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可以凿山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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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都老实下山去吧

    林茄的确就在不远处,看到顾檐修一本正经赠书时,她心中还有赞许,顾家小公子擅长读书,却不是书呆子,知道感恩,知道交往,态度大方、行止得体,她很满意!结果笑容才挂上嘴角就看见严肃的先生拿起笔来敲顾檐修,她被吓了一跳,马上想到,自己看到了这一幕可不能让顾檐修知晓,于是她拎起长裙转身就走,转身时她似乎看见了先生瞪她,她不明所以,想不明白、也不重要,林茄就不想了,索性带着潋梓先下山了。

    不多会儿顾檐修就追上了林茄,林茄见他无事,咳了咳,“那,我们就先走了吗?先生好像还没有下山”。

    顾檐修脸上泛了些红,林茄看着好奇,不知这是恼的还是羞的,顾檐修道:“无事,先生是洒脱之人,不在乎繁文缛节。他没说要走,许是有其他安排,我们自管我们的,走吧,小心脚下”。

    顾檐修确实担心林茄,林茄今天这一身可真好看,就是裙子有点长,万一踩着了可怎么办,他忍不住帮她把裙角牵在手中。潋梓看见了,想了想,好像有点不太对,可是娘子什么都没说,那便算了,潋梓扶着林茄慢慢往下走去。广生看着摇头,小公子这心意真的是一眼明了,一点也遮不住,不过两人感情好像有进展啊,那小女公子不就是未来少夫人了?他把书箱往上托了托跟着三人下山去了。

    张裕岳拿着《唐会要》十分满意,虽然学生居然敢敲打自己没有媳妇,他依然对这学生十分满意,没脾气的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就是怂如犬之人,有脾气又有才干的才是真人才,说明他心中有主张啊,何况人家不仅有主张,连媳妇都自己找着了,张裕岳有些悻悻地抚须,这点好像真的比自己强点,自己相貌堂堂,怎么就没找到,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胡须?啊呀,怎么还怀疑起自己来了,张裕岳连忙呸呸。

    张裕岳其人在皇上退位为安王之前,曾在京中求学,只是他虽长了一张人如其名的沉稳之脸,行文却十分激进,他的才华是亮堂堂的一把匕首,显得十分犀利,他的文章不为考官所喜,因此未通过春闱,也就没有谋到一官半职。不过虽然没有官职,才名却在外,别人不喜欢他,老赵王爷却十分喜欢。请了他在府上担任赵岐的教习先生,赵岐不入宫上学的时候便与张裕岳日日在一处,算起来,这关系比赵岐跟他爹的关系可亲多了。

    张裕岳怕法安醒过神后找他要小徒弟,抬脚就要往山下走,又想起自己跟赵岐临走前打的机锋,拍了拍脑袋,转头往守望亭方向走去了。

    赵岐他们没沿着一般游客下山的路走,而是一路沿着守望亭往西南面的山脉走去,这边走到石板路的尽头还有个亭子,叫松涛亭,小和尚安恕不知道为什么要往松涛亭那边走,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连忙拉住赵岐,“赵施主、赵施主,您先放下我,就算要出去,您也得告诉我往哪边去,何况我一件衣服都没拿,总得去收拾点行李”。

    赵岐笑:“安恕,出门在外,你这醒目的僧袍可是万万不能穿了,下山后我先给你换身行头,你也别叫我施主,我师父是你师父的师兄,从今往后,我也就是你师兄了。你这名字总这样也不行,给加个姓吧,我家赵王爷不咋地,但老赵人不错,你跟我一样,随了老赵的姓吧,赵安恕,这名字可以!”

    新出炉的赵安恕被这连番的话弄得头晕,主要是因为一直被人抓着衣领,实在是勒得气都快不顺了,只好讨饶道:“师兄,师兄,我听你的,你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快松手!”小和尚最后快吼出来了,赵岐终于大发慈悲把人松开了。

    青殊翻了个白眼,真是把人家小和尚安排得妥妥的,强逼着人跟自己姓就算了,还硬要做人师兄!在京里那会儿可还是个正经人呢,出来就变这样了!心里叨叨着,眼睛却瞟到了守望亭,他兴奋起来,连忙跑到赵岐身边:“少爷少爷!您一准儿猜不到我在这里见着谁了!”

    赵岐看他这兴奋的神情很是不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青殊小声贴着赵牧道:“玉霂公主!我遇到玉霂公主了!”

