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这两个字让岁暮雪挑了下眉头，他想着白鹤的那张臭脸，应当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的，所以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们都见过神吗？”

    风桃噗呲一声笑出来，“神怎么会让我们看见呢！要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说自己是神明降世那指定是骗你的！你可当心这种骗子。”

    倒是没想到风桃会这么有防范意识，岁暮雪刚萌生出来的骗骗她的念头一下就打消了。

    “小丫头人小戒备心倒不小。”

    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硝烟与肃杀的味道，即使看不见，岁暮雪也能想象的到刚刚是个什么场景，他若有所思的直起身体，仰着头让冷风吹一吹有些发昏的脑子。好像有什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可到底是什么……

    等到岁暮雪放下筷子，风桃凉悠悠的说：“下暴雪了。”

    她没有告诉岁暮雪，就在半刻钟前，密的难以想象的大雪铺天盖地的来了，因为这雪轻飘飘的听不出来什么，她没有立刻说，毕竟说了他们也是回不去的。

    岁暮雪站起来往边上走了三步，那是这个小摊的边缘，然后他伸出手捞了一把，是满手的冰冷。他扬了手上的雪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青野会来接我们的，你把要买的收拾好。”

    风桃应了，去把正经的该买的都买了，她仍旧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确保岁暮雪还站在那里没有乱跑才安心的进了转角。

    “她走远了，你还不抓紧机会。”

    岁暮雪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手抓住，然后耳旁的嘈杂全部都消失了，在一瞬间空间被置换，脚下的是平整的地面，耳边传来的是一声声的钟鸣声。

    “我一直在想，你跟了我一路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你不在凡人面前出现，是有所束缚还是有顾及？”此刻若他能看见就好了，这个地方明显不对劲，有声音但没有人气，空气里飘着一股沉闷的味道，让人不喜。

    “你很聪明，但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有一个女声说。

    原来不止一个人吗？岁暮雪屏息凝神，他能感知到的，在他正前方有一个人，左手有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但确实在。他敢肯定，这里要么是一个结界里的宗门，要么就是一个被更改过的幻境，总之不是好地方。说不定面前的是不是人都不好说。

    一个男人语气温和的说：“我带你来这里并无恶意，而是有个交易想跟你做。”

    又是交易，对做生意没什么天分的岁暮雪这一路下来光和人做生意了，但他没有拒绝，也不表示接受，这地方他一个人是出不去的，他可不想到时候被扔出去。

    “你能以这副身躯活了这许多年已是不易，若是买卖成了，我们能让你活的更久一些，甚至是，长生。”人心最不好揣摩，所以他们优先给出了诱饵。

    岁暮雪心里瞬间不喜，哪怕被扔出去他也不要跟这群人合作，他站着没有动，空洞的目光却像有如实质般准确的看向了一样的男人。“没人教过你们不要随便戳别人的痛处吗，即便你们身份尊贵也不要这样轻视一个生灵。”自己的生命被人当做可以随意加减的玩物，这种事不该拿来做为筹码。

    男人有着头疼的说：“我们从未轻视你，相反，我们很重视你。”长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今天这个人，长生对他不起诱惑，反而起了反作用。

    “跟他啰嗦什么，你直接杀了他夺舍不行吗？”女人望向男人，仗着岁暮雪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神识间相互交谈。

    男人安抚了一下女人，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我要是杀的了他还同他交易什么，你想的过于简单了。”

    本就沉闷的空气越发压抑，岁暮雪听见了一点点的衣料摩擦声，是那个不知在何处的人动了。

    好香。

    这是岁暮雪的第一感受，冷冽的苦香让他在这个环境里得以喘息，随后他反应过来，这个人现在在他面前，有可能是在仔细的打量自己。

    “能送我回去了吗，时间久了我的朋友该回来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久未商量出什么结果，再不回去风桃该怀疑了。

    “我们改日再谈，只要你说，只要我有。”

    雪的凉意从四肢传到肺腑，岁暮雪闻见人间的烟火味，更加对人间眷恋，他还要走好多的路，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没有去。

    “你刚刚是不是又跑了？”风桃回来皱着眉头拉住他的衣袖，总感觉这衣服摸起来还有些热乎，这下大雪的天气衣袖不该是热的。

    岁暮雪当然不知道风桃摸出了异样，只以为是跟寻常的问一嘴，“你东西买好了就去市集口看你的青哥哥，别到时候错过了。”

    “他已经来了，不过被朱大娘拦住了，朱大娘是真心的想讨他做女婿，就他们家那个条件就算青哥哥一辈子不做活也吃不完了。”更何况他本身还这么有钱。这句话风桃没敢说。

    “谁让他长的那么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他。”不可否认多数人第一眼看见青野就会喜欢上那双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的窗户，青野那眼睛干净的让人头皮发麻，特别是心里有鬼的人看着的时候。

    远远的看见青野的身影，像是身后有鬼一样的就差跑了，他急冲冲的跑过来扔给风桃一把伞，再把自己的伞塞到岁暮雪手里，把人往背上一背，“走！”

    这样子八成是抵不过大娘的说媒落荒而逃了，为了躲朱大娘风桃特意带他们抄了小路，绕过了市集口。

    大哥哥背着小哥哥带着小姑娘，淌着小腿深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家回。

    风桃是习惯了这种天气，没事人一样拍拍手，看着岁暮雪鹌鹑一样的抖，袖子一撸道：“我去煮点姜汤。”

    岁暮雪急忙捞了几下，好歹是捞着风桃的手了，他语重心长的说：“少放点姜，你上次那碗太霸道了，喝的我嘴都烂了！”

    一说这个就来气，“你骗人！你明明跟我说倒了！”

    那碗不知道是羹还是汤的东西让岁暮雪心有余悸，风大娘做菜那么好吃风桃是一点没遗传到，“喝了一口才倒的，喝了一口就烂了嘴，全喝完我怕不是得死这。”

    不否认上次那碗姜汤确实稠了一点，风桃气鼓鼓的准备这次一定要挽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