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你的说法还得瞒一瞒？陆鸿远蹙起了眉毛。

    陆董，我个人认为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至少在没有找到确实可靠的投资方之前，最好不要公开。但各职能部门的裁员必须进行，否则费用降不下去。职能部门不能直接创造效益，光办公费、工资一项就承受不起，不发工资劳动局也会找上门来。

    那一裁员外界不就知道了？

    我们可以采取上次机构调整的方式，把整个集团来一次优化组合，很多冗赘的机构就会消失，相应人员可以自己寻找新的岗位，但是你想这种情况下哪个老总会要人？所以这部分人还是得走。

    这也是变相裁员啊，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这几天尽快召开各职能部门和子公司经理的会议吧。

    好，你明天赶快拿出一份机构精简方案，越快越好。现在我们就把细节再商量一下。

    江天和陆鸿远一直谈到很晚才回去，白鸥已经睡了。自从欧陆时装公司的事情之后，江天就不知不觉疏远了她，经常在书房过夜。如今欧陆公司的主要领导已经全部易人，白鹭本来就是就是投资部的人，回去后照样如鱼得水。集团不景气了，但白鹭的工作还是做得不错，很多到期的银行贷款都是她想办法挡过去的。而白鸥，可能是怕他生气，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家里，亲手为他煲汤、熨衣服。但江天已经生气了，虽然那次大发雷霆后他再也没有和白鸥吵架，他心里还是不太高兴，他觉得那件事让自己很没面子，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大义灭亲，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他想起上次和兰心在青岛时那个老道士给他用算的命，说他人很正，但周围的人，特别是他信任的人总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影响。当时他笑笑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对。如今鸿远商场出了事，而主管商场的市场部经理孟雄又是他的同学，虽然不是孟雄的直接责任，但他毕竟是负责监管商场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根本没有负起责任来？但他自己是孟雄介绍进来的，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想江天的人怎么老在犯错误？想到这些，他就很烦，根本无法入睡。

    白鸥从房间里出来，小声地说：回来啦？

    江天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不想理她。

    白鸥转过身，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也被他推开了。白鸥委屈地说，你还在怪我？

    江天说都这么晚了，我要睡了。

    白鸥说这么久了你还是在怪我，为什么？我又不懂企业管理，还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算了，现在我不想谈这个。我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

    你今晚到底去哪儿了？白鸥一反常态，追问不休。

    陆董叫我去商量公司的事，你以为我去哪儿啦？

    白鸥这才放过了他。

    第二天，江天很早就去了公司。他昨晚睡得一点儿也不好，梦也杂乱无章。他让齐蕴给他泡了杯咖啡，又向齐蕴简单交待了一下当天的工作，然后让齐蕴告诉所有找他的人，他今天上午谁也不见。

    上次对自己至关重要的组织机构调整江天都没有亲自主笔，只是从陆鸿远的口中略知其意。但集团上下都认为是他促使陆鸿远进行改组的，还引来一引起怨恨。其实那次陆鸿远只是被他的业务重组计划打动了，从而才对组织机构大动干戈。但这次由他来起草这份将对很多领导和员工极为不利的报告，他都有点后悔了，他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出面当这个恶人，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好处。然而一想陆鸿远对他的信任，他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至少自己的初衷是希望公司能缓解资金大力，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政策，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通过机构调整，可以精简一些冗杂的机构，提高工作效率，即使对于一家不是濒临倒闭的企业也是好事。

    他仔细研究着陆鸿远刚刚让人送来的总部各职能部门、各地分、子公司的资产损益表、现金流量表、组织机构图、人员花名册等资料，觉得头绪太多，很难一下子理出个眉目。公司的盘子是太大了，距上次机构调整才一年多，人员已经增加了30%，而利润只有前半段时期有增长，后来就渐渐是负增长了。虽然像工贸总公司这个级别的一级子公司只有三家，但另外两家中的证券公司由于违规操作早就停业，房地产公司的楼盘由于资金一直存在问题，交付期一再延迟，很多住户已经要求退款，现在二期款又到不了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封顶。所以一切的压力都集中在工贸总公司这儿，而工贸下面的八家子公司只有计算机公司是略有盈利，其他公司都岌岌可危。欧陆时装公司和鸿远商场本来都是盈利的，却都由于管理不善严重影响了商业信誉，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起为来了；进出口公司、农产品公司和生物工程公司已经难以维持；只有旅游公司和广告公司，由于还需要做公司内部的一些业务，集团不得不让它们维持，加上那帮年轻人都比较活跃，经常有一些新点子还能勉强支持下去。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公司，江天毕竟比较了解，而且有怎么动作别人都不好干涉。他目前最头疼的就是总部职能部门的一些老资格员工，活干得少，工资还特别高，而且在本市多半都有靠山，很难动掉他们。另外，证券公司的老总是一位重要人物介绍来的，集团在方方面面的公关都离不开那位要人，所以即使违规操作公司停了业，但那位神通广大的老总又金蝉脱壳般地重新注册了一家商业咨询公司，原班人马一个没动。据说陆鸿远对此也没办法，一直拨款给他们发工资，这块硬骨头，他江天能啃得动吗？房地产公司则是骑虎难下，住户纷纷要求退还买楼花的预付金，二期建房款又迟迟无法到位，盖了一半的楼怎么处置？难道也全盘转让给新股东？而且老总据说是陆鸿远从小的铁哥们，谁能动得了？江天陷入了沉思。他想自己真不该揽这个活，真是吃力不讨好，没准还得罪了陆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