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顾老板，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爻重新踏进城莫云二人所在的工作室，抬头看了一眼，见对方双手抱胸一脸看热闹似的望着自己，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话，而是以极其快的速度将谢志学的手机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放在桌上，接着往后退了五六步。

    一脸警惕地盯着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时不时转动一下眼珠，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易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顾爻，开口问道：“顾先生，你怎么了？”

    顾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指了指手机，接着又后退了两步，跟两个人之间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才说道：“你们不是要东西吗？我给你们拿来了，手机还有他本人的执念，都在这里了。”

    “手机倒是看到了，”城莫云直起身子走到桌旁，盯着手机看了两眼，才准备拿起来，“老头的执念在……卧槽！！”

    “啪”的一声重响，手机从城莫云的手里掉了出来，又重新砸到了桌面上，好在高度不算很高，没有把什么地方摔坏。

    易村也像是看见什么似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爻也不说话，这回换他双手抱胸，整个人靠在摆放资料的大书柜上，面对着城莫云投来的惊异目光，故作镇定地扬了扬下巴。

    “那什么东西？！”城莫云皱着眉头，指着沙发下的阴暗处，刚刚拿手机的手则在自己的裤子上来回擦了好几下。

    顾爻抿了抿嘴，将自己的动摇和不安强压了下去，缓缓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有他的手机和他本人的执念，手机已经在桌上了，剩下的还能是什么？”

    城莫云不可置信地盯着顾爻看了一眼，有点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喃喃地说道：“不是吧，这老头脑子没问题？”

    “东西我已经拿过来了，剩下的可就拜托你们了。”顾爻说完这句话，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鬼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

    城莫云想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易村，压低声音问道：“要不你试试？”

    “那你来抓？”易村说出这四个字，城莫云一下子闭嘴了。

    城莫云再次看顾爻的时候，发现他偏着头，故意不去和他们对上视线，都不用开口问，那肯定是不可以了。

    大概做了四五分钟的思想斗争，城莫云才像自暴自弃似地跺了跺脚，搓搓手说道：“行吧，你拿我抓，你要是抓不稳那可就折腾了。”

    顾爻听到他们讨论出了个结果，才重新看了过来，那眼神既疏离又充满了好奇，尽管他努力伸长了脖子看着，脚却是一步都不肯挪动。

    易村伸出手，看了一眼城莫云，见对方稍稍点头，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桌上的手机一下子抓了起来。

    躲在阴影里的东西像是感知到了手机拥有了新的主人，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从黑暗中快速地蹿了出来，它的几只脚灵活地移动着，接着展开翅膀飞上桌面，沿着易村还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眨眼的时间就爬上了他的手臂。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诡异的触感，没有足够的温度，像什么细小的枝条有意无意地一下下扫在皮肤上，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显眼的还是它庞大的躯体以及那令人生厌的样子，带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击力。

    易村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让一只蟑螂爬上自己的手臂，握着手机的手都差点拿不稳了，透过镜片那双眼睛焦急地盯着城莫云，示意他快点动手。

    城莫云猛吸了两个口气，伸手缩手，做了三四个假动作，最后才像是豁出去一般一把捏住了蟑螂浑圆的身体，嘴巴里却是忍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

    顾爻轻轻地“噢”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给城莫云鼓起掌来。

    城莫云捏着手里的蟑螂，表情极其难看，他心里很排斥，但又绝对不能松手，他手腕上戴着一根看起来很眼熟的红绳，下面拴着的小瓶子里有液体在微微发光，这是刚才没有出现的现象。

    易村在这时赶紧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在抽屉里鼓捣了半天找到一个用红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个老旧的玻璃杯，上面有不少裂痕和刮痕，杯壁上画着奇怪的纹路，看着不像是一般人用来喝水的。

    紧接着就看到易村握着杯子，杯口朝下，冲城莫云一点头，两人配合得极其默契，一眨眼间就把抓住的那只蟑螂扣在了玻璃杯下面。

    这只蟑螂并不像是活着的蟑螂那般过分活跃，在被罩进杯子里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待在正中偶尔扇动一下翅膀。

    顾爻见动静小了下去，这才迈动脚步走了过来，“原来你们也怕这种东西。”

    城莫云忍不住白了一眼顾爻，“无知才容易不知恐惧，这只能说明我们知识渊博。”

    顾爻抿嘴笑了一下，他知道城莫云在鬼扯，于是又伸手指了指还放在桌上那个装着无数活蟑螂的玻璃小瓶子，“你当时拿这个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城莫云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那个小瓶子张了张嘴，“你不会是说这里面全都……”

    “全是，”顾爻打断了他的话，点点头，“而且全都是活生生的，他自己养出来的蟑螂，每个最少都有食指这么长。”

    城莫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做了一个想死的表情，感觉自己手脏了似的使劲在裤子上擦来擦去。

    “他干嘛养这些东西？”

    面对城莫云的疑问，顾爻也没有办法回答上来，“不知道，也许找到电话对面那个人就能搞明白了。”

    “等等，你们过来看这个。”易村的说话声在这时响起，他蹲在桌子边上，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里面抓起来那只蟑螂，然后用手在杯壁上轻轻敲击。

    “怎么了？”城莫云眯着眼睛凑了过去。

    顾爻挣扎了一会儿，也只得跟上。

    易村抬起头来看向两人，说道：“你们看看，它翅膀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红色的，像是数字一样。”

    数字？

    顾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在易村让出来的位置上蹲了下来。

    杯子里的蟑螂很是安静，时不时地扇动一下翅膀，它皮革质的前翅先打开，接着顾爻在它完全伸展开的膜质后翅上看到了很浅淡的红色，真的就像易村说的那样，好像是写着数字。

    城莫云不停变换着姿势和角度，盯着那半透明的翅膀，“写的多少？”

    “15。”顾爻回答了城莫云的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紧盯着这两个数字在看，不像是被人为写上去的，毕竟这东西活人都看不到，要说是它天生自带的，可它明明是属于谢志学的执念。

    执念上被写下了一个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没等顾爻问出口，就看到城莫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在大约响了四五声之后，对面就接着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城莫云甚至没有解释任何前因后果，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突兀一问。

    “还能问什么，我说这个数字。”城莫云有些无奈地皱皱眉，似乎在对对方的明知故问感到有些无语。

    接着是一阵沉默，城莫云长吐了一口气，才又说道：“你能确定？”

    “还要我确定什么？”城莫云打开了免提键，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写的就是谢志学剩下的寿数，不相信的话就去找那个人，找到就知道了。”

    易村听到这句话，立刻开口问道：“那东西现在在我们这里，是不是说这15还没有被拿走？”

    “哪会啊，”电话那头传来笑声，“人死的时候就被拿走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要真没拿到手，早该找来了。”

    话毕，对面招呼也没有打，就将电话挂断了。

    寿数？

    什么寿数？

    顾爻的脑子一下子有点懵，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