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源果
三日之期很快到,沉蛇最近苦心研究盒子,根据秘籍的方法,盒子还差重要一步。
他命人寻找珍贵的宝贝献上来,只是可惜,送上来的东西,不是差一点,就是不行。
他心情很不好,又杀了许多人。
桑锦听着耳边求救声,心内止不住的发痛。
耳边脚步声慢慢清晰,桑锦这才隐藏好情绪看过去。
金元之今日穿了件黑色的长衫,看了桑锦一眼又迅速低下。
他身后很快出现了沉蛇,沉蛇一进来,眼睛先是狐疑的看了一圈,然后才看向金元之,“问出来了吗”
金元之转过身双手拱在胸前,“属下无能,未能令他开口”
沉蛇手一甩,将他打飞,冷道,“三日之期已到,未能开口那便是你的死期”
他手中起了一丝黑团,正要打向金元之。
沉默已久的桑锦开口叫停了他的行为,“我可以告诉你”
沉蛇收了黑团,看向桑锦。
“你放了他们,我告诉你”
沉蛇明知故问,“放了谁?你”,他指着在地上蜷缩的人,“他?还是被我杀掉的人”
“只要你放了被你囚禁的人,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些日子,他虽被困在牢笼,不过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他听的一清二楚,他知道不只他,这里关押了许多人。
沉蛇玩味的看着他,静默了一会才开口,“好啊,我放了他们”
他挥手,金元之痛苦的走上前。
“你去将他们都放了”
金元之应道,“是,海王”
离去的一瞬,他看了眼桑锦,这一眼很快并未让沉蛇发现。
等人离开,沉蛇才走进桑锦,“你要的我答应了,你答应我的呢”
“我会告诉你,只不过不是现在”
沉蛇抓住他的脖子,“你在骗我?”
桑锦同他对视着,“只要他们安全离开,我会告诉你”
不愧是桑海族的族长,居然猜透了他的想法,他本想着等他一说就杀了那群人,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件事将他一军。
外面的人扛来一个龙图案金色椅子,椅子放下来时,发出“咣当”的声音,沉蛇坐上去,显摆着椅子,“经你上次这么一说,我便让人做了纯金龙样的椅子,这椅子刚做好,没想到便宜你了,你是第一个看见我坐上去的人”
他手撑着太阳穴。
沉蛇样貌是邪气的俊美,眉尾很长,将整张脸衬的更邪。
此刻脸上皆是炫耀之色,另一只手抚摸着龙头。
金元之的身影出现在龙椅后,“海王,人已经全部放走了”
沉蛇“嗯”一声,“下去吧”,随后看向桑锦,“都放了,现在能说了吧”
若不是不能让他死,怕伤了那宝贝银鳞,他哪能这么顺从应着他的话。
桑锦看向他,“答应了你,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他顿住,“要怎么告诉你,是我的决定”
沉蛇摸着龙头的手差点捏碎龙头,他强忍着怒火问,“你想做什么”
桑锦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沉蛇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锦迎着他的目光,“我说了,我会告诉你一切,只是怎么告诉你,是我的决定”
沉蛇想了片刻也想不出他的意思,不过,他问的也都是些小问题,于是回答了他。
“沉蛇”
“你多大了”
沉蛇垂着头想着,他也不清楚,不过从有意识算下来,有个大致的时间。
“五百年吧”
桑锦到这又不问了,沉蛇不满道,“你想干嘛”
桑锦道,“我困了,明日你来我们在说”
沉蛇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他能感觉到他在溜他,在故意拖延时间。
只不过拖延时间是要做什么他又不清楚,于是带着疑问,第二日一大早他便来了。
桑锦早就醒了,被关在牢笼里他分不清时间,每日浑浑噩噩,睡的时间越来越少,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能说了吧”,沉蛇躺在椅子上,指点着龙头。
“你应该派人去了深渊吧”
沉蛇点头,没想到他知道,不过知道又没用,不过是笼中待宰的羔羊。
岂料桑锦后一句话令他不由得认真起来。
“可你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沉蛇直起身,“你怎么知道”
桑锦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猜测?沉蛇这生最不信的便是猜测,旁人仅靠猜测就能知晓事情的真相,真是可笑。
