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入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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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宿主

    等我收敛好情绪回到血池,血池边缘堵着的百鬼将我的路挡的严严实实,我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一些质疑声。

    “血寅,不能放了他”,嗔乙伸手挡在他面前,将血池和岸边阻拦。

    吝冉空荡泛黑的双目朝着他的位置看过去。

    血寅此刻陷入纠结中,乌紫的脚不断在发着燃烧的痛意,只因他并未像以前一样,躺在血池里,他身上的毒便不可控制的要撑开他的双脚。

    不可否认的是,沧海先前的话已经彻底将他激起,他说的对,一切都对上他一直怀疑的事情。

    被困之人的记忆日夜吸引着他,所以他从未踏足过他们的记忆内,他怕的就是万一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他刚刚又去问了沧海,“喰指兽是什么”

    沧海说,“喰指兽是一种以记忆为食的兽,它体型庞大,最令人熟知的就是它那双大如山沟,一脚有十指的脚”

    他又问,“那为何我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不清楚你为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我认为兴许你是被人故意将记忆抹掉,为的就是控制你,更好控制百鬼夜轮”

    他问,“为什么控制我就能控制好百鬼”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测是因为怕被阵法反噬。”

    血寅问,“这是什么意思”

    沧海说,“阵法若是形成太久,阵法内的东西经过长时间的侵扰,极容易产生别的想法,有些阵主怕会有一日控制不了阵法被它反噬,便会在察觉控制不了阵法时,将阵法毁了,而有的因不舍自己辛辛苦苦耗尽心血的阵法毁了,会找寻一些能压制阵法内的东西的办法”

    血寅问,“为何”,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压制。

    沧海迟疑了些片刻问,“你是否会在特定的日子做些奇怪的事情”

    此话一出,血寅的脸色变了,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怪不得他总会在百夜后沉睡。

    明明是沉睡,可他醒来不仅觉得吃饱了,还觉得忘了一些东西,这么久疑惑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所以也就有此刻他想放了沧海的事情,尽管嗔乙和吝冉百般拦截,仍是不能将他的念头斩下。

    血寅面无表情道,“放了他”

    嗔乙问,“为什么”

    血寅未回答,他准备冲破他们二人,将沧海给放了。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刻,吝冉手中的木杖将血寅敲醒,血寅松开手,看向他。

    吝冉开口道,“你是忘了我们的职责吗?”

    血寅咬牙切齿道,“不敢忘”

    嗔乙道,“既然不敢忘,那你为何要将他放了”

    血寅想到那些数不清的轮回,数不清的年岁,数不清的恶,数不清的茫然,在此刻支撑着他反驳,“我是不敢忘,可那些职责值得我去遵守吗?”

    二人被他这一问懵了,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们知道自己是谁吗”

    虽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听话的回答他,“百鬼嗔乙”

    血寅冷笑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二人更茫然了。

    “什么百鬼,我从来就不是”

    二人更摸不准此时的情况了。

    血寅道,“我不想在这么熬下去,不想在被别人利用,不想再当个痴傻小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百鬼夜轮,什么百夜轮回,什么鬼门开,都同我再没关系”

    他又看回二人,“我不想同你们自相迫害,话已至此,你们不放,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嗔乙闭着的双目此刻睁开了,他的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而是星星般的星渊瞳孔,只一秒时间,血寅便陷进了黑暗的漩涡中,周围是无数一闪的星星,他反应迅速,连忙闭上眼,再睁开眼嗔乙的双瞳已对他没有作用。

    若不是他知道如何离开星渊,嗔乙就要得手了。

    我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根据这些信息,大概捋清了,是百鬼闹矛盾了。

    嗔乙防备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你将他放了”

    就像烬峒说的一样,嗔乙固执,且固执到一定的地步,他认定的东西,基本上是不会有改变的结果。

    此刻双眼睁开,便是他已下的决心。

    血寅也已做好准备,即使是他一人站在多人的对立面,他也丝毫不惧,应道,“好”

    嗔乙又问吝冉,“你呢”

    他给了吝冉选择的机会,吝冉性格淡,烬炎好歹问点事,有在乎的东西,可他不同,他是五鬼在发生争执下的定心骨,也是五鬼中最让人看不透的存在。

    他双眼具空,不像是剜下的,而像是被硬生生抠下的,眼上的伤口早就愈合,可又留下了被人狠狠抠下的印子。

    他不常说话,往往开口都是将话叫停,手中常握的木杖,是一根坑坑洼洼长了许多黑点的木棍,说好听点叫木杖,难听点就是随手捡的木棍。

    此时的他不开口回复嗔乙,嗔乙并未在意他,看着血寅。

    血寅已准备好同嗔乙较量一番,就在二人撞上的瞬间,吝冉的木杖再次将二人的身影敲飞,他静道,“你们二人要打不能在这打”

    血寅站稳脚跟问,“那在哪打”

    嗔乙也看向吝冉。

    只见吝冉一副高深的模样,“不知,不过不是在这”

    话说的哪哪都对不上,偏又致使了二人停下。

    二人想的一样,方才因为头脑发热,这会子降下来发觉也不该就这样打,周围还有百鬼在,烬炎烬峒还未回来。

    要打也得等他们回来,看看他们站在哪边。

    就这样三人保持着三足鼎立的局面,一人一边站着。

    直到时间越久,三人这才发觉有些不对,烬炎烬峒去的时间有些过长,怎么还未回来。

    不应该啊,不过是一个女子,是伤不到他们二人的,就算抓不到还在寻,眼下这个时间也该是回来的时间,因为七时要到了。

    百鬼夜轮内的时间,同外面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它是用着几倍速的时间在转,外面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时辰,里面已经要黑了。

