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和哈士奇
韶华宫
这个平日除了来往做生意,久不见一个寻常客人来访的所在,今日却在一天内来往数次人马
温槐难得从屋子里出来迎客,带着病容的面容没有丝毫血色,差的让一旁的雁鸿信不由抿唇,对来打扰她养病的人心生不满。
“主上,昨天你点出来的二十个大夫,已经准备妥当了。”
温槐淡淡的嗯了一声,将交易用的令牌递给他,眉间神色寡淡:“带着他们从韶华宫后面离开,再点二十名暗枭,由你将这四十人交给持有令牌的委托者。”
喝了口茶,温槐缓缓靠在躺椅上:“请外面西域的人进来吧。”
雁鸿信点头领命离开,不多时屋子里便多了个来势汹汹的西域人。
一身邪魅妖娆的紫黑色长裙,凸显出傲人的身材,风情初露几分,被细腰上铁钺的凌厉冷光盖过去了风采。
“见过韶华宫宫主,我是西域王上的王卫卫长池千月。”
池千月微微欠身,态度还算好的行礼,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温槐,眸中不由自主带了点轻视
西域不论男女,崇尚的是有力量有智谋的人,温槐虽有智谋,但体弱多病。不免让池千月这种典型西域人小看。
“王上让我来询问,为何放任巫女殿下去中原那么危险的地方。”
“若宫主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莫怪王上怪罪宫主了。”
温槐不紧不慢的刮了刮茶杯中浮起的茶叶,笑意不达眼底
“巫女殿下身份尊贵,在下一个小小的韶华宫主人怎么敢阻止?”
“何况皎雪是为帮西域王才冒险去中原,温某也是担心会耽搁了西域王的事情,这才让皎雪离开。”
池千月见温槐温声细语的解释,心中更加看不上她,在池千月设想中,能与望皎雪燃君并名西域三友的温槐,应该是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气场很强的家伙才对。
现在这个…
池千月打量着面前的人,看她苍白面容上浅淡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狭长清冷的瑞凤眼,浅红色的唇角微勾,只有唇内侧透着一线血色。
独一无二的白色长发衬在她青绿色长衫上,让她显得好像一株即将凋谢的水兰,破碎且虚弱。
现在这个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怎么看都没有智者的气场。
“温姑娘可别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谁不知道巫女殿下与你交情匪浅。”
池千月不依不饶:“依我看分明是你藐视王上,打算坑害巫女,包藏祸心,罪不可赦。”
听着她罗列罪状,温槐不紧不慢饮了口茶,缓缓站起来,白色的发垂在青绿色长袍上,带着冰一样的光泽
“交情再好也要懂尊卑分明,不然要像你池卫长的兄长,不小心冒犯了西域王被贬去官职,白白让你上位可怎么好。”
池千月瞳孔一缩,下意识抬头去看她,见温槐依旧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中一突
前些日子,她的兄长在西域王面前说错了话,导致西域王大怒,贬他成了普通的禁卫军,她这才一跃而起从副卫长晋升为卫长
谁也不知是她让人暗示兄长提起王上的禁忌,温槐这句话是单纯拿出来举例,还是她真的知道点什么…
见她突然沉默不语,温槐反而勾起了唇角:
“池卫长不要不说话啊,这样我一个人说话也太无聊了。”
“哼,我来是带回你的理由给王上,不是跟你攀交情的!”
