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沧海醒来
结界隔绝了他上岸的机会,沧海沿着海面来到岸边。
湿腻的黄沙就在眼前,耳边的动静时不时传来,如果他猜想的对,这处便是结界薄弱之地,山神之力聚集一处打向这处,海面成圈的荡漾。
结界破开,沧海身子立刻从海里跃出来,一步抵着三步快速往崖顶过去,只是人到了,已经晚了。
桑田面色虽祥和像是睡着的模样,可身上的气息已经弥漫散开。
天色渐渐起了月白的亮,沧海就这样抱着桑田的尸体一动不动。
…
原来是这样,我看到了沧海山神经历的事情。
可同百鬼所说的话不一样,看来百鬼篡改了他的记忆。
我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搞清了,眼下只能快些去二人打斗的现场,唤醒沧海山神。
我看向星光,“星光,多谢你助我”
星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没事没事”
“我要离开了”
星光一愣,不舍道,“这么快”,他又问,“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我心一沉,顿道,“我可能…不能带你一起离开”
星光散着落寞,“你是我孤寂记不清多久见到的第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是谁,醒来就在你我遇见的地方,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看着茶花,“这一趟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还想说说安慰他的话,身子突然被一股力推了出来,我激烈的喘着气,一口气堵在我喉咙处,差点没喘过来。
身边还是百鬼,我抬起头,瞧见烬炎站在石盘边往下看,烬炎看到我,眼内浮现紧张。
我冲他点头,示意我还好。
烬炎紧张的神色这才松下。
即然弄清了原因,那该做的便是将被篡改的记忆给修正回来,只是方才未能和星光道别,就这么匆匆离去,实在是可惜。
可眼下只能将此事放下,沧海山神面色惨白,想来他已经要坚持不下去,挤开前方挡路的百鬼,带着最后一次的想法我进了梦里。
海面上的月同风打的还是很激烈,靠近海,那群百鬼的声音仍不断的发出,我觉得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它们,这群声音才是蛊惑的罪魁祸首。
可想的简单,要做就难了许多,我看了眼缠斗的二人,有了一个想法。
魂魄飞到沧海山神背后,用手挡住了他的耳朵。
果然,沧海山神听不到了,他先是茫然,又被桑田的进攻敲碎他先前的疑惑。
得亏我现在只是个灵魂,没被他的速度给带晕,速度极快,一会上一会下,如果现在是身体状态,怕是早就吐了。
可现下这样下去更不行,我看到桑田海君身侧的香包,记得当时被海将军夺走时,他对香包格外在意。
我从沧海山神背上跳了下来,趁着桑田海君未反应过来,将香包拽了下来。
香包没了,桑田冲过来的身子停在半空,他看着身侧那空空如也的地方。
他不知道少了什么,只是觉得那里该有一个东西。
桑田愣住的时间,给了沧海机会,他在海面上快速移动,掌风一寸距离时被我拽住。
我捂着他的耳朵,隔绝了百鬼的声音。
沧海的掌风让我想起了海将军,海将军用的便是掌,我突然有了些怀疑,沧海山神一直以来的行动同海将军及似。
若是沧海的记忆被篡改,而杀害桑田的间接凶手是海将军,百鬼虽能看到他的经历,却并不清楚真正的凶手是沉蛇,所以百鬼根据一些画面,认为凶手是海将军,也让沧海以为他便是海将军。
一切到这有了些眉目,我朝沧海耳边道,“你不是海将军,你是沧海山神”
沧海的脸上出现破开的痕迹,我的话有了作用,他跟着我念着,“沧海山神”
我又道,“让桑田死亡的人不是沧海山神,是海将军和沉蛇”
我的话让他痛苦了起来,“海…海将军…沉蛇”
他拍打着脑袋,记忆在他脑海里发起了斗争,令他不停念着“桑田…沧海”
“你忘了你为了送他明月珠,找了很久才找到”
沧海眸中有了些许清亮,他念着,“明月珠”
