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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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医术

    王异和朱泪儿从江州出发,经饶州、衢州、越州去到了杭州,他们看到了两浙之地的鏖战。

    二人又顺道苏州过赤水去了扬州,见识了扬州节度使孙玄策的仁义,这也是他们这一路上第一次见到会开仓放粮的军阀。

    顺着赤水经宣州、池州,经过一年多的游历,王异一行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江州。

    这日,王异二人行到南障村,再往前走,便是南障山了。

    朱泪儿见着前面一个中年妇人兀自坐在村口哭泣,朱泪儿定睛一看,竟是那一直照顾她的秦嬷嬷。

    朱泪儿上前问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好好在山上待着?”

    那秦嬷嬷见着朱泪儿,哭道:“竟是小娘子回来了。”

    她将这一年来的经历说与朱泪儿听。

    原是早年秦嬷嬷经常下山采购蔬菜稻米,这一来二去,便与山下一张姓木匠情投意合。

    只是碍于朱泪儿的原因,却是不方便明面上来往。

    当初朱岳去宋州之前,派人给了朱泪儿一笔钱财,让她自己就这么好好过着。

    朱泪儿自己不在意,便全都交给了秦嬷嬷管理。

    但是朱泪儿随王异这么一走,走了足足近两年,秦嬷嬷便动了心思,与张木匠这么一合计,便带着银两下山凑和过日子了。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那张木匠得了重病,为此她散尽了银两,也不见得张木匠好转。

    方才她又送走了周边一个知名大夫,想到她的老情人已经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不行了,一时苦上心头,情难自已,这便自坐地大哭呢。

    朱泪儿闻言不发一语,她已见过太多苦难,又怎么敢奢求奇迹呢?

    忽地朱泪儿听到王异说道:“泪儿,先生去救他一救好不好?”

    朱泪儿闻言先是一喜,而后不禁望了望天,她缩了缩脖子,迟疑道:“能救吗?”

    是呀,生与死岂非都是上天的恩赐,便连朱泪儿都已明白了。

    这一年来,王异鲜少出手,只因他们是旅人,他们终会离去。

    朱泪儿也明白,她全都明白,所以难免黯然。

    王异怜爱的看着她,她岂非一直这般坚强,此时王异忽然想让她快乐一点。

    况且,他来此本不就是为了与天斗一斗吗?

    王异自嘲一笑,对朱泪儿说道:“自是能救的。”

    秦嬷嬷自也认识这位莫名其妙出现,而后经常来寻自家小姐,之后又将小姐带走的老道人。

    那时她便觉得这位老道人不是什么寻常人,此时闻得他们的对话,便赶忙来到王异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直磕头,请求王异救她外子一命。

    王异扶起秦嬷嬷,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着急,且待我去寻个药方。”

    说罢王异行至道旁一棵杏树之下,抬手摘了一颗杏子又走了回来。

    朱泪儿见此问道:“先生,那药方呢?”

    王异对着朱泪儿微微一笑,说道:“待会你便知晓。”

    待秦嬷嬷引王异二人进得屋内,那秦嬷嬷对朱泪儿说道:“我这屋确是残破了些,让小娘子屈尊了。”

    朱泪儿倒是不以为意:“我和先生这两年东奔西走,却是不曾待过什么光鲜的屋子,这屋子已是极好。”

    王异闻言有些尴尬,这丫头怎的什么话都说,让外人听来,岂不显得自己亏待她了。

    且说王异见到那张木匠之时,他正躺在床榻之上,只见他面色发白、四肢僵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就这情况,还没咽气也是稀奇。

    秦嬷嬷见此又是垂泪,请求王异救他一救,她也是没有办法了。

    王异也不墨迹,让秦嬷嬷速去取些水来。

    待秦嬷嬷离去,王异转头招来朱泪儿,让她将那杏子吃下,吃完再将杏仁吐出还与给他。

    朱泪儿摸不着头脑,便老实按着王异说的做了。

    待秦嬷嬷托着一碗清水来到床边,王异扶起张木匠,张开他的嘴,将那杏仁丢入其中。

    朱泪儿见状不禁啊的一声,惊呼道:“这却是什么海上方?”

    早知是这般用法,方才就吃的干净些了。

    王异看了朱泪儿一眼,瞧着颇有些呆萌,随后转头对傻站在一旁的秦嬷嬷说道:“还不速速喂水。”

    秦嬷嬷闻言将那碗水灌入张木匠口中,王异见状合上张木匠的嘴,另一只手抓向天灵盖,就这么摇晃起来。

    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张木匠的脸色渐渐红润,四肢也开始软和了。

    王异这才将张木匠放下,对秦嬷嬷说道:“半日之后便可下地了。”

    那秦嬷嬷闻言满心欢喜的向王异道谢,王异摇了摇手,有些兴味缺缺。

    这山下的事情他已见过太多,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带朱泪儿回到山上。

    待他们出了门,见到屋外围着一群村民。

    先是有那好事的闻说山上那位老道人带着小娘子回来了,正在治那快死的张木头,便来瞧瞧热闹。

    不瞧不打紧,这么一瞧,不成想这位老道人居然真的有点东西,那张木匠的面色瞧着却不像假的,他竟真的已经好了?

    这年头,谁家人没个大病,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这门口便聚集了一大波人。

    他们见得王异二人出来,在老村长的带领下纷纷下跪,诉说着身上的苦痛,央求着神医救命。

    王异并没有理会面前这群人,而是转头看向了朱泪儿,朱泪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瞧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王异心中叹了一口气,对朱泪儿说道:“泪儿,我们不上山了,以后就住在山脚可好?”

    朱泪儿闻言眉眼笑成一道弯月,说道:“先生在哪,我就在哪。”

    那老村长闻言也是大喜,这般的神医要于村里住下,那岂非是村子的大幸。

    老村长生怕王异二人跑了,于是赶忙招呼村人、发动村里的丁壮为他们盖医馆。

    只是王异不喜人多,最后选址并没有在村内,而是于村外树林前起了几间小屋,为此老村长显得有些失望呢。

    王异的神医生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