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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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好好活着,等我

    金玉慈思考蒋舒白的话:“难道欧洲没有发展了吗?盛家应该退出转向美洲?”

    “不,是齐头并进,英国缓过劲儿来基础尚可,会重新一飞冲天,但你们切不要放弃对德国的观察,如果我没研究错,一旦战争结束,德国在受到应有的惩罚后,一定会有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虽然种族清洗惨绝人寰,但不得不说,在另一方面确实带来了更高的民族凝聚力,德国的游戏空间绝对比想象的大。等吧,美国出手,战况不会太久了,拿出我们之前玩股票的节奏,低买高卖,投资的就是它跌落谷底的时候。”

    “那你觉着应当关注什么?”

    “这么说吧,战争后百废待兴,只要损毁严重的地方,基建、工业都是不错的着力点,对于美国来说,本土没有被侵袭,便没有集中基建的要求,科技研究就会是他们发展的重点,至于地皮、金融业,能分出来精力和财力该投便投,盛先生在这两方面是行家,应该已经开始筹谋了,你只要提醒他还有其他可以布局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能在世界版图占一角就再也没有能阻碍你发展的东西了。过程虽艰难,但结果指日可待,相信我,不会等太久……咳咳……”

    两人正聊在兴头上,蒋舒白的话却被猝不及防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忙倒出几粒药举杯吞了下去,待气喘逐渐平息,他抱歉的看着金玉慈:“对不起,来时我已经吃过了药,还是没撑住,让你担心了。”

    是啊,过去的冬季他几乎不出门,今年不但跑去了法国,还大冬天的晚上来临海之处与她见面。

    “是我任性。”金玉慈又一次红了眼圈,“我们聊了些什么呀?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相见。”

    蒋舒白也不禁笑了:“呵呵……是呀,这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居然聊时局?”蒋舒白顿了顿,回忆排山倒海而来,“可是玉慈,我很喜欢和你并肩奋斗的感觉,不需要任何废话,你懂我,我懂你,只要说到就能立刻试着去做,多好啊。刚才那一刻我以为我还在上海,还是一个充满生机的人。”

    “你一直都是,你是不会放弃的蒋舒白,蛰伏、隐忍,最终都会斗下去,舒白,我告诉过身边所有的人,却从没告诉过你,蒋舒白对金玉慈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我说了你要听好:有人能让人死的无怨无悔,有人能让人活的充满希望,而蒋舒白就是能让金玉慈活的人。蒋舒白是金玉慈的明灯,是暗夜海面的灯塔,是蒋舒白的指引让金玉慈本已死的心重新点燃希望。舒白,我愿意因你而活,你呢?愿意为我拼尽气力求一个奇迹吗?”

    蒋舒白的泪再次喷涌而出,他无论怎样压制,都无法控制越是浓烈却在物是人非见越令人心碎的动容,他快步走向卫生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在等他的功夫,金玉慈擦干了泪,重新补了粉,画好口红,静静的看着蒋舒白归来的方向。

    一段时间后,蒋舒白回来了,和金玉慈一样,干干净净,不再流泪,两人互相看看,同时笑起来。

    “你依旧很在乎形象。”金玉慈打趣他。

    蒋舒白也不示弱:“你变得在乎形象了,过去都是敢睡醒了不洗脸直接去仙乐宫上工的人。”

    二人再次牵起手,只是这次坐的更近了,金玉慈若是低下头就会直接靠在蒋舒白的肩上。

    “玉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能骗我。”

    “你说。”金玉慈想了想,“哦,是不是你上次电话里欲言又止的那件事?”