他扯开胸前的衣服,明月珠嵌在他心口位置。
我记得在百鬼夜轮外时,明月珠也是在他身上。
沧海手放在珠子上,扒着珠子想将它从身上拿下来,只是可惜,无论他怎么做,明月珠始终牢牢嵌在他心口。
珠子拿不下来,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心口那处在他手下留出乌紫的痕迹,他不停拍打着珠子非但没有使珠子有出来之势,反倒是让它越往里嵌。
我边捂着沧海山神的耳朵,防止百鬼在惊扰他的心神,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桑田海君丢了个香包,只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身侧。
而沧海山神心口的那个明月珠大概是很重要,自我提了明月珠的名字,他便只想将明月珠拿下。
难不成明月珠里有什么秘密。
我突然想到先前经历桑田回忆的事情,他偷了半数月光,明月同意将月光借给他,而那个大球被他从崖顶摔下去后,月光虽回了弯月内,弯月表面看并无不对。
可星光告诉她,月光缺少了一丝,并不是完整的。
我当时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而如今沧海山神心口上的这个明月珠,令我忍不住怀疑是否那个缺少的一丝月光就在这里。
难不成明月珠的秘密就是这个?
想到这我手伸向明月珠,手穿过沧海山神的身体碰到了明月珠,我的魂魄被明月珠吸了进去,所见的皆是奶白色的月色。
月色围绕着一透明月影,见到我,月影起身问,“你是何人”
没想到明月珠内隐藏的月光竟是同桑田打斗之人。
我收敛下惊讶的情绪,“你好,我是茶花”
明月听到有些茫然,“你为何会进来”
我解释道,“我是为了唤醒沧海山神,所以特此进来,冒昧打扰了”
明月身形飘逸,月色勾勒着她女子的轮廓,她恍然大悟应道,“怪不得你会进来,原来是因为沧海”
她也知道沧海,我问,“你知道沧海山神的事情”
明月点头,感叹道,“我藏了一丝月光在这,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能救下他们”
他们,难不成…我忙问,“你的意思是…”
明月道,“是的,桑田还留有一丝魂魄在世,他虽中了灭神药剂,身魂消逝,可我能感觉到他还有一丝气息尚在,只是那抹气息太过微弱,在哪我并不清楚”
没想到,桑田海君竟还活着,我心内很喜,又想到明月说的机会,问,“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明月道,“我得知桑田已经死了的时候,我当时只想着试试能不能救他,所以…从沧海手中将桑田的身体夺走,哎…”,她叹道,“怪我当时只顾着我所想的,我应该先将一切告诉他,可我没想到,我的行为,让他心死神游,他本是山神,活了近几千年才到了山神的境地,修习本就是一件苦事,能到他这种地步,更是不易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竟放火烧了山。
山同他本是一体,如若山毁,他便会跟着山毁。幸亏我发现的及时,虽将山火灭了,可他也受了重伤,沉睡在山里。
我白日要歇眠,不能顾着他,只能晚上分一丝心神照看他。随着山渐渐恢复生源,他也在慢慢恢复,我本想着等他醒来就告知他桑田还活着的消息。
却不料,他突然失踪,我找了他许久,终于在苍灵岛这里找到他,只是我来到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困在百鬼夜轮里,我尝试唤醒他,可他却不愿醒来。
这个阵法我没有办法破解,只能留了一丝月光在他身边,等待一个机会”
明月看向茶花,“我需要你告诉他,桑田还活着,兴许他知道此事,会愿意醒来”
原来后面还发生这么多事情,只是…我问,“只是我怕,就算我唤醒了沧海山神,他也清醒不来”
明月先是不解,想了想明白了她为何会这么问,“你是怕沧海醒来也是一个傀儡”
我点头,敕令族这么谨慎,光是她变成傀儡,它们便试探了三次,更别提沧海山神这样的人物,怕是为了让他成为傀儡,做了更多的尝试。
