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永涛研发的新产品样机终于下线。

    在总经理办公室，看到刚刚下线的全新产品，龚阳兴奋不已，他拍着大腿连声说：“绝了，简直绝了！‘黄牛牌’就是飞机中的战斗机，这是压面机里的爷，以前咱造的那些机子全都他妈的是孙子。”

    其实，更绝的不仅仅是这款近乎于机器人的压面机，而是李永涛拿到了新款压面机的技术专利，这个专利的价值抵上得整个黄牛机械厂。“专利这玩意我在造镢头、铁锨的时候就知道，可没想到咱也能拿到。天啦！‘黄牛牌’这下非得牛气一回不成！哈哈哈。”龚阳又啪地拍了一下大腿，“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哈哈哈哈。”

    金哲明笑着说：“黄牛能有今天，永涛功不可没！没有他搞出来的新产品技术专利，也就没有我们今天的‘黄牛二代’。李总可真是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啊。”

    李永涛赶紧说：“搞技术研发，花钱是个无底洞，成功率低，耗时费力，风险又大，许多小企业都不愿意在这方面下血本。可龚总不一样，他敢把黄牛的家当往这上面押，押的我都害怕，生怕搞不出名堂对不起厂里。说穿了，还是得感谢龚总的魄力。”

    龚阳摆摆手说：“啥魄力？人家搞跨国公司挣全世界的钱，那才叫魄力，咱黄牛有今天，多亏了你们二位。你们可是大功臣啊！他刘邦本事再大，韩信再厉害，要是没有萧何筹备粮草，仗能打得赢吗？是咱们‘龚金李’结义结得好哇，金总就是咱们的诸葛孔明呐。”

    “平时咋看龚总咋像个粗人，你瞧瞧他说起历史人物头头是道。”金哲明故意取笑说，“‘刘关张’里面也没有诸葛先生啊。”

    龚阳摆摆手说：“你是诸葛也是关羽，你跟他们一样都是美男子。我上学时知识没学多少，但小说可是看得够够的了。我已经想好了，黄牛不管做到多大，我都不能当宋江，不能带着弟兄们让人招安，谁也别想收购我们，谁也别想惦记我们的专利。对了，黄牛将来真的做大了我们也不上市，不靠外面的股东和资本。别人肯定会说我是农民意识……”

    金哲明和李永涛对视一眼，脸上都浮出了笑容。

    “没错！龚阳我就只认一个理儿，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办多大事，农民意识怎么啦？”龚阳继续说，“我觉得农民意识就很好，农民种地就得踏踏实实，谁要想投机取巧去哄地，来年收成一定好不了，这就叫‘人哄地，地也哄人’。有农民意识的农民都把自个儿认得清，从不好高骛远，不会这山看着那山高。到了播种的季节他们就老老实实把庄稼种好，从来不管收成好不好；而那些没有农民意识的农民却好高骛远，今天贩羊，明天贩猪，后天又去卖狗皮膏药……咱们就得跟那些老老实实把地种好的农民一样，认认真真制造我们的产品，把产品搞成了飞机中的战斗机，还怕没市场？咱们绝对不搞那些合并啊、兼并啊、上市啊、融资啊这些虚头巴脑的事，黄牛永远是咱们的黄牛，这是咱们一辈子的事业。”

    金哲明和李永涛非常赞赏他的观点，交口称赞。

    “对了，金总，搬新址的事定在什么时候了？”龚阳问。

    “工业园已经交付了，昨天我带人去园区查看了厂房，条件非常好，是个现代化的工业园区，下个月我们就可以搬家了。”金哲明说，“这几天，我正找风水先生给咱们择吉日呢。”

    “好！我们就要鸟枪换炮了。真没想到黄牛能到工业园区去当正规军。一脚踏进工业园，我们也就算是农民进城了。呵呵。”龚阳笑着说，“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有农民意识的农民，不过，好就好在我们已经完成了进京赶考前的准备，可以洋洋火火进城了。”

    这话说得他们三个都笑了起来。

    “可以说成‘农民进城’，也可以换个说法……”金哲明边想边说，“黄牛变黑马，杀进大都市！”

    房间里传来哈哈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们言归正传。龚阳问李永涛：“李总，引进生产线的合同签过了吗？”

    “签了，预付款也转了，就等新址确定后人家上门送货。”李永涛说。

    一个月后，“秦宏黄牛机械加工有限责任公司”的招牌挂在了新建的陆南工业园，作为首批入驻的机械制造企业的代表，龚阳还在开园仪式上做了一次发言。园区和官方领导嘉宾的讲话非常给力，听得首批入驻企业热血沸腾，在工业园区处处张灯结彩、热闹欢腾的氛围里，他们给园区和入驻企业送来了种种利好消息，鼓励入驻企业共同把园区打造成与陆北工业园区一样的工业制造基地，形成“北有陆北，南有陆南”的紫华工业布局新格局，为全市招商引资打造全新样本，创建紫华模式。

    一切都是皆大欢喜，黄牛以前的老设备大都淘汰了，新厂的设备焕然一新，齐刷刷的数控机器分布在偌大的车间里，就像一个装备先进、充满战斗力的新军团。一个现代化的机械生产企业正在龚阳的带领下走向正轨。

    园区首批入驻企业大会召开后，龚阳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看着窗外。金哲明和李永涛走了进来，见龚阳没有说话，金哲明笑着问：“怎么？在村子里待习惯了，还不适应现代化的条件？”

    “是啊，破窑洞有破窑洞的好，京城也有京城的无奈啊。”龚阳把目光收了回来，“坐吧，坐。”

    “我们这也算是刚从窑洞里出来‘赶考’啊，”金哲明转过身对李永涛说，“下一步我们能考出什么成绩，可要看你喽！一个企业最核心的就是技术，只要技术能领先，我们就能给黄牛交出优异的答卷。”

    李永涛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