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之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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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忘忧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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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流逝。

    转眼间,距离流云山庄之变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江湖人谈论最多的事,便是关于燕十三那一日在流云山庄所发生的事。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事件的主人公燕十三,却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很少有人再见过他,也很少再有他的消息传来。

    瞿塘峡,西起奉节县白帝山,东迄巫山县大溪乡,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又名“夔门“,或是“夔峡”。

    瞿塘峡畔。

    燕十三一个人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了。

    “年轻人,你是想跳河吗?”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伯从旁路过,看了燕十三一会儿,开口问道。

    燕十三回头,看了这个陌生的老伯一眼,没有说话,又看向前方湍急的河流。

    老伯道:“如果你要跳就赶快点,我还要赶着回家给我媳妇做饭……”

    燕十三眉头微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劝人家跳河的,顿时有些不解道:“老伯,就算我想跳河,您装作没看见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劝我跳下去?”

    老伯笑了笑,道:“你若真想跳,早就下去了,还用得着我劝?”

    燕十三微一沉吟,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老伯又道:“你到底跳不跳?我赶时间……”

    燕十三道:“您怎么知道我要跳河?”

    老伯道:“这大冷天的,难不成你在这里看风景?”

    燕十三道:“也不是不可以。”

    老伯道:“你若是想在这看风景,那我就先走了。但倘若你想跳河,那我劝你还是不要了……”

    燕十三道:“为什么?”

    老伯道:“看你的年纪,应当才三十几岁,年纪轻轻的,有何想不开呢?”

    燕十三道:“我今年十七。”

    “十七?”老伯睁大了眼睛,将燕十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来来去去看了两遍,才道,“你真的十七?”

    燕十三点了点头,道:“真的十七。”

    老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我就理解了。”

    燕十三道:“为何?”

    老伯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看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多大年纪?”

    燕十三不知道老伯问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他将老伯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看您的年纪,应该六十左右……”

    老伯摇了摇头,道:“再猜?”

    燕十三道:“五十五?”

    老伯还是摇头,道:“再猜。”

    燕十三再次将老伯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五十?”

    老伯见他几次都未猜中,叹了口气,又像是并不意外,道:“我今年四十二。”

    “四十二?”燕十三微微一怔,眼前这位老伯脸上已是爬满了皱纹,头上亦是白发丛生,恐怕任谁也无法想到,他今年才四十二岁。

    老伯道:“是不是感觉不像?”

    燕十三点了点头。

    老伯道:“我也觉得不像。”

    燕十三仿佛有些明白了。

    老伯又道:“你觉得你像十七岁吗?”

    燕十三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

    老伯叹了口气,道:“五年前,我就站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犹豫着要不要从这里跳下去……”

    燕十三道:“为何?”

    老伯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又是为何想从这里跳下去?”

    燕十三微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老伯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你能思考这个问题,就已经比很多人活得有意义了。”

    燕十三道:“为何?”

    老伯道:“你有问过别人,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

    燕十三摇了摇头,道:“没有。”

    老伯道:“那你可以试着去问一问。不过,就算不用问也知道,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燕十三暗暗思索老伯话中的意思。

    “其实,人生哪有什么意义……”老伯又说道,“活着,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意义了。”

    燕十三道:“活着,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当然。”老伯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剩下的日子再分成昼夜,又还有多少时间?如此短暂的人生,活着,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

    燕十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仿佛明白了,又仿佛更迷糊了。

    老伯见他这副模样,道:“寻死这件事,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跟我走吧……”

    燕十三看着老伯往前走去,微一沉吟,抬步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往何方,两旁的树木早已凋零,看上去一片荒芜。

    老伯在前面走着,燕十三在后面跟着。

    老伯没有说去哪里,燕十三也没问。

    就这样,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渐渐出现了一个山谷。

    走进山谷,顿时出现了几户人家,一些烟火。

    老伯道:“这里是忘忧谷,一个可以让人忘却忧愁烦恼的地方。”

    燕十三道:“忘忧谷?这里真的可以让人忘掉忧愁烦恼吗?”

    老伯道:“你若不信,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不过,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你,你需要自己动手,搭建自己的房子……”

    老伯正说着,前边走来一个大胖小子,长着一张胖嘟嘟的小脸,看年纪应该八九岁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纸风车。见老伯带着燕十三过来,小胖子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凑了上来。

    “李伯伯,这位大叔是你带回来的病人吗?”小胖子一边问道,一边不住地打量着燕十三。

    老伯道:“他今年十七。”

    “十七?”小胖子脸上一愣,将燕十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道,“大叔,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

    燕十三面皮抽动,语气有些冷道:“我今年三十七。”

    小胖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紧接着,他的目光便是落在了燕十三手中的剑上,似是被那十三颗豆大的明珠给吸引住了,凑上去道:“这些明珠是真的吗?看上去似乎很值钱的样子……”

    燕十三道:“假的,一点也不值钱……”

    小胖子似乎有些不信,伸手上去捏了捏,见那些明珠果然软软的,这才有些失望地缩回了手。

    老伯继续往前走去,燕十三也跟了上去。

    不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山坡,山坡上,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穿着一身印花裙子,正围着中间突起的一块石头跳舞,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老伯往山坡上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相公,你说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那穿着印花裙的女子似是跳完了舞,忽然开口说道。但看她目光所望的方向,仿佛刚才的话竟是对着中间那块突起的石头说的。

    “好看,你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

    答话的,却是那个老伯。

    “那我就每天穿给相公看……”印花裙女子脸上一喜,却依然是对着中间那块石头说话。

    “她是……”燕十三有些疑惑地看着老伯。

    “你猜的不错,她就是我的妻子……”老伯无奈地叹了口气,绕过女子,继续往前走去。

    燕十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山坡上的女子,跟了上去。

    山坡后方,一座矮小的木屋映入燕十三的眼帘。

    “这里就是我家。”老伯边走边道,在那木屋前缓缓停了下来。

    燕十三也跟着停了下来。

    恰在这时,

    “吱嘎”一声,木屋的门被人从里缓缓推了开来,屋内的一切也渐渐被光线照亮。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门檐,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爹,是您回来了吗?”

    女孩双眼看着前方,一双眸子却是灰暗无光。

    她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