道往何处奔跑，只知道不停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