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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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沉湎于爱之人

    某时,某日,某地。

    记忆中最清晰的,是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点缀在茫茫的记忆中,分外令人怜惜。

    遇见她是在将要入夜的时候,在昏黄的天色下,微微的雨点中,一个人独行的女性,会让人觉得莫名孤单吧。

    但究竟也没有理会,只是路过的无关的人罢了。

    后来,见得多了,也生出好奇来。

    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有时会这样想。

    再然后,突如其来地,被照顾了。

    “经常看到,感觉不会是坏人,所以没关系。”被说了像这样的话,然后被照顾到身体恢复。

    是个体贴的人啊,当时是这样的想法,安静地配合着,也成了她许多话语的诉说对象。

    这样的关系结束后,突入其来的寂寞令人不适。

    最后,还是用各种理由去见面了,是令人开心的发展。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有些孤僻的人,结果完全不让人感到难以相处。

    之后的关联便多了,互相往来的时候,情愫也萌生了出来,告白的时候拥抱在了一起,然后就那样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夫妻。

    而后是婚礼,以及之后的旅行。

    “伸一,一起去旅行吧。”

    记忆中,这是妻子那天对自己说的话,眼睛笑着,脸上是那样温和的表情,柔情似乎要满溢出来。

    明明在初遇的时候感觉是个更加冷淡的性子,那时候也完全看不出来了。

    “辰美,你原来有做这样的计划啊。”

    自己稍稍有些惊讶地回复,过去都没有听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会惊讶也是当然的。

    “没什么计划啦,只是突然想四处看看,一直以来都呆在这座城市,也有会感到单调的时候。我觉得,有伸一陪着的话,一定会是很棒的旅行。”

    妻子那样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少女般的俏皮,拿眼睛看着自己,目光里有期待的意思。

    “那我们来一起想想该去哪里。”

    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本就没有谁能拒绝吧,这可是来自新婚妻子的提议。

    于是在许多地方留下了独属于两人的回忆。

    尖塔下的绚烂夜景,灯光明亮,人流涌动,以及明净的月光。

    乡野夏季的虫鸣,连成一片随风浪起的碧绿稻田,还有星辉垂落的夜空。

    海洋,蔚蓝的、深邃的,互相依偎着看见太阳的起落,沐浴晨光与夕晖。

    高山,湍急的溪流,幽深的洞穴,陡峭的山道,镜面般的湖泊,都一同经历了,一同看过了,双手似乎总是彼此紧握着,没有松开的样子。

    ……

    是一段非常长,也非常短的旅途,见过许多美丽奇绝的事物,当然最棒的果然还是陪在自己身边的妻子。

    回想起来,它是那样特别,那样深刻,心里头会不时想着‘这就会是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吧’而无比幸福着。

    明明常听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之类,但在这个过程中,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再后来,她便死去了。

    在这世界上消失。

    没剩下一点活的踪迹。

    所有的美好记忆也都成了叙述死亡事实的利器。

    究竟是为何,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令人痛苦的离别。

    11月3日,下午,冬木中央公园。

    带着数日前遇见的女性,在宁静的地方迈步。

    那是个大概不到二十的女孩,大概是才踏入大学校园的样子。

    至于现在,该说是约会吗。

    或许吧,上次与妻子一同携手走在这样的地方,是什么时候。

    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与人交往不多的人,大多会喜欢像这样的地方吧。

    换句话说,像这样喜欢这种宁静的地方的家伙,多多少少会与妻子有些相似吧。

    真是叫人怀念。

    “水野君?”