    “你细心了不少。”蒋舒白担忧的望着金玉慈的肩,“你的伤真的痊愈了吗?听说是灼烧伤,你……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我多有本事,容儿多有本事,我们俩在一起再大的事都不算什么。但是,不自己核对清楚会一直是你的心病吧?我就知道。”金玉慈从未打算隐瞒,她脱下外套,露出东方女人才能穿出韵味的无袖旗袍,从露着胳膊的肩头看,一朵灿若烟火的红色花朵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跳跃。

    “这是……”

    “嘉兰百合,焰火一样,你们都说它是我,我如它,那就合而为一好了。”

    金玉慈淡然的不像话,可蒋舒白心疼的几乎停滞了呼吸,从那朵在肩头露出的花样已经可以猜出她背上应该有多么大一片烧伤之处。蒋舒白张开手掌隔着衣服轻触金玉慈的背,咽喉里似吞了石头般,艰难用力也难发出一声。

    “别难过,你根本想象不到容儿将它们变得多好看!”金玉慈转过身,直视蒋舒白,“你也不明白,我有多感谢这些伤疤,如果我能承受该有的痛,老天就会放过非要冲在我面前当盾牌的你吧?”

    “对不起,玉慈……”蒋舒白恼恨自己,如果他还能一直陪着她,断然不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哪怕死也要护她周全。

    金玉慈穿好外套,对沉浸在痛恨自己的蒋舒白真假参半的说:“没想到我们今天是这样见面,本来我还以为我们会在单独的房间里,于是专门找容儿给我刺了好看的嘉兰百合,因为我憧憬今天我们能承欢一夜呢。”

    本是一句玩笑,却让蒋舒白更加陷入无尽深渊当中,他甚至没敢抬起头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调笑是否能成真。

    “舒白,你……嫌弃我吗?”金玉慈没有意识到蒋舒白真实所想,落寞,“我怎么没想到呢,疤痕再修饰也是难看的疤。”

    “不!很好看,容儿这些年学了不少有用的本事。”蒋舒白知道金玉慈会错意了,忙抬起头解释,他也在抬头一刻笑容重新恢复如初,“只是以后没有退路千万不要向前走。”

    “舒白,你很少劝我退缩,不像你了,让人意外。”

    “我后悔了。”蒋舒白认真的说,“现在看来自私的是我,非逼你做一件玩命的累事,玉慈,你若累了,想退出,我再也不拦你。”

    “那陪你一起去美国呢,你愿意吗?”金玉慈非常确定,只要蒋舒白说一声愿意,她当下便可以不顾一切放弃一切。

    “我……”

    “哔哔!哔……”

    蒋舒白还没有回答,街上一阵接一阵的鸣笛声率先传来,在夜晚的港口街显得极为刺耳。从窗口看出去,盛南村正一下接一下按着喇叭,他冲金玉慈举起手表指了指,时间到了!

    “天意,轮不到我同不同意。”蒋舒白苦笑一声,“至少现在我们说的都不算。”

    外交声誉、国家尊严,总不能让一个舞女给辱没了。

    金玉慈和蒋舒白难舍难分,紧扣的十指一根根的缓慢分开,每离开一寸都要在心里不断用力。

    汽车鸣笛声再起,终是到了必须分离的时候。

    “舒白,你答应我,必须!必须!必须好好活着,用力活着,等我!”

    蒋舒白一下下点着头:“玉慈,你也要答应我,护好自己,莫强出头,若是累了,就来找我。”

    金玉慈刚走到门口,又转身跑回来,问蒋舒白:“小马也会跟你一同去吗?你要带好它。”

    “我知道,到了那边我给你寄念玉的照片。”

    “它叫什么?念玉?”金玉慈最后的泪陡然而出,但她却是咧着嘴巴开心大笑着的,“思白……念玉……舒白你看,不管过多少年,我们还是这么默契。”

    金玉慈扭头跑出酒馆,蒋舒白站在窗口目送她上车、远去,走在街上她就不能再回头了,更不能对酒馆中的他挥手告别。纵是什么都明白,他的心还是沉沉的痛了,他垂头的瞬间看到杯中的清水,痛苦愈深,曾几何时他们是那么酣畅淋漓的把酒言欢,可如今他却只能饮一杯清水寄托相思,如今,是连想醉一场短暂忘记痛苦都做不到了。

    “明明说好了只是老友叙旧,又被你的小聪明骗了。”蒋舒白后知后觉的摇了摇头,望向早已没有车影的远方,“即便如此,我也答应你了,我会努力做到,你说你不念过往不计将来,那我也如此。玉慈,我们都要好好活着,等和平……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