    赵岐一愣,“你说什么?玉霂公主?小玉霂?小玉霂不是去年出事了吗?”说起玉霂他心中有些复杂,毕竟这个小公主跟自己有太过于类似的经历,同样不为父亲所喜,但同样有长辈疼爱,只是玉霂母亲去得太突然,玉霂又是女孩子,创伤应该比自己大,不然也不能去亭岚这一段路便折腾得她病逝。当然,青殊的意思是玉霂并没出事。

    他醒过神来:“要不就是你胡说八道,要不就是小玉霂长心眼了”。

    青殊冤枉道:“少爷你看你从京里出来后就变得如此…玉霂公主长点心眼算什么?!”

    赵岐一想,也对,再想,不对,他伸手就去抓青殊,谁知出了京城后变得狡诈的也不仅是他赵岐一人,青殊一闪就闪到了小和尚身后,一下子竟然没抓着,赵岐气乐了,“来,你再跑一个给爷我看看!”他还没做出动作,小和尚已经十分警惕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行,我先不打你们,咱们留着账慢慢算!”

    “少爷,您威胁我,那我剩下的话可就不说了啊!”

    赵岐一听,好家伙,还说话只说一半。“我真不打你,来,说给我听听”。

    青殊跳到他身边,“您猜,玉霂公主在这做什么”?

    还打上哑谜了,赵岐不耐,“快说!”

    “我跟您说,玉霂公主跟一个少年在一起,那少年可真是好相貌啊,气势也很了得,看着就不是个平庸之辈,那少年跟玉霂公主抱……”

    赵岐越听越不对劲,赶紧叱道:“给我闭嘴,公主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青殊知晓轻重,咳了两声,“总之,两人两情相悦,玉霂公主瞧着很高兴”。

    赵岐哼了一声,“我怕她也不是知晓什么轻重,就是有主意了,八成她母亲还不知情呢!我们走!”

    到了松涛亭,赵岐松了松手腕,没一会儿果然见到了他师父。

    张裕岳也没废话,掏出一份信给他:“里面有舆图和一封信,你先去邺城找这个商队,让他们带你去北境,他们在北边是有据点的,到了后先安顿下来,徐徐图之。这信你给商队头领牛犇,他是个有本领的,见信会收下你,你放心跟着就是。”

    赵岐忙接了过来,真心诚意地谢过了师父,张裕岳问他:“你今日就动身了吗?”

    赵岐答道:“今日本来要出发,但现下有事需去查证,没问题的话应该明日出发。”

    张裕岳也没追根问底,只问“可有危险?”

    赵岐心中一暖,他知道师父虽然严肃,却是以真心待他,“不危险,只是有故人在附近,我去见上一见,见过自会安心去往北境。”

    张裕岳问:“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去给官家和老赵?”

    赵岐正色道:“我此去可能还要用上两年时间,搜集到的军情我会让官家给我的侍从带回京,但有一事却需老赵周旋。”

    张裕岳说:“你直说就是”。

    赵岐有些难为情,还是直言道:“我与呦娘自两年前便已定亲,这一年又因牙炽的事情一直忙碌,虽如期送上节礼,但恐呦娘还是会被京中人说三道四,烦老赵多关照点。我知道呦娘在做经营,老赵那里有我的银钱,让老赵托人去帮衬着些。”

    张裕岳有点吃惊,“你这婚事虽是老赵和他老友宥迁为你定的,但明显你家赵王爷当时存着给宥妃卖好的心思才一力促成了这婚事,我还以为你必然反感才接了去牙炽的活计,想冷着你这未婚妻呢。”

    赵岐多少有点被说中心思:“如果没有赵王爷凑热闹,这对我来说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多少可远着点朝堂,还能给太子提供些助力,现如今确是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呦娘是无辜的,毕竟是我未婚妻,是我以后要一起过日子的人,我跟赵王爷之间的事情不该祸及她。”

    张裕岳有点酸,这一个个的才多大点岁数,就都有了要过日子的人。“这等小事我自会替你办到。不过你家这赵王爷可真是个浑人,不知道他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如今宥妃也不是宥妃了,我估计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这婚事折价了啊!算了,子不议父过,你安心着点去吧。”

    赵岐自是知道张裕岳是在宽慰他,他一早失了亲妈,没个好爹、亲兄弟之间只有争斗没有感情,但他有个胜似亲爹的师父,有个为他操碎了心的老赵,有个不是亲兄弟却像亲兄弟一样相互扶持着长大的好兄弟赵牧。想到赵牧,他的心又紧起来,玉霂和他们共读了几年,他们自有他们的感情,但赵牧是她的亲兄长,待两个妹妹极好,去年知晓玉霂过世时赵牧十分悲痛,这个小混蛋如今若是活着却不告诉他兄长,他可得好好教训下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