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源结
沉蛇此刻彻底慌了神,不只是力量他的灵魂也在消逝。
他想到那些疑点,先前从邪龙那吸来的力量,从他脱落躯体那一刻便不知跑哪去了。
恐怕那邪龙的力量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让他迫不得已离开躯体的圈套。
他灵魂出体,匣室又是灵魂的克敌,恐怕匣室也是他们计谋的一点。
怪不得他修养好后打不开匣室,他还以为是自己变弱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桑锦,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你一直在下套。
是我输了。
…
奇怪,这种时候桑田竟还能笑出来。
我漂浮在上方,看着桑田海君,突然一声动静传来,山崖深处是一片黑暗,里面传来树叶摩擦石子落地的动静。
很快,一发乱衣服湿哒哒乱糟糟的男子出现,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面色惨白的冲过来,身子颤的厉害,将看起来只是睡着的人搂进怀里。
“桑…桑田,你…你醒醒”
只是可惜,他所喊之人不能回应他。
他搂的更紧了些,下巴放在桑田头顶上,嘴里念着,“对…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是我的错…我…我”
有些奇怪,我听沧海山神话的意思,像是知道会发生的样子。我落下来,蹲在他面前,手撑着下巴盯着他。
他一脸后悔,难不成他知道桑田会死?有了猜测,我想:或许还需要去搞清沧海山神经历了什么,才能将他们二人的故事链接在一起。
我看向星光,“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星光飞了过来,“什么忙”
我指着沧海山神,“能带我进去沧海山神的回忆吗”
星光点头,“当然可以,小事一桩”,孩影化为光线,尾端冲我甩了甩,示意她抓住。
我抓住光线,星光“蹭”的飞了起来,眨眼的功夫,我出现在海底,我下意识在海底挣扎,捂着鼻子和唇,双腿扑腾着,想往上游。
星光虽看的奇怪,不过不知道她在干嘛,问,“你干嘛”
我瞪着眼睛,因为怕被淹死动静搞的很大。
星光无奈的指着她,“你一个魂魄,怕什么海,你又碰不到它”
经它这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是魂魄,她刚是傻了,突然看到海忘了自己是魂魄这件事情。
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我看下去,下面有人好像在争吵。
我连忙落下去,一长相漂亮的女子和一背影高壮,穿着盔甲的男子。
男子手握着女子的手臂。
女子冷道,“松开”
男子不放手,他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
“既然你认为我同别人有染,那还拉着我干嘛”,女子说出的话虽凌厉,可身上又带着股淡淡的委屈之色。
她看向男子的目中起了泪,强忍着不落下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的声音一响,我连忙来到他对面,竟然是杀害桑田海君的海将军。
海将军微微皱着眉,“只…你是我的妻,我…我只是不想你同他接触过多,“他顿了顿,道,“我…我刚才语气不好,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想你…”
只只打断他的话,“可你方才的意思皆是我脏的意思,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海将军不自然的张了张嘴,想解释的话说不出来了,看她这么激动,想了想,松开了她。
他一松开,只只急匆匆离去,不给海将军反应的时间。
海将军手停在半空,他想抓住只只,又不敢碰她,怕她会更气。
直到没了人影,停在半空的手攥紧,将他手心印出血红的印子,海将军沉重的看着不远处的海贝,心内缓缓升了一些想法。
海贝打开,桑田出来看到他,愣了愣,然后同他打招呼。
海将军没搭理他,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
桑田眨了眨眼,不知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一直盯着他,是他干了什么错事吗?难不成是他脸上有东西?
