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樽薄酒祭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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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汹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望皎雪和柳青酥两个年轻男女并不算醒目,过路人大多因为他们俊美长相多看一眼,并不多吃惊。

    望皎雪喜欢这种平淡热闹的生活,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跟柳青酥说话:

    “听说这次是邪教搞的鬼,他们有什么办法能控制人的行为?真是稀奇。”

    柳青酥摇头:“我也不知,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什么术法,可是术法大师看过被抓回来的人。他们没有被催眠或者中术法的特征。”

    真真是奇幻了。

    望皎雪眨眼看他:“有没有试过蛊?”

    “蛊?”

    柳青酥突然想起他面前的可是西域本地人,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雀跃的心情才刚升起,蓦地就就沉了下去。

    …可是她终究是西域的人,这时候出来本身就带有疑点。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西域想来搅混水的,何况她明显又不想以真实身份示人

    “望姑娘,你对蛊术了解吗?”

    他决定试试看,万一望皎雪同意了呢?

    望皎雪刚问过蛊之后就有些后悔,蛊毒之术来源西域,她这跟自报家门有什么区别?

    听到柳青酥的话,她心中一紧,立马反驳

    “只是略有了解,不算精通,你不要多想啊”

    柳青酥闻言知道她不愿透露身份,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

    “我会跟父亲说试试蛊,多谢望姑娘给的建议”

    望皎雪正心虚:“这有什么,希望能帮上忙”

    险些透露身份的急促心跳还未平息,望皎雪闻到街边小摊上传来的各种香味,不知不觉偏离了路线。

    “老板,这炸糕怎么卖?”

    “大娘,你那包子什么馅的?给我来一个。”

    柳青酥看着她一路蹦跳跳的过去,买了一堆吃的又回来,那悠闲知足的模样,让他心中好奇望皎雪平时在西域是何模样

    他从未去过西域,但他父亲经常处理西域王上搞出来的事务,久而久之知道了西域王是个心思缜密不好处理的麻烦。

    却不料西域王的妹妹,是这般纯粹的心性。

    望皎雪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由看了看手里的吃的,虽然拿的东西是有点多,到也没什么不妥吧?

    思索片刻,望皎雪拿起一个没吃的饼递给他:“来一口?”

    柳青酥正思索着,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饼‘啊?’了一声,下意识接过来。

    “多谢望姑娘,我们今早离开,日落之前可以和父亲在风城汇合。”

    望皎雪点点头,考虑到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为了不让王兄骂自己,拜访柳云倾的路上还是尽快问问有没有人认识尸影果吧

    不然跑中原一趟,吃喝玩乐没帮王兄做一点事,王兄虽然不会生她气,但她总归会心虚。

    尸影果那东西生长条件十分苛刻,是用一种寻常果树以毒培养数年才成。这样特征明显的东西,如果有见过的一定有印象。

    想的出神,望皎雪拿着一块糖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没注意已经走到了城门处。

    城门的几个官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小城每天出去的人不多,他们也清闲,见到望皎雪两人也是慢悠悠的起来

    “你们要出城?拿符牌出来证明一下身份,这城里昨天闯进来几个宵小,砸了好几个摊子,还出了人命。”

    “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呢,城里人心惶惶,难免谨慎一些,你们要出去也小心点,这年头太危险了。”

    宵小之辈

    杀人凶手

    望皎雪看向身旁的人“……?”

    你没把那些尸体处理了吗,身为中原领袖之子,随身没几个处理事情的随从?

    柳青酥:“……”

    他还要处理尸体吗?以前他见他父亲打死作恶多端的人后都是没处理啊?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为什么他这么做就成杀人凶手了?

    柳云倾:我的傻大儿,你莫不是一直以为尸体会凭空消失?当然有手下人帮忙送去官府或者埋了啊!

    不知柳青酥现在的不解,望皎雪现在纠结另一件事:(符牌?中原人证明身份的东西,我怎会忘了还有这玩意)

    “我…我有点事,先稍等片刻。”

    她得去找个办法。

    城门官兵也不在意,只是看到零零散散也要出城的人过来,不由催促了一句:“快点啊,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

    “好嘞好嘞!”

    望皎雪来到暗处,敲了敲一边的墙,她早察觉温槐有暗中派人跟着她,这会也不装不知道了,直接说自己要求。

    “有没有符牌给我,我着急出城。”

    距离她一墙之隔的枭卫首领枭一闻言,立刻开口:

    “殿下昨天说了化名后,我们便去制作符牌准备着了,主上有过吩咐,务必保护殿下安全。”

    望皎雪嘴角绽放一抹笑来:“就知道阿槐靠谱又细心,回去请她喝酒。”

    枭一点头应下:“是,属下会如实将话传达回主上。”

    说完,将符牌从墙那边抛了过去,望皎雪接过,若无其事的回到城门口

    柳青酥原本还在想她总不会没有准备符牌吧,正思考怎么找借口带她一起出去,就见她脚步轻快的回来,将符牌递给城门官兵。

    望皎雪:“给!”

    城门官兵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王乔雪,十九,淮阳人士…行,没问题,你过去吧。”

    望皎雪接过符牌,狡黠俏丽的笑容将城门官兵迷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谢谢大哥!”

    柳青酥在她后面默默将自己符牌推了过去:“这是我的符牌。”

    城门官兵将目光从望皎雪身上移过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柳青酥,二十七,清河人士…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啊?”

    “这名字我好像听人说起来过…难不成…难不成?”