可就是这样的猜测,令所有人相信不已,将被冤枉之人狠狠惩罚。
沉蛇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只靠你的猜测,我就能相信你的话,我算是明白了,你只是怕死,所以扯出一些故事,哪有什么邪龙,不过是你为了拖延死亡的谎”
他起身,“我也是脑子昏了,居然相信你的鬼话”
他慢慢走近桑锦,神色又严肃又冷漠,浪费的时间太久,他早已没有耐心在听他戏耍了。
他将桑锦带回宫殿,宫殿中有一大铁炉,烈火燃燃不尽烧着铁炉,铁炉内响着许多哀嚎声。
桑锦面色苍白许多,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残忍”
沉蛇不在意的加大了火力,他瞥了眼铁炉,“他们本就要死,死之前贡献自己,做我匣室的养料,这样不比匆匆死去要好”
他又冷冰冰看向桑锦,“放心,你也会和他们一样”
桑锦手上和腿上被四根细铁链绑住,铁链将他缓缓拉起。
这个时刻了,他居然还表现的不怕,就不知是装出的这副样子还是真的不怕死啊。
直到桑锦的身体要掉进铁炉内,他脸上终于出现了沉蛇最乐意见到的表情。
恐惧和求饶出现在这副高傲的面上,实在是令人欣赏的很高兴,如果有画师,他定要让画师将桑锦求饶的模样画出来以供观赏。
“你…放过我…我说…我什么也说”
“不过是一堆废话,我知道你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只是可惜,我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桑锦惊恐道,“不是…不是的,深渊内有邪龙是真的,我没有撒谎,若是没有,那为何你派去的人回不来”
沉蛇思索道,“兴许是他们跑了”
“这个理由你会信吗”,桑锦问,他语气平静了些,“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里埋葬着邪龙的身体,邪龙身死魂转世,可邪龙的力量却尘封在身子内,如果不是那股力量在作祟,深渊又为何会吃人?”
他的话有道理,沉蛇信了一些。
“我承认,我先前是故意拖延时间,我怕我一说,你会杀了我。”
沉蛇狐疑道,“那你现在怎么舍得说了”
桑锦道,“你用铁炉逼我,我还藏着掖着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图谋”
沉蛇笑了,“你果然聪明,我还以为你不怕死,没想到,生死关头,你也一样”
桑锦道,“我都告诉你了,你先前答应我的”
沉蛇问,“我答应了什么”
“你答应了,只要我说了,你便会放我”
“哈哈哈,你也说了那是先前,何况我也说了,要留你全尸的话”沉蛇走进铁炉,“只是现下匣室缺了个最重要的材料,我找了许多人都不行,想来桑海族族长应该够格,全尸怕是留不得了,只能委屈桑海族族长了”
铁链收回一个,桑锦摇摇欲坠的晃着,脚下是冒着热气的炉子,双脚的铁链已经被收回。
仅靠着一个铁链拉着他,桑锦祈求道,“只要你绕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沉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求饶,“哈哈哈,没想到上古海灵桑海族居然有朝一日会求我”
眼瞧着铁链从他最后的手上收回,桑锦脸色惨白,喊着,“沉蛇,我还有东西没告诉你”
沉蛇道,“可我并不想知道”
铁链绝情收回,桑锦的身子掉进铁炉,发出哀嚎声,“我…邪龙身上蕴藏的力量…”
话到这没了。
桑锦被铁炉吞噬,铁炉发出要成功的动静,沉蛇激动的看着铁炉,待匣室完成,他才想起桑锦最后那句邪龙身上蕴藏的力量。
他越想越好奇,他是邪龙的转世,那那股力量便也是他的。
…
百年不过眨眼间,沉蛇越发残暴,越发阴狠。
他派了许多人前往深渊查看邪龙,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活着回来了。
此人便是青年金元之,他受了一身重伤告诉沉蛇在深渊下的所见。
沉蛇虽怀疑为何他会活下来,明明他派了这么多人可都从来没有人活下来过。
可又听到他所说的内容同桑锦描述的一样,怀疑消失,心想兴许就是他运气好所以逃了回来。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沉蛇带了一群人前往深渊。
他怕匣室被偷了,将匣室放在宫殿中,却不想他人刚走,宫殿出现一白衣身影,金元之谨慎的穿过他设下的障碍中。
沉蛇过于自大,并不相信会有人敢进入他所在的领地,设下的障碍也不过是障眼法,只要不踩上去就不会触碰开关。
