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我对面，我们一起喝一盏茶。”Pilly很郑重地向阿朱发出邀请。

    她的话里是带着一股子意气和邀阿朱与她同坐的强求的。这很像前几年阿织邀请她同坐喝茶时的样子，那时候她俩都还没遇到阿朱。

    “一起喝？”阿朱问。

    “一起喝？”Pilly问。

    时隔五年，两句一模一样的跨越时空的回应，在被时光魔法覆盖的地底城堡的一张茶桌前相会。

    “一起喝。”当年和阿织和现在的Pilly都很明白自己这一句邀约的分量，她们在岁月洗礼下，逐渐成长为同一种女人，那种下定决心后无论多少人不认同都永不再回头的女人，“有我一杯就有你一杯。”

    “嘻嘻嘻。你也在发展下线吗？”阿朱微微一笑，她什么都懂，“我还以为你和阿织不一样，你会是那种永远单枪匹马的人。”

    “那是在我没发现索玛尔有联络夜莺的念头前。现在你向我表达了他有这个意思，那就不一样了。”

    “哦？我说过他有这个意思了？”

    阿朱对Pilly拥有的这种能迅速听出他人潜台词的能力深表钦佩。她放下手上轻扫柜架落灰的鸡毛掸，卸下围在腰间的白围裙，走到茶桌对面落座。Pilly学着阿织的动作，先用滚水消毒了一遍她为阿朱单独准备的杯子，再从公道杯里为她匀出了一杯茶，用二指把杯子推到她面前。

    “你当然没说。我说你说了，竟是我污蔑你了。”

    “是的，我可没说过，你千万别污蔑我。”

    阿朱说完便不客气地拿起杯子一口饮尽。瞅她这喝水的架势，Pilly知她已经渴了很久了。

    既然确定阿朱吃这套，Pilly便想找准时机问出更多关于索玛尔的消息，这对她很重要。

    “索玛尔这趟从哪来？”Pilly又开始烧水，打算再泡一壶，奈何DJHair里电压一直不太稳定，烧水壶跳电了好几次。

    “很多店家都开始用煤油灯了。电路问题再不解决，不止烧水，照明都是个问题。”

    照明怎么会有问题？Pilly看顶灯一直亮的好好的，她认为阿朱这么说有些危言耸听。

    “那就用煤油灯吧，煤油灯挺好。”Pilly还挺喜欢“割”里那盏球形煤油灯的。

    “OK。那我让电工别来修了。”

    “那是你的事。”

    “瞧你这老板当的，小事不给我们解决，大事找不见人，收租倒是一分钱不落。”

    “随便你怎么说，毕竟是门生意。”

    “但我看阿织就不这样，Rules和织都是她一个人打理，她总是事无巨细都处理的很好，还留着闲情逸致喝酒泡茶。”

    “你没说全，她还抽烟。”

    “哦，是的，还抽烟，嘻嘻嘻，都是当老板的，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拿她和谁比，和我吗？那没得比，我比不过她。谁不知道整座D市只有她阿织是一块金字招牌，轮到我们其他人，金的没了，只有银铜铁锡。”

    “银铜铁锡？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你真的很会逗我笑。”

    烧水壶总算恢复正常工作，Pilly耐心地等水烧开。

    “这话什么意思？我哪里这么好笑？”

    “哪里都很好笑。但如果我告诉你哪里好笑，以后怎么继续从你那边搜刮笑料？”

    “呸！”Pilly想啐对方一口唾沫，但她没这么做，她忍住了，仅仅说了个呸字。

    “好了，我要恢复一本正经了。你刚刚问我索玛尔从哪里来？他说他这趟从莲城来。”

    “莲城？哪个莲城？”

    “还有哪个莲城？当然是西面做皮革生意的那个莲城。”

    阿朱不怪Pilly不知道莲城，地图上凡是超出R国国境线的地方，Pilly都不太了解，当然，这些年她说她在学习这方面知识了，但阿朱觉得她起步实在太晚了，没学习的必要。

    果然Pilly一头雾水：“西面？是西月国的领土吗？”

    “不是，莲城和西月国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吧，索玛尔去莲城干嘛？”

    “卖他的三件套。”

    “船票、霹雳木和人偶？”

    “没错。”

    “那边能卖的出去？”虽然对莲城不了解，但Pilly一想到西面或想到西月国，就只能联想到一个字，那就是“穷”。

    阿朱一听这话就知道Pilly完全搞错了。

    “你想什么呢？那边不止能卖，还能卖出去好多。索玛尔说他在莲城轻轻松松就卖出去了十几张船票，还都不是五等仓的，倒是他在R国境内转了一大圈只推销出去了唯一一张五等仓船票。”

    “那霹雳木和人偶呢？好卖不？”

    “莲城为今年火人节订了十吨霹雳木。人偶没人买，因为他推销的那款最新人偶用的还是2055年那张脸，买家早看腻了，都觉得没意思。不过嘛……”阿朱话锋一转，“听说莲城有位客人拿着一位少女的照片，让索玛尔照着照片开新模制作一款人偶，一款完全区别于2055年款的人偶。对方不止一下订就是10万单，还愿意先支付开模费100万d，此外他还加订了一尊10米高白铜身人偶造像，用于替换他们神庙里现在供奉的那个。”

    “什么？居然那么个小地方还有这种新鲜事？”Pilly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看莲城了。

    她不想去估算造一尊10米高白铜造像到底要多少钱，但这件事侧面证明真实的莲城真的和Pilly想象中的穷乡僻壤完全不同。

    说话间，茶桌上的水烧开了，Pilly关上烧水壶冲出一壶，先将琥珀色的茶汤倾倒进公道杯中，再从公道杯里均等倒进自己和阿朱眼前的茶杯中。

    “这是什么茶？”

    阿朱对茶叶没什么研究，什么好茶品到她嘴里都差不多。

    “罗汉果。我从桌上拿的，这不会也是索玛尔带来的吧？”

    “诶？！你别说，可能还真是。”

    阿朱没料到小老板对待索玛尔这次来访的事居然这么认真，简直事无巨细都想知道。她抿了口罗汉果茶，开始认真回忆他来访那天那个忙碌又戏剧化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