明月道,“你可以放心,山神的魂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吃的”
明月外面突然又传出声响,估计是百鬼又蛊惑了沧海山神,他又同桑田海君打了起来。
我忙道,“你放心,我进来本就是为了能唤醒沧海山神”
明月道,“多谢,若他醒来麻烦你告诉他,桑田的身体在明月宫”
“好”,我本想这就出去,看到明月一个人孤独的身影,忍不住问,“你为何要帮他们”
明月有些怅然,“因为桑田是个好孩子”
桑田是个孩子时,她已经承载人间夜晚数不清的年岁,她已饱经沧桑,对于桑田的对话,一开始只觉得吵闹,无趣,不知他怎么话这么多。
可时间长,又觉得他这人颇有些兴趣,后来,他慢慢长大,变成了一个大人的模样,他虽还是每夜都会来找她,只是他有很多事情不在告诉她,就像是孩子长大,便不再同亲人说心里话的关系。
后来他居然偷走了她半数月光,她当时觉得这孩子胆子大了,于是带着兴致勃勃去找了他,同他交手,又觉得他不愧是自己看大的,懂得尊老,只是防守不敢进攻。
她本就是来看看他的,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于是说了些斥责的话。她虽不明白他偷月光干嘛,不过既然他想要,那便借给他吧。
于是答应了他半夜的时间,她离不开月光,否则夜空将会再也不能照亮,半夜已经是她所能给的时间。
可没想到,她刚离去,他就出事了,当晚月光回来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她不能离开夜空,便又将一丝月光放在他身边。
等她去找时,已经晚了,她本以为桑田死了,可没想到在一夜,她察觉到了桑田的一丝气息,只是气息太过微弱。
为了救桑田,她从沧海手中抢走了桑田的身体,如若不是她抢走,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所以她有罪,只有救回他们,才能赎罪。
…
我刚出去,就看见沧海一拳一拳揣打着桑田的身体,桑田面上惨白,不还手,还是盯着身侧缺了香包的地方。
我连忙来到沧海耳边,捂住他的双耳,虽还在出拳,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力气也渐渐变小。
我冲他耳内道,“沧海山神,你还记得桑田海君吗”
他拳一偏,打在了海面上,海面一片涟漪,海浪变成一股浪柱飞上来快速落下,化作圈圈白沫。
我的话有效,我接着说,“桑田海君并没有死,他还留有一丝魂魄存在,只要你醒来,你找到他,他便能活过来”
沧海身子往后退,他拍打着脑袋,“桑田…没死,没死,没死”
“对,桑田海君并没有死,只要你愿意醒来,你就能救活他”
海突然咆哮起来,月光下的桑田海君化做月色散去,沧海看见,他脚步踉跄奔去,手上抓到一抹月色残影,他顿在原地。
现下不只是海,远处的黄沙,金桦林,山林开始晃动起来,沧海看着残影,呢喃着,“桑田”
此刻的百鬼声,是打破他最后防线,他记起了所有的记忆,那些他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记忆。
在篡改的记忆里,他是杀害桑田的凶手,他日夜轮回被困在篡改的记忆里,沧海直起身,将百鬼的声音打了回去。
正围在他身侧的百鬼,嘴被封住,瞪大双眼看着各自,随后露出惊恐的神色飞到石盘边。
石盘五人先是不解,结果越来越多的鬼都被封住嘴,他们这才觉得不对,刚准备下去查看,一股清新山林气息侵占了百鬼夜轮。
血寅睁开双瞳,凝重道,“他醒了”
烬炎的心终于松了下去,茶花成功唤醒他了。
烬峒艰难走到石盘边缘,“怎么可能,他怎么会醒”
吝冉和嗔乙严肃站在石盘上。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醒,在他们的记忆中,被困在他们手中的人,还从未有人醒过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觉得恐惧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