后面的想法他认为最有可能,他连忙看着脸上,干干净净的面具,什么也没有。
他不放心的又转了一圈,身上也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许是跟沧海接触的多了,他学了一些沧海身上的规矩,身上一定要有香味伴着,他拿起海贝上的一个香包,香包颜色是淡紫色的,里面是一颗黑色珠子,沧海说这是幻形珠,据说是兽族幻形兽的内丹,有了幻形珠,他在黑夜里若是不想变成银色模样,便可以不变,保持他想保持的样子。
既然找不到海将军为何一直盯着他的原因,桑田忽略掉海将军,上了海,他和沧海约好了,要去人间看花戏去。
今日是一场柳郎花戏的演出,戏演完,桑田眼睛红着,差点落了泪。
真是一场虐戏,戏又精彩又感人。
沧海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桑田,你怎么了”
他在明知故问,明明是他带他来看的戏,入戏的竟是他,实在是不公平,桑田抬起头,将泪意按下。
沧海笑出声,“我知道了,你这是看的太入迷,所以哭了”
明知故问,又故意道出了原因,沧海实在是坏,就是要逗他。
桑田没搭理他,被他逗的多了,他也就知道沧海的习性了,他理他,便会让他更打趣他。
二人回去了孙头那,曾开满樱桃的树已经枯了,树下的躺椅落了不少灰尘,院中也都是灰尘。
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踩进小院,鞋底上沾了些灰尘,沧海没有在意,直奔樱桃树,他徒手扒开泥土,看到酒坛愣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将酒坛拿了出来举给桑田看,“老孙头还是有言信的,果然给我留了一坛”
他看向土坑,除了这坛酒就没了别的,他撇撇嘴,“就是没将配方留下来,真是绝情啊”
他叹道,“若是喝完这坛,就再也喝不到这个味道了”
桑田本想安慰安慰他。
却不想他不需要安慰,自己想好了解决办法,沧海抱着酒坛回了山谷,将它好好储存起来,埋在了自己挖的地洞内。
地洞内藏了好多东西,都是他觉得珍贵的东西。
桑田看见白玉瓶子心头一跳,他拿起来问,“这…你怎么将它放这了”
沧海看了眼瓶子,“你送的,我怕弄碎了,便将它放起来了”,然后又全新贯注挖了一个坑出来,将酒坛放了进去。
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令他心中升起暖意,没想到他送的东西,居然会令他这么珍贵。
桑田道,“不过是几颗珍珠,若是碎了,我再给你找来”
“那不行,再找来的和第一次送的又不一样,我要这个,不要那个”,他起身夺过瓶子,宝贝的往怀里揣,“这是你送的,其他都可以碎,唯独这个不行”
桑田心头的暖意更盛,破碎的心在这一刻缝合,他点头,“好”
沧海拉着他,告诉他这些宝贝的来源,说一个名字,讲一个它的故事。
二人不觉得乏,只觉得美哉美哉!
…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沧海最近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在盯着他,可他去找时,又没找到他的存在。
他问桑田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桑田说没有。
他也就放下了这个错觉,日日同桑田去人间游玩。
时间过的飞快,一不小心便到了十二月底,他同桑田认识已经十年了,十年飞逝,放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们二人面上没有变化,不过心却变了许多,人也变得更亲近了些,很多事,只需要一个眼神,便懂了各自的想法。
沧海穿着水纹绒衣,外面很冷,桑田的身上更凉,他脱下披风给桑田披上。
桑田摇头,“沧海,你自己披,不用给我”
沧海按住他的手,将披风的流玉绳系成了个好看的花结,“你身上比这天气还要凉,不要逞强,给你披你就披”
桑田担忧的看着他,“那你…”
沧海道,“你忘了我是山神,体内有真火,我不会冷的”
也对,桑田不在矫情,顺从的听话披上披风,果真是暖了许多。
…
今日是人间的重阳节,听说今日是鬼门开的节日,也不知孙头会不会回来。
沧海想着,若是孙头回来,那他是不是可以抓住孙头的魂,逼迫他告诉他那酒的配方。
他天天光闻酒却不能尝尝,实在是悲惨。
桑田说,“你这么痛苦还不如喝干净,后面就不会惦记了”
他摇头,“不行,不行,喝光了就没念想了,万一我以后想喝没有,只能念着,那更惨”
沧海等在鬼门处,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孙头的鬼魂,他灰头丧气的想着:“老孙头怕不是在躲他,就是不想将配方告诉他”
真是冷漠绝情的一个臭老头。
…
一月初,人间刚结束了年庆,这一日格外热闹,鞭炮声一会放着一个,孩子们穿着新衣,满嘴油光,手上拿着大鸡腿啃着。
沧海和桑田二人坐在酒楼上,听着鞭炮声和嬉笑声。
这是桑海第一次过年庆,他觉得很新奇。
他问,“沧海,为什么要放鞭炮”
沧海就像个万事通,什么都知道。
“因为鞭炮声能祛一些坏东西”
“坏东西是什么?”
“就是倒霉的东西,这样来年人就会幸幸运运,能发大财”
原来如此啊,不过鞭炮真的这么神奇吗。
为了看鞭炮究竟能不能做到,他们也去买了鞭炮,在孙头的院落点燃了鞭炮。
声音很响,惊扰邻居拿着铁锄出来,看到孙头院落没人,也没有鞭炮的灰烬。
猜想,难不成是孙头回来了?