    一旁的女性关切地投来目光,看向的地方是他缠满纱布的右臂。

    那是数日前受的伤,被尖锐的东西划开了不浅的伤口,按看过的医生说法,得好好休整几天。

    要说痛楚,已经几乎没有了,但动作一大还会渗出血来。

    “没事的,已经做了处理,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温和地劝慰着,语气中带着刻意表现出的轻松,“拜这所赐,我还能好好休息几天,算是因祸得福了。”

    右手的伤与她有关,准确来说是在救这女性时留下的,然后便受到了其自发的照顾。

    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顺理成章到毫无安排的痕迹。

    其实也算是不错的掩饰吧,沉浸于幸福之中的人类,哪有什么理由冲入令人殒命的风浪之中。

    继续在宁静的小道上迈步,在那些真正繁华的大都市里,可很少有这样的大面积公园,全都散落在各处,虽说也是休息的好地方,但终归没有这种宁静。

    大约是受妻子的影响,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时间,一切烦恼都尽可抛去,获得真正的安宁。

    转眼间,又散步到了靠近街区的地方,附近的喧闹声一点点扩大,像是真实的世界一点点归来。

    能见到附近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发放传单的年轻人身影,似乎也曾在别的地方看见过。

    在公园这边会是在宣传些什么呢?是政治有关的话题?还是单纯的附近店铺的广告?

    “小雪,能在这等一下么。”

    忽地产生了好奇,男人离开身边的女性走了过去,靠近时,似乎能感受到浮动在空气中的事物传来畏避的情绪。

    他愈发有些好奇了。

    “能给我来一份吗?”

    正在发放传单的青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搭话。

    “当然,这是给您的,您对卤味感兴趣么。”

    “卤味?”水野伸一咀嚼着这个单词,“这似乎是从中国那边传过来的菜式呢。”

    “对,店面就在远野大厦那边,还挺受欢迎的,因为家乡。”

    “那么为何要过来这边发放传单呢,挺远的吧。”

    “只是那边会有些认识的人在,不太想被看见。”

    说着,那青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大概是谈到了不想告知的内容吧,看起来似乎是年轻人所固有的自尊心作祟。

    “原来如此,那么就不打搅了。”

    这样啊,男人露出了然的神色,而后离开,回到那名女性身边。

    “小雪,我们去远野那边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店铺吧。”

    得到对方的赞同后,他带着那个名为小雪的女性离开,像是进行了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闲谈。

    然而,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名为水野伸一的男人深深地迷惑着。

    夜晚,作别那个看上去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女孩,水野伸一回到了自己位于远野大厦底部的房间。

    光线一如既往地暗淡着,自从那件事开始以后,便愈发喜欢这种阴暗些的环境了。

    大约是受到了魔术的影响。

    所以,那又如何呢?

    他的脸上露出带着些嘲弄的笑。

    接着很快便收敛了起来,看着房间的一角,皮肤上乍起寒意,冷冷地说道。

    “有事?”

    一袭花衣隐在昏暗中,是颜色鲜艳的无声息之蛇。

    “用不着像这样紧张的,只是来完成一下售后工作而已。”

    那花衣男人脸上是能叫人一眼看透的无辜表情。

    “只是这样?”

    他保持着距离,一点点解开右手处的绷带,撕开与伤处粘结的部分,将那道划伤裸露人前。

    重新从血管之中渗出的血液又在那条手臂上弥散开来。

    那花衣男人的目光却直直望向那手臂上同样被遮挡的另一处,是完好的、与那伤口完全无关的部分。

    “从外侧看还是挺不错呢?”花衣的男人称赞着自己的杰作,而后按住他的手臂,用莫名锋利的指尖一点点将那处完好的皮肤割破,创出一个见骨的伤口来。

    割裂手臂的声音、受创的巨痛、花衣男人的指甲划在手骨上带来的奇异触感。

    水野伸一面目扭曲,疼痛得双腿难以支撑躯体。

    经历了许久,精神从痛苦中回复过来时,手臂上的纱布重新缠绕紧固,抬头看去,阴影中的花衣男人依旧如开始那样立在阴影之中。

    “庆幸吧,虽然是你的灵机一动,却会如此顺利,你的计划能好好实行了,说不准还真的能有几分胜算。”花衣男人告知了结果,恭贺般献上了掌声。

    “有个没法解决的家伙。”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的男人说,他记起被转述的情报,“以Assassin的能力完全无法杀死。”

    “哦,没法解决的家伙?那个啊,那是我的猎物,你不必在意。”魔术师脸上满是轻松。

    “最后,如果那个‘东西’对你没有用处了,我就拿去处理了哦。”

    回应他的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魔术师并未在意这份忽视,脸上带着些愉快消失于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