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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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奔赴长安

    苏容往回走时,忽听得林谨在身后喊道:“苏姑娘,请留步!”众人都转过身来看着林谨和苏容。

    林谨笑容满面地小跑至苏容跟前,他笑得眉眼弯弯的,眼里涌动着快乐的流光,让人见之忘忧。他问苏容:“苏姑娘,你准备何时去长安?”

    苏容略觉不满地回道:“公子这是从何打探到的?”

    林谨忽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嗫嚅道:“这个,我……”

    苏容不想在众人面前让他为难,忙说道:“其实也无妨,我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出发。”

    林谨忙道:“姑娘到时一定要通知我,我去给姑娘送行。你要去长安何处?归期何时?”

    苏容回拒道:“多谢公子好意,送行就不用了。我要去长安的明博书院,归期未定。”

    林谨讶然问道:“姑娘要去天下闻名的明博书院?你是去求学吗?”听到“明博书院”四个字,旁边一直在有意无意听他们谈话的几个人都不由得注意了起来。

    这准备要隔三岔五地去揍那村妇的苏姑娘,居然与明博书院也能扯得上关系?连戴小姐也有点惊讶。

    苏容如实回答“不是,我的叔祖父在那任教,我只是去拜访他而已。”

    林谨说道:“哦,苏姑娘,我们现在也算得上朋友了吧?你要去千里之外,归期又未知。作为朋友为你送行也是应当的。”

    苏容虽面带微笑,却仍拒绝道:“多谢公子好意,公子每天忙于学业,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说完,她不等林谨再挽留,就朝林谨拱手一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林谨心中怅然若失。此次与苏容短暂地相处,让他觉得这个姑娘坦诚直爽。既无骄矜之态,也不因身份不尊贵而过份谦卑,虽然说要与人打架,但因仗义而更添可爱。林谨对她更添了几分欣赏。

    未曾想,才相逢又临离别。但转念想着山水自有相逢时,大丈夫何需因暂别而伤感。遂打起精神来,向众人一同向前走去。

    见得苏容远去,江少爷对林谨打趣道:“怎么,这苏姑娘才一走,我们的二公子就这么没精打彩了?”

    戴少爷不满地微皱眉头说道:“关乎姑娘名节的玩笑不要乱开。”

    林谨也正色道:“戴兄所言极是!以后这种玩笑都不要开了。“然后将话话题一转:”你们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两个姑娘同时笑骂道:“玩的事情你来问我们?你不是行家吗?”

    林谨笑道:“好!你们跟着我便是,包你们满意!”

    众人都笑道:“如此甚好!如无趣,定要罚你。”

    一行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前走去。

    苏容第二天给邻居的老人家诊过脉后,老人家基本已康复。苏容便安心下来。

    她回家后,坐在窗前盘算着,要真去揍那村妇,苏容倒有点蹰躇起来。自己马上要去长安城,如果因自己一时冒失,反让那小姑娘更加可怜,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苏容将此事告诉了管家胡叔,胡叔一听,大吃一惊地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想的?居然要亲自动手去揍一村妇?这要是说出去,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胡叔不想往下说。但苏容知道那是什么。

    苏容柔声与胡叔商量道:“胡叔,我说去打人只是一时之气。细想下来,只有将那小姑娘领了出来,才能真的算得上是帮了她。胡叔您就辛苦一下,替那小姑娘在哪个店里找个事做,也好过她在家日日挨打。”

    胡叔看着苏容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软,说道:“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吧。”没几日,没想到胡叔还真将此事办稳妥了。

    苏容欢喜地到那家店中看望了小姑娘。店家与胡叔颇为投缘,遂让苏容将这小姑娘带到门外,方便二人说说话。

    这小姑娘此次见苏容只一人在场,便没了当日在酒楼的那般拘谨,渐渐地话也多了起来。

    她听苏容说起药材之事,忙将听来的一桩趣事说给苏容听,原来小姑娘所在的大山里盛产一种老鼠,有不少医者不远千里过来,他们都是找这种老鼠来试药。苏容听得不免心中一动,便牢牢记下了。

    没过几天,苏容就与胡叔以及贴身丫头青果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去长安。因相隔千里,苏容与青果只能坐马车,胡叔骑马在旁一路守护。

    当他们来到长安时,时节已到了处暑。

    长安城靠北,温度比青州低了好几度。早晚秋风拂面时,已觉凉意甚浓。

    长安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比青州热闹繁华数倍。见此情景,三人都觉雀跃,但无暇停下来细看,只直奔书院而去。

    明博书院建于大榆国始祖之时,迄今已两百多年,学院乃举国学子心中圣地。数百年来,该院为朝廷培养了大批栋梁之才。

    三人来到书院大门外,见书院青瓦白墙,数棵参天大树伸向墙外,其中以一棵百年桂树最为茂盛。桂香飘数里,沁人心脾。青石台阶拾级而上,一巍峨牌坊屹立于正中央。牌上用正楷刻着四个苍劲大字“明博书院。”再往上走,就是书院大门,寻常人等到此则不能入内了。

    苏容三人对司阍通报了姓名后,显然苏文庭早就对他们吩咐过,一听到苏容自报家门后,司阍就带着他们径直来到了后院。

    苏文庭夫妇及小孙子苏启正听得通报,早就笑意吟吟地出来相迎了。苏启正今年已十二,苏容祖母还在世时,每年都会盛邀苏文庭夫人与小启正到苏容家小住几天,姐弟俩很能玩到一处,感情颇深。

    苏容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后,启正就马上笑着跳过来摇着苏容的胳膊,亲昵地喊道:“姐姐,你可算来了,正儿每天都在盼着呢!”