    血寅首先开口,“烬炎烬峒估计出事了”

    嗔乙附和点头,“他们二人是不会误了鬼门开的时间”

    我听到他们的话,身子向后缩了缩,结果正巧踩到了一不知什么时候扑腾在我身后的鬼。

    那鬼被我踩到,发出尖叫声,明明我很快便松开了他,可它的叫声却一直未停下。

    叫声让血寅三人听见,他们身形迅速将我围在中间。

    嗔乙的眼睛此时闭上,方向却不偏不倚的对准着茶花。

    血寅神色一顿,唇有些紧的抿着,他知道这女子同关在血池里的人有关系,此下他既然要放沧海,那定然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吝冉,他问,“你将烬炎烬峒怎么了”

    身上放着的盒子此刻犹如一块烫手山芋,该如何解释烬炎烬峒被它吸了进去的事情,怕是我这么说,他们也不信,毕竟为何盒子只吸了他们,却不吸她?

    想了想,我找了个借口,“我并未瞧见他们二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嗔乙不信问,“他们二人分明是去追你,你不知道?怕是你对他们做什么,说,你将他们怎么了”

    嗔乙睁开眼睛,只一眼我便身处在星光银河中,身边是无数的星星,可当我想抓住星星,星星从我手中消失,又出现在距离我看着近又放佛隔了山海的位置。

    我的意识又突然被人从星渊中拽了出来,那人将我藏在背后的盒子拿走,将我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嗔乙看着手中的盒子,方才茶花被困在他眼内时,便将她隐藏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若不是困在他星渊内的人,便会无意识将他所问的东西说出来,他也不会信就是这个盒子将烬炎烬峒吞了。

    吝冉问,“她说的属实?”

    嗔乙道,“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

    也对,嗔乙的能力他清楚,于是吝冉不在过问,他看不见盒子,也感不到盒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血池内的沧海惊讶看着嗔乙,他突然喊道,“喂,那个盒子我知道是什么”

    他这话一出,扰的三人看了过去。

    茶花此刻已经清醒过来,她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根据盒子被发现的事情,恐怕方才她所看见的星星,便是让她不清醒的原因。

    只不过,刚才一扫而过的星渊,让她产生了些熟悉感,只是她现下还想不到这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听到沧海山神的话,她也跟着看过去。

    嗔乙把玩着盒子,狐疑道,“你想耍什么手段”

    沧海笑道,“我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真觉得你手中的东西熟悉,你将它凑近给我看看”

    嗔乙道,“你方才不是说你知道这盒子是什么?”

    沧海道,“刚才这么说,是以为它是我见过的东西,可现在看的多,有些觉得不太像,所以才让你拿过来给我仔细看看”

    嗔乙在思索着他话的真假,不过他不敢上前,这人怕是有些什么魔力,血寅当着他们的面同他交流短短时间,回来后便变了个人。所以他不敢听从沧海的话。

    沧海又说,“我被这铁链绑的牢牢的,又不能动,如同个待宰的猪羊,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若是你不放心,你让别人送来”

    话说的有道理,不过让别人送去,他更不放心,纠结了一瞬他便闭着双目踏上血池。

    他虽闭着眼睛,可五感六识要比睁着眼时还要厉害,闭眼只是因为不想让一些无关紧要之人陷进他眸中,不需要看他便方方正正的来到沧海面前。

    距离他还有些距离时停下,嗔乙手张着亮出盒子。

    沧海说,“你转个方向,这样我看不明白”

    嗔乙顺从的将盒子另一面转给他。

    “要不你再近点,你这样拿着我有些地方还是看不太懂”

    嗔乙眉心皱着,“我离你已是一米之内,这种距离就算是个眼睛看不清的人,也能看清我手里的东西,何况你又不失明,”他脸一凛,将盒子收了回去。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怕万一将这盒子看错了,误了时间,耽误你们将困在里面的人救出来”,沧海叹道,“算了,你若真这么害怕,那我不看了”

    他这一击,正巧打在了嗔乙心头,嗔乙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说算了,说他怕。顿时不顾心中的怀疑,将盒子又亮了出去,一步顶着先前的三四步就到了沧海面前。

    距离很近,盒子是硬生生戳到沧海眼前,沧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嗔乙中招了,绑在沧海身上的铁链转换位置。

    嗔乙反应过来想退出去已经晚了,铁链牢牢抓住他,将他按在血池内,血池黏腻在身上生成了一种难耐感,他抬起头,看向沧海,眼睛正准备睁开被莫名冰凉的感觉封住。

    眼睛睁不开,身子又动不了,眼下是他变成了待宰的猪羊,而他变成了屠杀的屠夫。

    早在变况一起百鬼便想着冲到血池,吝冉的木杖砸下去,将百鬼给震住。

    吝冉虽然看不见,不过他能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他问,“你是如何将宿主转换的”

    沧海向前走着,“就是将位置打乱了下”

    吝冉“嗯?”一声,表明了听不懂他的意思。

    沧海解释着,“我一进来,便将掌控此阵的几个位置打乱了”

    他已来到岸边,看向被木杖挡住的茶花,“阵眼原本是这个血池,而被我打乱它早就变成了阵法中最薄弱的一角,我假意被你们困住,实则是在等一个顶替宿主的家伙出现”

    嗔乙激烈的动着,搅的血池跟着他晃动了起来。

    沧海安慰道,“现在想逃脱没用,阵法已经回到原本的位置”

    嗔乙停了下来,封住他眼睛的其实就是他身下的血池,他以为眼睛睁不开了,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心里所想的才导致不敢睁。

    沧海抬起脚狠狠跺下去,岸边和血池统一发出一阵晃荡的声响,他转过身严肃道,“现在才是彻底变不回去了,你是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