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碱有腐蚀性，余昭特意叮嘱素香婶婶全程不要用手，用棍子慢慢搅和便是了。可滚黄泥的时候操作不便，素香婶婶还是直接上手了。

    虽然这自制的枧水碱性不大，可她的手还是掉了一层皮，看着怪疼的。

    余昭忙取了烧酒来给素香婶婶消毒。

    素香：“哎！这么好的酒，可别浪费了！只是伤到点皮，算什么要紧事。”

    “你可比酒宝贵多了！这几日千万别做事了，别碰水，等好了再说。就使唤余虎叔吧，还有我们。”

    这话把素香听得怔怔的，她还是头一回听人说自己宝贵，心里不由得泛酸。

    等待松花蛋成功的时间里，余昭还想试试咸鸭蛋。

    她先去市场买了两个咸鸭蛋煮了，改进空间还是挺大的。首先蛋壳颜色就黯淡发灰，剥开一看，挟了点蛋白，散碎没有弹性，尝起来也是咸咸的发苦，蛋黄也是水煮蛋般的黄色，虽说是有些香味，味道也还行，但干干沙沙的，质感和水煮蛋似的，一点儿也不油润。整体来说，腥味咸味都偏重了些，难吃说不上，好吃也够不着。

    素香婶婶见余昭吃得一脸苦相，笑道：“傻孩子，哪有空口吃的，还不齁死？这咸鸭蛋是就着旁的吃的。明日早晨我煮白粥，你就着粥吃，香哩。”

    余昭点点头。

    素香婶婶眼睛闪闪发光的：“要说这东西倒好吃，又不贵，我倒很爱吃的，你余虎叔也爱吃。偶尔吃一个美得很。我家乡没这个，是到了京城才吃过的，这回家里养了鸭子，咱们也自己做着吃成不成？”

    余昭再次乖巧点头。

    “可惜我不会做，明儿我出去问问，村里谁会做。”

    第二天素香从村里溜达一圈回来了。

    随着余家在村里地位的提高，素香和村里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直接的一点是，大家看到她都会主动友好的打招呼，这也让素香胆儿更大了些，在村里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了。

    “这容易，把蛋壳清洗一下，放些盐和椒在黄泥里，盐多放些，把黄泥包好的鸡蛋放进坛子里，坛子盖上，存在阴凉的地方，过一个月就成了。若变色了就是坏了，没变色就是好的，能吃。”

    余昭了解后：这也太简陋了吧，难怪汪先生说出了高邮的盐鸭蛋都不好吃呢。

    这王家村的人做的咸鸭蛋是不讲究，可京城毕竟大地方，现今又是国力强盛各国朝拜的时候，应该做得好些吧。

    “婶婶，京城的鸭蛋也是这个味道，还是有不相同的？”

    “这……我吃着倒差不多。”

    “蛋黄是红些，有油，还是也这般黄黄干干的？”

    “哈哈，胡说什么呢？蛋里怎么会有油？你这么说起来，倒确实红一点。”

    想是这时常见的酒度数还太低了，加上香料价格高昂，一般人也只加盐和酒，便只有这样马马虎虎的味道。

    余昭：哎呀，这古人也是，没有冰箱，没有好的物流，只能多腌制，还不做得讲究，还得我出马。

    于是去了县城，先去食店里看了爹妈和姑姑，再酿酒坊取了几大坛子烧酒，又去县里唯一的椒香铺子买了好些花椒、舶茴香和怀香子。

    素香见她车上载着好几大坛酒，好奇道：“怎么那这么多酒。哎呀，盖子还没打开就闻见香气了。”

    连车夫都忍不住笑着道：“都说西湖楼的酒好，果然。我这一路上都馋坏了，今儿回去可得好好喝一顿。”

    余昭：“本想请大叔喝些，可这酒烈，你驾着马车，恐怕不方便。大叔您回了县城去西湖楼喝嘛。我给你写封便笺，让他们送些酒菜。”余昭愿意偶尔送些顺水人情，于她没什么损失，想着兴许零零散散的能积累些名望。

    车夫连声道谢着收下便笺，轻挥马鞭离去。

    来回折腾一天，余昭又困倦了。于是次日才收拾了东西准备做咸鸭蛋。

    早上把鸭蛋一一洗干净后，挑出有细裂纹的，剩下的用篮子拿到太阳底下晒干。

    等晒干后便浸在白酒里，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再一一捞出来。

    这道浸酒的工序可谓一举三得：不仅能杀除鸭蛋表面的细菌和霉菌，鸭蛋就不容易坏；还可以让蛋白更加细腻柔软；同时还可以减少鸭蛋的腥气，增加一抹酒香。

    将浸泡了白酒的鸭蛋都放入坛子中。然后起锅烧水，在水中加入盐、白酒加上昨儿买的花椒、舶茴香和怀香子一起用大火煮到沸腾，放凉后的酒水倒入坛子中，直到淹没鸭蛋，盖上坛子盖子，最后给坛子的边沿注入清水。

    这一百来个蛋腌制下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素香还是挺满意的：“这么弄着，倒比用黄泥清洁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若不能成，白费功夫不说，光这酒啊蛋啊……哎，不说了，肯定能成。”

    余昭小时候经常帮外婆腌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便拍着胸脯道：“这肯定能成，你等着吃吧。”

    等时间一到，取出来看时，果然大获成功。煮好的鸭蛋蛋白洁白软嫩，有着白玉般莹润的光泽。筷子一戳，红油直接冒了出来。掰开一半时看，蛋黄呈橙黄色，虽没有很红，但又沙又油润，既香又不咸，比目前市售的好上一百倍。

    素香看着，下巴都要惊掉了，因为腌菜素来颜色不鲜亮，所以她脑海里的咸鸭蛋都应该是灰灰黄黄的，她更没见过流油的蛋了，用鼻子凑上去一闻：“哎哟喂，好香啊。”

    忍不住空口吃了一个，要不是控制住了，她能吃上好几个呢。

    素香边吃，边赞不绝口：“这咸鸭蛋好，拿些到店里去卖。”

    余昭点头：“我也这么想呢。等松花蛋成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