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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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歌剧-下

    这是月光皎洁的、光辉的夏夜。

    幽暗的水井静默于古城宫殿的一旁。

    天上的圆月犹如冰清玉洁的处女,纯洁的公主依靠在井沿上。

    这古井像座坟墓。

    是她的那位父亲过去死去的地方。

    现在囚着一位年轻的先知。

    他像一尊细细的象牙雕像。

    他像一个洁白无暇的银像。

    而她确信他像月亮一样纯洁。

    她想,她必须仔细地看看他。

    他的身体是丑陋的。

    像一个麻风病人的身体,或是一堵有毒蛇爬过的灰泥墙。

    唯一干净的地方,是他的嘴唇。

    像象牙塔上的朱带。

    像鲜红的石榴上切开的口子。

    比所有的红色都要红,都要鲜艳美丽。

    让我靠近你。

    退下!索多玛的女儿,不要用你那沾染金粉的眼睛看我。

    让我触摸你,你的声音像是美酒。

    退下!巴比伦的女儿,戴上你的面纱去找沙漠里的耶稣基督,我只听主的声音。

    让我吻你的唇,约翰。

    不!

    年轻的军官为爱自杀死去了。

    将故事用乐曲与歌唱表达出来,就是歌剧。

    现代娱乐中,这种形式已经不再受广泛追捧。

    如今能聚集如此多的观众,恐怕最大的原因还在出演的人以及出演的地点上。

    “那是你说的小池冴子吗。”

    朱陆一边向着有些发呆的工藤茜发问,一边看着那些融入人群的‘莎乐美’。

    包括台上的那人在内,没有达到从者等级的存在,Berserker并不在其中。

    预先设下的术法也并未启动,歌剧中并未渗出任何污染心智的力量。

    “嗯?”她看上去有些艰难地将目光从舞台上移开,“没错,就是她。”

    朱陆察觉了那动作下隐藏着的情绪:

    “你看起来很喜欢她的样子,我得提醒你,我们是来找Berserker和她的御主的。”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补充着:

    “那个小池冴子已经是‘莎乐美’了,将会在不久之后,像那天的人一样,变成一团灰烬。”

    “所以这会是最后的演出。”

    工藤茜的话里有着难名的意味。

    旋即,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场歌剧还是不要进行下去的为好,对吧。”

    “她们已经是注定会消失的,但台下的人不一样。”

    “如果她就是Berserker的御主,我不会因此有什么动摇。”

    “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很小,没有哪个御主会设计出这一幕,又将自己变成疯子。”

    朱陆点头,然后否定着她的猜测。

    “我打算再观望一阵,既然你乐意看的话,舞台的监视就交给你了。”

    “好。”工藤茜简短地回应,接着问道,“你觉得他们可能在哪?”

    “谁知道,Berserker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污染也没有,也许这只是个大张旗鼓的陷阱或者诱饵。”

    朱陆将视线投向那些从舞台后方走出的‘莎乐美’。

    现在,是时候研究一下她们了。

    不知道当敌方的御主和从者近在眼前的时候,她们会不会有所动作,对她们而言,重要的究竟是歌剧还是敌人。

    这种从者力量的产物,究竟保留了多少理智、又是如何保留下来的,也值得一探。

    “Rider,我们走。”他唤出自己的从者。

    那些在歌剧开始时从舞台后方出现的‘莎乐美’们围绕着舞台分布着,在观众席中拥有属于她们自己的位置。

    如果这一趟没有收获的话,也许还活着的剧场运营人员大概会是个不错的调查方向。

    朱陆默默想着,靠近一个位于群体边缘的‘莎乐美’。

    ‘莎乐美’们并未因他的靠近而动手。

    看来,比起无脑削弱对手,对方有另外的打算,比如保证这场歌剧的进行,或者故布疑阵。

    依旧没法完全确认对方的目的。

    只是,用近二十余只能够承受从者数击的怪物故布疑阵是不是太慷慨了。

    按照污染的方式,如果不进行大规模的集中污染,一周内能掩饰在警方视觉之外并控制住的量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吧。