匣室就被他放在桌子上,金元之拿到匣室,便慌忙离开,来到一处废弃的地方,这里是桑海族曾居住的地方。
他面露怀念,细细看着荒废的房屋。
可此下时间紧急,留给他怀念的时间不多。
他推开一个外面破旧,内里却干干净净的房子,身子躺在海玉床上,海玉缓缓下降,很快落到一处石洞。
有人看见他下来,急忙上前问,“成功了吗”
金元之点头,“狗仔蛇已经去了深渊”
狗仔是海内群居的一种渺小却又难以杀死令人恶心的东西,他通体墨绿,身子黏腻,长满了许多爪子,被他抓到的东西,就绝不会松手,直到东西被他玩死了,才会松开。
这东西又多又难杀,而且他们深知自己的优点,饿了就共同攻击食物,无聊了就抓个生灵过来玩玩。
又可怕又恶心又邪恶,同沉蛇一模一样,于是众人便私下称他为狗仔蛇。
邻里严肃道,“机不可失,今日必须杀了他”
金元之点头,“我已经让人守在深渊,只是还差一个东西”
“什么”
金元之拿出匣室,“给我些时间,匣室还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消灭掉他”
石洞内居然同样有着一个铁炉,铁炉下方是黑红的火焰。
金元之将匣室放进铁炉,铁炉发出哭喊的声音,是那些被沉蛇活生生献祭的灵魂。
他割开手腕,血落到血池里,血池链接着铁炉。
沉蛇以为匣室已经成功,可他想不到的是,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他知道沉蛇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于是故意提出匣室。
他又绝不会交给他来做,于是他便提出秘籍,沉蛇看到,不出所料果然要自己去炼制。
可他又怎么知道,匣室还有一步。
只要这一步完成,一切就都结束了,金元之满头的黑发渐渐变白,血源源不断从他体内离开,他从青年模样变成了削瘦骨架模样。
邻里惊道,“金元之,快停手”
“不可,这一步本就是要用我来完成”,他长叹道,“邻里,我们筹划了百年,眼见终于能灭了狗仔蛇,这一步我早做好了准备”
“桑海一族,以身换的谋生机会,如若不是桑锦的死亡,狗仔蛇又怎会相信邪龙的传说”
金元之倒了下来,他气血尽,身子如同一个易碎的杯子碎开,他看着铁炉,有气无力道,“匣室已成,邻里,你要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将狗…狗仔蛇身毁…魂魂关进…关进匣室”
邻里握着他的手,重重点头,金元之瞪着双眼死去。
邻里合上他的双眼,“你放心,不将他消灭,我死也不会去找你们”
…
进了深渊,沉蛇才发觉中了圈套,蓝黑色的海底笼罩着危险的气息。
大概是他太想着占有邪龙的力量,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被包围,他并未打草惊蛇,表现出没发现的模样。
只不过藏于衣袖内的手暗中操纵黑线,海底漂浮着不明点点,黑线同点点漂浮,一时竟分不清谁是黑线谁是点点。
抓到人了,沉蛇唇微微上扬,黑线迅猛钻进那人耳内。
一路沿着耳朵进入那人脑内,沉蛇并未急着出手,反倒是想看看这群人背后之人是谁,又想干什么。
只是进来了这么久,为何什么也没发生,周围很寂静,寂静的有些吓人,沉蛇虽想着要谨慎些,可脚下的动作丝毫不停,催促带路之人快点。
越往里走,所见的越暗,有人开始受不了不敢走了。
沉蛇冷不丁的瞥了他一眼,让人用根绳子绑住他,让他一个人走进去,前方又黑又有奇怪的声音响着。
那人跪下求饶,“海王…求你看在我跟随你的份上,饶我一命”
沉蛇想着这人,好像是从他成了海王后,这人是第一个投降跟着他的,时间是有些久了。
他捏了捏手,“既然你跟了我已有百年,那我便许你死了留个全尸”
“海王…属下…属下错了…”
沉蛇手一挥,此人身子不受控制自己动了起来,他扭过脸,祈求道,“属下…错了”
身子僵硬着,放佛被别人侵占一步一步往前去。
众人不敢动了,微妙的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
不多时,那人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众人更是害怕,立在原地抖着。
沉蛇被这一幕逗笑,真是丢人。
他从轿子上起来,方才里面的东西杀人时,他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在呼唤着他。
他想,这应该就是邪龙的力量,不过,围在周围的那群人。
他眯了眯眼睛,思索着是等幕后之人出现还是先出手解决。