    苏文庭夫妇也笑对苏容说道:“这才三年不见,容儿已经长成大姑娘啦!”

    苏文庭膝下唯有一子,儿子带着长孙一起,长年驻守在北境。其夫人也随军驻扎在北镜军中。

    唯有这小孙子启正,自小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祖孙感情深厚,苏文庭夫妇就将他一直带在身边,以慰思子之心。

    苏容才安顿下来,启正就带着苏容在书院里四处走动,苏容却担心会影响到学子们上课,执意不肯。启正无奈,只能稍走动即作罢。

    启正与苏容在一石椅上刚坐下,启正就笑着将大半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之上,伸长脖子对苏容说道:“姐姐,你可否也入书院上学?如此一来,姐姐就可长住在咱们家了。正儿虽然现在年龄还未到,只能在其它书院先上学,但我每天都会归家。我现在还学了骑射,到时我可以教姐姐习武强身。”

    苏容对这个弟弟也特别喜爱,启正不仅长得颇为俊朗,将苏容一向视为亲姐姐。这几年虽不曾见面,但启正时常会托人将京中之物送予苏容。

    苏容好奇地问:“女子也可入明博书院上学吗?”

    启正答道:“当然可以啊!首辅大人的千金,还有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以及其他几个长安城里颇有名气的千金们,都在明博书院上学。她们那个‘慧雅’阁一共有十几个女学子呢!”

    如此一说,苏容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笑道:“还是算了吧!我本才疏学浅,本意也不在诗书之上。再者,我只是暂住,正儿无需对祖父提起此事,省得他为难。”

    启正虽有不解,但还是不忍拂苏容之意,只得问道:“姐姐,你最喜爱医术对吧?那我让祖父替你物色一位医学世家的先生,让姐姐的医术更加精湛,可好?”

    苏容大笑道:“正儿,你真是长大了!这才短短几个时辰,正儿就已替姐姐安排了好几条锦绣前程了。”

    启正听后,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两颊绯红。他望着苏容美丽的面孔,看她笑得如此畅怀,也觉得心情极好。

    苏容看着启正认真的模样,不由得对他正色道:“正儿,谢谢你对我的这番好意,但我此行主要是在此等我祖父,他平安归来后,就会接我回去。所以其它事情,只能边等边看。”

    启正听罢,想想很有道理,只能暂时作罢。

    苏容安心在学府里住了下来,她每天多数时间都呆在后院,除了与苏夫人一起做做女红外,就是埋头看医书。

    苏容并非不喜女红,她认真绣起花来,也很是精致。但她自幼游历惯了,让她一直安居于后院,短时之内尚可,时间一长,就有点坐不住。

    幸好启正一有空就真的来教苏容学射箭,苏文庭夫妇并非寻常长辈,从不拘女子习文或习武,对于启正自荐为师,他们也很是赞同。苏容便每日都与启正安心习箭。

    不久,苏容就收到了祖父的来信,祖父所思之阵法,确有奇效,现流寇们已被痛击几次。估计不久他们就会退兵回岛,苏容几人看后都觉得欣喜。

    这十几天来,朝中无大波澜。赈灾事宜已在陆续安排,长北县的赈灾之事果然被排在了最后,长北县的百姓苦等不及,大批百姓饿死冻死,幸存下来的一小部分百姓,几乎举县南迁。长北一县,真的快成了荒城。

    后宫中的刺杀事件已被黎皇后调查清楚。因德顺帝忌讳“刺杀”二字,皇后在回禀时,只能模糊地称荣乐宫之事已查明。此事已处死相干人等十余名,现请旨慧妃该如何处理?

    德顺帝听得奏报,只对皇后冷哼几声道:“慧妃驭下不严,酿下大祸。不过,朕念及其伴驾多年,不忍诛其性命。现命慧妃迁至闲室,命几名宫人照看即可。其余不必再查,也不必再来禀了。”

    皇后道:“臣妾遵旨!”

    红颜佳人,就此打入幽深冷宫,无人问津。

    内阁准备选拔五名优秀皇族后裔的消息早传到各个藩王府中,大家都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历朝藩王们虽可享泼天富贵,但朝局更迭,世上无永久的富贵安宁。

    自德顺帝登基以来,各藩王都被驱逐出权利中心。现下突然闻此惊天之讯,都方寸大乱,蠢蠢欲动。一时之间,凡当地有名望的智者,都被请进各王府里,为其出谋划策。但藩王们与这些智者们往日素无往来,双方并不能特别信任,且事涉朝局,对谈之时,都只能大而化之,谈得模糊又模糊。几天下来,各王府看似熙熙攘攘,实则均无良策。

    即使无上上之策,各王府仍打算倾囊而出。因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只能派出各府亲家或宗亲带着得力干事,悄悄奔赴长安。数不清的财宝礼单如流水般涌向首辅高大人府上。能力更强的,昂贵珠宝已悄悄送至宜贵妃、皇后以及各位宠妃宫中,还有李公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