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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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目击证人

    电扇的噪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简直响亮的可怕。齐见星刚刚睡着,就被从硬板床上拽起来。

    “起来,接受审问。”警官阿瑟真是敬业,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又来提审我。齐见星痛苦但尽量理解的想着。

    “名字。”

    “齐见星。”

    “年龄和职业。”“二十四岁,是学生。”

    “平时住哪里?”

    齐见星抿抿嘴,尽可能详细地说:“我在玫瑰岛工业大学上学,读硕士,住在宿舍,我父母都是当地人,也住附近。”

    “你昨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在哪里?做什么?”

    齐见星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揉揉眼睛,平静地说:

    “我在校外的酒吧吃海鲜烤串,呃,吃的是海参,一边看足球,一边吃海参烤串。”

    记录员刷刷的记着。

    “为什么到这来吃海鲜?”

    “我刚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心情很不好,所以想出校吃点好的,然后大醉一场。”

    “好好回答,去了哪里,大约几点喝醉了,醉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呢?审讯椅上,被牢牢铐住的齐见星认真回忆,但是没有一点印象。

    “先生,先生!你付的这些钱不够,这才145块,你吃的海参都不止这个数了。”前台在他身后焦急地喊。

    齐见星摸摸已经一片空白的衣兜,自认为自己是留下了丰厚小费因此被热情感谢和挽留呢,他微笑地冲对方给出一个飞吻。

    “不用谢我!”随后,就一步三癫地走出门,满眼重影,因为过多的血液酒精浓度,他感到头顶晕乎乎的,好像颅腔往下坠着一个什么。

    “沉啊,这么沉,绿帽这么沉啊,我头都要抬不起来了。”他用谁也听不清楚的语气自嘲道。他向前走了几步,依稀感到好像跌进一个人怀里,赶紧拽着人家站稳,然后断断续续道歉。

    “对不起啊,兄弟……我,我他喵……有一点没站稳哪……你皮肤真好,吃什么长大的……”

    现在街上实在没多少人,要不然,就会有人见证齐见星搂着电线杆说话,他这个“玫瑰岛工业大学待定校草”得丢人丢去岛外。

    “哦,多吃西兰花,西兰花好啊,绿色,健康。你吃了几年西兰花啊,三年啊,我五年了都,告诉你,异地运输的西兰花不可靠,你就得,把它推的远远的。”他抱着这颗电线杆说一会话,然后手一推,把自己推一个大跟头。

    “唉,你这人,怎么还生气了。”

    小齐摸摸摔痛的老腰,稀里糊涂骂几句,然后拍拍后背的土,站起身继续向前。

    本来天就黑,路灯正在“维修中”。一个穿着灰色夹克和牛仔裤,带着鸭舌帽的家伙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哐当撞到齐见星身上。

    “有没有搞错啊靓仔,我都站起来了,你还撞我,合适吗?”

    “滚一边去。”

    能跟酒鬼讲道理吗?那人暗暗骂一声晦气,没有与小齐纠缠。

    等到这小子突然明白过味,知道对方是让自己滚,他就有点不高兴。

    “你这个倒八辈子血霉的……跑哪去了。”

    对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飞毛腿的?”齐见星掐掐自己的小腿,没有翅膀飞出来,悻悻地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两条腿把自己往哪里带。只是茫然地向前走。一阵腥风递进他的鼻孔。好像咸咸的,浇上水的铁锈。而且似乎有一点粘稠和滞涩。不,可能是腥,有点像过年杀鱼剥鳞片的腥味。鱼片和褐红色的长条块——叫什么来着?,一起在火锅里煮。鸭血,对了,就是鸭血。

    “我要吃鸭血,要吃鸭血,不是鸭的血……就不吃。”齐见星被酒精麻痹了肢体控制,腿一软只好用脸贴着墙面,这似乎是一段胡同的入口处,墙面上有很多小广告,都是劣质纸张,刮脸。

    额呦,胡同里面有动静,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喊叫。小齐拍拍脑袋,嫌弃地小声说:

    “真他喵的,我就出来喝个酒,让我遇到这个,你们回家再说不行吗?在外边多影响市风市容。”

    他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就是什么“拿过来,给我”也许在争抢什么。

    这有什么好抢的,抢个什么劲呢?见星不知道怎么就突发奇想,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随手脱下外套,戏谑地一甩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扔给他们。

    “没衣服的话,就让嫂子先穿我的吧。”

    胡同里男人突然安静下来,女人拼命挣扎,但只发出一点被捂住嘴的小声音。

    “诶,裤子要不要?”见星快乐地吹个口哨。

    这时,可能是想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隐约出现在胡同里。怪声怪气的,好像嘴里含着一个面团:

    “不用了,谢谢你兄弟。”

    齐见星假装愧疚,恍然大悟的说:“对不起啦,我就两件……”

    ……

    “停,你又撒谎。”审讯人员用手戳戳一塌糊涂的笔录,拿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齐见星。

    “我没有,我确实朝他们扔了一件外套,我就是以为他们在……”

    “当时现场周围除了你之外,只有两个人,你已经是帮凶了,另一个是主犯,还有一个是可怜的被抢劫和杀害的洛苏斯教授,她的所有文件和珍贵研究数据全被抢走。”

    这屋子里很热,热到电扇完全没用,见星擦擦脖子上的汗,他真的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把抢劫和杀人的罪名栽给自己,他就是喝多了,路过一个小胡同,其余什么也不知道。

    审讯人员攥紧拳头,好像是对这个犯人失去了耐心。

    “就是你,胡同里面一共只有两个人打斗过的痕迹,没有第三个人,你的同伙制服教授并杀死她,你在胡同口放风,是这样吧,只要你承认,就可以争取减刑。”

    电风扇的声音已经在见星耳边消失,他只能听见鲜血在心脏里自由涌动的重击声。肯定是胡同里有三个,至少听声音是三个。自己就没有进去查看啊。

    齐见星慌乱地说:“闹鬼了?我记得胡同里面有三个人啊,怎么会只有两个?”

    有鬼?他猛地从鬼魂的猜测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坐在椅子上,现在是坐着软面椅子——咨询室的报案人才能坐软面椅。

    他穿的衣服也并不是刚才那一件囚服,是自己的衣服,而之所以他迅速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这件与酒吧里吃烧烤时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沾满血迹。

    “别怕,你是不是吓坏了,现在是九月十六号,是你报的案,对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审讯员温和地说。

    九月十六号,为什么今天是九月十六号?今天不是九月十八号吗?齐见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也就问出来了。

    “今天多少号?”

    “年龄。”

    “今天多少号?”

    “平时住哪里?”

    “我问你今天多少号!回答我!”

    “你昨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在哪里?做什么?”

    齐见星怒而起身,揪住对方的衣领。他像一匹饿到极点的狼。

    “回答我,今-天-多-少-号。”

    他面前的审讯员的面孔像棉花糖一样融化,膨大,变成了一个蜡黄的瘦削面孔,这人有一个奇大无比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