就在此时,那幕后之人终于出现了,沉蛇的嘴角上扬,被他钻进黑线之人的面前,出现一人,他手中居然拿着他的匣室。
这群人叫他,“邻里”
沉蛇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同金元之交好一人,他曾见过几次金元之同这人聊天。
他不由得怀疑金元之也是幕后之人之一,看到匣室这股怀疑坚定了许多。
沉蛇冷笑一声,惹得周围之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过他们不敢问海王这是怎么了。
他们只要服从海王,海王说什么就做什么。
沉蛇丝毫不慌,就算侥幸中了圈套,那又如何,这群人不过是在找死。
他死不了,而他们不一样。
他想着再给这些人一些时间,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周围突然变得混沌了起来。
有人问,“海…海王,这是怎么了”
沉蛇凝重的看着那惊扰混沌的源头,是那股力量在作乱,力量许是感到了他的存在,在呼喊着他。
沉蛇又看向那群作死之辈,不过是一群蝼蚁,眼前还是邪龙的力量重要,他身子一眨功夫便没了。
周围之人惊恐喊道,“海王”
沉蛇听不到呼喊着他的声音,他已跃进源头,他能感受到力量在哪里。
很快便看到了龙身躺在一个破败的石地上,龙身旁居然有一个石屋,石屋没有缝隙,像是自然形成的一个天然的牢笼,若是有人关在里面,岂不是一辈子逃不出来了。
沉蛇靠近邪龙,越近那股力量越近,原先还以为会有些麻烦,邪龙会抗拒他。
出人意料的是邪龙的力量自动来找他,力量在说“你终于来了”“我们本就是一体”
沉蛇将这股力量很快吸进体内,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变化,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充满。
他现在只想好好打一场,沉蛇狂笑起来,那群人居然不怕死的随他进来了。
他没吸收邪龙时,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更不会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匣室,就怕。
更何况他已经吸收了邪龙,这群人,便当是他吸收邪龙的祭品。
黑线从他指尖如同蝌蚪似的一个一个蜿蜒曲折的飞了出来,沉蛇已经期待看到他们惊恐的神色。
可没想到的是,黑线即将钻进他们身体时,突然快速枯萎。
他体内的力量也在此时上升,像是要撑爆他的样子,而他却制止不了这股力量,力量不听他的指挥,沉蛇没办法只能化作蛇身,发黑的身体在此刻变红,有一种要爆炸的趋势。
早就包围他的人此刻不在躲藏,各自站在方位上,沉蛇才发现原来他早就被下了套。
他所在的位置是中心,他们围着他开启了一个阵法。
怪不得他们一直速度不急不慢紧随其后,原来是这个意思。
虽此刻情况紧急,他却仍不担心,大不了先离开这个身体,反正力量是跟着他自己的,他只要找到一个满意的身体,就可以复生。
只是事情不是他想的这么容易,困住他的中心狂风肆虐,寒风如刀在身上穿过,刺骨的痛意一回又一回来过。
若不是此时他不能轻举妄动,他又岂能让这群人放肆。
烈火滚烫的出现在他身下,焚身的痛感令他的发出哀嚎声,蛇身在烈火下止不住的抽搐。
体内的充胀感连带着体外的痛苦,令他更控制不住力量,灵魂连忙从体内逃出,只是没想到,灵魂刚一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
沉蛇躲避不了,身子已经进了黑暗的笼子,他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灵魂,灵魂看见他,脸上出现愤愤神色,灵魂扑过来啃咬着他。
这些是被他关进匣室的人,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活着。
沉蛇心下一沉,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匣室是他所制,没人比他更懂匣室,所以他不怕,只不过,目前他逃不出去。
他的灵魂受伤,只能先苟住等待伤好逃出去。
…
沉蛇一灭,阵法突然不受控制将阵眼上的人甩出去。
沉蛇的身子甩到石房,蛇身经过淬炼,坚硬无比,将石房上方打碎,蛇身带着碎片掉落在下面。
邻里握着匣室,除了他阵法之人全都死掉。
他眸中全是血丝:百年谋划,终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