    柳青酥微微挺直了腰,点头:

    “没错,家父正是…”

    话未落,城门官兵一拍脑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难不成我在通缉令上听说过你名字?毕竟一个犯人五十万呢,我记得老熟了”

    柳青酥:“……”(你礼貌吗)

    西域王宫

    坐落在平原的宫殿,琉璃瓦顶,楼阁池水环绕,飞檐上的两条龙活灵活现,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辉煌。

    大殿的内柱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此刻大殿上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坐,站着的人一身红色锦绣铠甲,长相艳丽俊美,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气质。

    正是西域三友之一的燃君。

    “皎雪去中原必有缘由,王上未派人跟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她自己有把握。”

    房间四方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飘动,影响不了王位上君王的一点情绪。

    王位上的人散漫的倚着,但周身威压不容一点轻视,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深邃的面容上一双醒目的锐利黑眸,削薄的唇带着笑,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暗中的鹰

    傲然且强势。

    “反倒是你,孤的大将军。”

    “孤之前给你说的事情,考虑清楚了吗?”

    燃君抬头看他:“…王上是说,臣的婚事?”

    望孤岷颔首:“你与皎雪情同姐妹,她信任你,孤也一样信任,便将话与你说清楚。”

    “你的身份是将军,手中有十万兵权。与你同级别的男将军婚事尚且要慎重,避免势力太大威胁皇室,你作为女将军,这一点也一样。”

    望孤岷知道燃君喜欢直截了当的处理方法,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忌惮,越直白越能表现出他的信任:

    “孤不想以后自掘坟墓,爱将你也知道孤性格多疑,日后你喜欢的人是一个普通人还好,若不是…”

    燃君很冷静,望孤岷跟她这么坦白的讲,便是说明了他忌惮她,也同样信任她,而她从小的教育都是君王只要需要她,她随时恭候差遣

    大不了就是以后孤独终老罢了,她对婚姻大事不在意,这个命令她有何不能应下。

    燃君:“臣明白王上的顾虑,不会让王上为难。”

    见她明白,望孤岷点头,他也不想给自己造就一个隐患,这事情说清楚最好,毕竟燃君和皎雪是挚交,他不想因为君王的猜忌导致君臣成敌,兄妹反目

    “对了,皎雪之前跟孤说,温宫主的病又严重了,将军休沐有空,便去看看”

    闲聊了两句后,望孤岷突然想起这件事,他今早刚派了池千月去韶华宫,估摸也快回来,正好让燃君也去韶华宫看看。

    燃君被他提醒,想起来前天早上温槐那苍白的面色,不由蹙眉

    “臣逾越,请王上准臣带御医去看望温槐”

    御医的医术精湛,应该要比韶华宫里面的大夫好一些,说不定可以调养温槐的体弱之症

    虽然可能性不大,毕竟皎雪之前请御医去看过温槐,还开了许多补药,结果一点用没有,气的皎雪提起这事就跺脚说那些庸医没用

    望孤岷巴不得让皇宫的御医去看看温槐的病,好确定一下温槐是真病假病。闻言二话不说就同意:“孤允了,你可带一半御医前去。顺便,为了表达今日孤派人冒昧打扰,带上补品一起去。”

    燃君不知他的打算,只以为他真的关心,于是欢喜的行礼谢恩:“臣谢王上。”

    —韶华宫—

    温槐听到她讲了一遍过程,了然的挑了下眉:“所以这就是你来韶华宫的原因?”

    燃君皱眉喝着茶:“嗯,看王上这些年的举止,他是真心想拉拢你。”

    温槐看她喝完,又给她添了一杯:“不是拉拢我,是拉拢韶华宫。”

    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只是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宫主,能让他更放心罢了。”

    燃君不理解她为何坚持两面不站队,按她的想法,她和皎雪都是西域人,温槐和她们是挚友,投靠西域多合适。

    中原没有君王,一切由深受爱戴的柳大儒士管理,西域领地与中原相差无几,唯一不同是王上一直是西域望氏一脉掌管。

    燃君:“你便是投靠了西域又如何?你与我和皎雪交好,中原本就不会完全相信你。”

    温槐反问她:“接受王上招揽,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燃君,不要因为西域王一直对我礼遇有加便以为他是真心招揽”

    “韶华宫在中西交界,我是中原血统,却和你与皎雪是挚友,这个身份注定两方谁也信不过我”

    “与其加入任何一方,被当枪使,被当盾牌利用,还不如保持中立,在两者之间周旋获得生存。”

    燃君在一边听的皱眉,她听不懂温槐那么多的顾虑,却抓住了重点:“你不信我和皎雪能保住你?”

    温槐心中一跳,摇头否认:“温某不是这个意思…”

    她相信燃君皎雪会一直站在她身后,如果她不把她们推开…

    “你的顾虑我明白。”燃君后知后觉,知道她这个好友向来多心多思,也不再多言,只提议:

    “就算不想受王上招揽,那起码可以让御医给你看病吧。这可是我腆着脸跟王上要的,不看白不看。”

    温槐被她逗笑,点头应下:“那让他们进来吧。”

    没有提醒燃君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和她医术相比,温槐知道望孤岷这个人心思重,不让他相信她重病迟早要再来,为了免去麻烦,还不如这次就让他知道了病情。

    “对了,阿燃。”

    温槐唇角带笑,用白玉扇子指了指她屋子里面,声音温和:“里面有你的礼物,去看看。”

    燃君眼神一亮,兴冲冲的就去了里屋找。

    等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温槐收了笑容。

    手指摁住伞柄,微微用力,白玉扇子柄端便弹出来一根尖刺,温槐将尖刺对准自己锁骨下扎了进去。

    下一刻,温槐捂住嘴,鲜血涌上她喉咙,让她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但她目光中却是格外的平静。

    如果这能让你们心安,便让他们看看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