越想越怕,慌乱逃回了房。
桑田忍不住笑了,沧海也跟着笑,没想到会惊扰到别人,也没想到那人会看了眼跑了。
…
三月底,是春风正得意细雨绵绵的季节,老天爷时不时就突然下场雨出来。
这雨下的快停的也快。
沧海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所以他也就冷落了些桑田。
桑田找他找不到浑浑噩噩的呆在海贝上。
很晚时,桑田终于见到了沧海,他有些难过,问,“沧海,你最近在干嘛”
沧海不自然的说,“没…没事啊”
沧海在说谎,桑田能看出来,可他又摆明了不告诉他。
桑田落寞的离开,他突然想到沧海以前说的一句话,他想能摸到月亮,于是他在天亮,趁着月亮睡觉时,偷走了月亮半数的月亮。
他期待沧海看到月亮时的样子,于是满心欢喜去找沧海,结果没有找到。
他等了他三日,沧海还是没回来,他留了封信告诉沧海,他在山顶等他,若他看到了,来找他。
…
沧海这几日很忙,他和桑田的一个朋友打的火热,他告诉他,桑田喜欢的东西。
于是他们二人便四处寻找着那个东西,因为过段时间就是桑田的生辰。
沧海认识了桑田这么久,还从未听他说过生辰。
那人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不想麻烦,毕竟桑田最不会麻烦别人了”
他说的对,于是他们便想给桑田过一个难以忘记的生辰。
终于在一日,他们找到了这个东西,只是途中,疏桦剑不知跑哪去了,他找不到了。
可眼下,桑田生辰重要,于是,沧海想着,等过了生辰在找也不迟。
于是他便回去了,到了山谷看到了桑田的信,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
他本想直接过去,可看到身上又想着洗漱干净再去,于是洗漱完,换了身新衣服,新鞋,焚香耽误了不少时间。
刚出山谷,又听到那个朋友的声音,朋友拉着他说,“山神,我一个朋友掉海了,你能帮我救下他吗”
他一个大男人哭的很厉害,他认为男人只有在经历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哭,于是跟着他走了。
海里扑腾着一个姑娘,他身上有避水珠,他也不怕,于是便跳进了海内。
废了些时间才抓住了姑娘的身子,正准备将她带回岸边,岸上的人不在了。
他这才突然觉得不对,他是海内人,水性比他好,为何他自己不救,需要他救。
他刚准备上岸,他抓住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八爪鱼,八爪鱼的触须缠住了他的身子。
丑陋的嘴吸在他身上,下一秒,将他拉进海内,如果他有避水珠,他能轻而易举将这个八爪鱼打飞,可避水珠被八爪鱼从他怀里夺走。
他又被拉了进去,不能呼吸,窒息卷着他,他只能一边挣扎一边慢慢呼吸,这一缠时间就长了些。
直到他感受到山顶的动静,他这才想通一切的原因,怪不得疏桦会不见,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他,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越慌越挣不开八爪鱼,与八爪鱼缠斗着。
八爪鱼嘲讽道,“怕水的山神,不过是一个废物”
爪子甩过来,沧海在水里的反应要慢了一倍,他冷不丁接过爪子,被打晕了一瞬。
随后手抓住爪子,一捏,将八爪鱼抓的痛的收回了爪子。
他虽不能说话,可眼神的威胁丝毫不比口头的差。
八爪鱼有些慌,不过想到海将军的话,怕意少了许多,爪子又狠狠抽了过来。
沧海接的多了,也就看透了八爪鱼的门道,他爪子虽长速度快,可这也就是他的劣势,他甩过爪子时只能顾及到触须,却不能顾及自己的头部。
于是在下个爪子抽过时,沧海身子已经动了起来,他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八爪鱼头后。
八爪鱼的爪子已经抽出去,来不及抽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过来,一下他就晕了,身子落在海底淤泥上,眼睛翻着。
沧海拍了拍手,心想:“就这?”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起,这股力量是从山顶传来的,沧海凝重的看着那个地方,他正准备出去,海上一股力又将他打了下来。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海面上设下了结界,为了防止他出去,真是下了重手笔。
沧海越发觉得可怕,若是这样,他不敢想桑田此时正在经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