    他靠近那‘莎乐美’观察着,几乎将自己的脖颈送到对方眼前。

    她依旧没有动静,目光不在舞台上,脸上有着淡淡的能够称为幸福的微笑。

    朱陆见过这种笑,那是他初到冬木时所见到的‘莎乐美’怀抱爱人头颅时所露出的笑。

    看来是用某种方式将‘头颅’与‘莎乐美’结合了。

    并不具备常人的常人的理性,对无接触的刺激似乎没有反应,像是情绪被抽空到只剩‘幸福’。

    这样就能解释那超常的魔力来源了,余下的生命力,以及所有情绪的转化么。

    如此一来,或许只要运作得当,作为术师而不是从者的自己也有让她们一击而亡的可能。

    他继续观察着,很快就在她的脑后发现了犹如枯死藤蔓的事物,它的枝桠深入到那‘莎乐美’的脑中。

    颜色、纹理几乎与头发一致,是乍看之下难以发现的东西,某种魔术造物。

    看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

    依旧维持着身为人类的知识,只要给出相关的指令就能行动。

    除此之外,就只会完全沉醉在自身的‘幸福’之中。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那舞台上。

    那个人完全不同,既不表现为未取得头颅的那种完全‘疯狂’,也未表现为取得头颅后的沉溺。

    她在歌唱、她在舞动,那不是只有‘幸福’这唯一感情的‘莎乐美’能做到的。

    行动间透露而出的渴望、痛苦、期待、扭曲,甚至不是平庸的常人能够演绎而出的东西。

    但她身上的魔力反应与人类特征明确得无法质疑。

    朱陆离开群聚的‘莎乐美’身旁,没有多做手脚的打算。

    在不需要Rider隐藏能力的情况下,这些都是无谓之举。

    “有什么发现吗?不会只顾着听歌剧了吧。”

    回到原本的位置,他向工藤茜问道。

    工藤茜撇了他一眼,将手指向舞台的角落:

    “我见到的就是那个教士,能确认他是那个阿诺德教士吗。”

    朱陆看了过去。

    在她手指所指向的方向,藏着歌剧剧本中不存在的人物。

    穿着黑色的教士服,明明就站在舞台角落,却像是不存在于那处空间一样,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物。

    没错,虽然容貌不同,但这就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物。

    “是他。”朱陆确认道,接着问起另一个问题,“那个小池冴子,你熟悉吗?关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类。”

    工藤茜显得有些疑惑。

    “在没有圣遗物的情况下。”他继续说着,“圣杯战争中的从者召唤将指向历史中某位与召唤者具备适性的人物。”

    “所谓适性,代表着被召唤者将与召唤者的个性相合,也就是说具备相似、互补之类的特点。”

    “你不是说可能性不大吗。”

    她听懂了朱陆的言外之意。

    “所以我才想确认。”

    “我了解不多,她本身就是那种一团迷雾的歌手与舞者,还被称作幻想的百灵鸟,似乎只有在表演中能够见到她。”

    “这样的话,就算其实是隐藏的魔术师也有可能。”

    “……,嗯。”

    她没有为对方辩解,看着舞台上的小池冴子,忽然说了句无关的话:

    “歌剧就要结束了。”

    朱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舞台上的女孩在血泊上起舞。

    没错,歌剧将要结束了,他心头升起同样的感受。

    因为这舞蹈像是生命的最后盛放。

    这是月光皎洁、光辉的夏夜。

    乱伦的王后带着珍珠做的黑色王冠。

    今晚的圆月是赤裸而柔媚的疯美人,弑兄的国王在王位上。

    莎乐美,我可爱的人儿。

    你在寻找情人么。

    饮一口这杯中的酒。

    咬一口这甜美的果子。

    我会饮尽杯中余下的酒。

    也吃掉有你齿痕的果子。

    过来,坐我旁边,我会给你你母亲的王位。

    然后,莎乐美,我可爱的美丽的人儿,为我跳舞。

    请不要拒绝,请为我跳舞。

    我命令你跳舞。

    在山的那边。

    有人把水变成了酒。

    有人在山上和天使说话。

    有人让那死去的人复活过来。

    而我在那死去侍从的血泊里滑了一跤。

    我听见空中传来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我祈祷你,我恳求你,莎乐美,快为我跳舞。

    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哪怕是我一半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