池千月冷哼一声,故作镇定。她想试探温槐到底知道多少,却不料温槐根本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顺着她的话点头道:
“那是,毕竟攀的交情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血缘至亲啊。”
“尤其像西域王和皎雪这种双胞兄妹,那是对方犯了死罪都能想办法为对方开脱的。”
池千月还是蹙着眉,只觉得云里雾里听不到她意思。西域人性子直接,她虽有些智谋,但在温槐眼中显然不够看,不能明白温槐话里的意思
温槐无奈,喝了口茶将话说的更直白一点
“西域王一直怀疑温某的立场,时常会派人来敲打,但从来没有真正动手过。”
“这次派你来的目的也是跟往常每一次的劝告相同,我虽放皎雪离开,但事说白了也就是那样”
“卫长仔细想想,每一种选择带来的后果,择优才是聪明人的良策啊。”
池千月沉思了片刻,随着时间过去,不明白的事情想通,窥得冰山一角的她头皮发麻。
原本因为温槐病弱而轻视的心这下彻底收了回来,池千月只觉得面前人平白多了一些邪气,似乎靠近探究她,才能感到隐藏温和外表下的黑暗。
韶华宫在中原西域交界,一直是中立,王上平时对韶华宫也是以和缓为主
这次让她来只是王上派她走个过场,说不定很快就要去中原找巫女殿下,若她这次回去多说了什么让王上误会韶华宫,导致起了绞灭韶华宫的念头,那韶华宫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被西域消灭,但是巫女殿下和温槐情同手足,势必要和王上翻脸,王上就算再生气巫女也是他胞妹,不会多责罚,之后巫女一定要查韶华宫被灭的起因,她会被王上作为弃子舍弃
二是韶华宫幸存,能与西域抗衡的只有中原,若韶华宫为了自保投靠中原,那王上一定更下定决心要除了韶华宫,而以温槐的心计必会让王上知道是自己多嘴,到时候她下场可想而知
“如今秋季,卫长怎么一头的汗啊。”
温槐温和的笑笑,体贴的递上帕子:“温某只是随口一说,卫长不要臆测太多。”
池千月:“……”你管这叫随口一说?
心中再怎么吐槽,池千月却是不敢轻易说出嘴了,只是避开了温槐的帕子,再次行了个礼。
“不愧是韶华宫宫主,我领教了。时间不早,池千月告辞。”
温槐重新躺回躺椅,语气依旧温和平缓:“请恕温某身体不便,不能相送。”
池千月再次看了她单薄的身影一眼,心中蓦地松了口气:
“幸好,你不会武功。”
若这样智谋的一个人还会武功,那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中原—
在客栈歇息了一天的望皎雪和柳青酥,一清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好出发
“望侠女,你寻家父是有什么事情吗?”
柳青酥智慧着实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和望皎雪并肩走了没几步路,就开始他自以为‘暗戳戳’的试探情报。
偏偏他面前的望皎雪是傻到直接用谐音梗给自己起名的直率性子,倒真没发觉柳青酥是在试探,想也没想的开口说实话:
“多年前见过令尊一面,那时候慕名许久,一直想和他结交认识,只可惜没有机会。”
柳青酥:“是有什么苦衷吗?”
望皎雪挠头:“啊…这个……”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像现在会忽悠人,只记得王兄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告诉别人自己身份,但她又无法向温和谦逊的柳云倾说谎
柳云倾气质太像教她的夫子了,夫子说过不能说谎骗人,她要面对柳云倾,真的没办法编瞎话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望皎雪在暗处纠结半天,被乔装来找她的王卫发现了,就这么错过了认识柳云倾的机会。
柳青酥见她不说话,了然的猜到不好,于是颇为善解人意的开口:“若有不便,望侠女可以不用勉强。”
望皎雪这才松了口气:“多谢体谅。”
“早上望侠女一般吃什么,这里食物的口味不知合不合你胃口?”柳青酥转移话题。
却不料望皎雪闻言,直率的一根筋的脑袋突然察觉出了不对劲,顿住了脚步狐疑的看他,皱起了眉
为啥一晚上突然就变得有些…客套了?虽然两个人不怎么熟,但是好歹也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这么客套有些疏离了
而且,为什么问她合不合胃口?她现在应该伪装的是中原人,中原人还有吃不惯中原吃食的吗?
柳青酥被她看的发怵:“怎么了?”
我擦,莫不是看出了我在试探西域的情报?西域人这么敏锐的吗,还是我真像爹亲说的那么傻?
想到这柳青酥连忙开口解释打算补救:“啊…呃…你不要误会。”
“我只是因为,你提到想见爹亲,所以才询问一下,毕竟你是客人…而且我爹亲他特别厉害…”
(等等,她一个西域人应该并不希望知道中原人厉害)
看着他急得解释,望皎雪反而突然明白了
“嗯我懂了。”
看来这个柳青酥特别崇拜他爹亲,所以对见他爹亲的人格外关注打听。难不成他是隐藏的爹迷?怪不得行为这么诡异,话也说的奇奇怪怪
(不得不说,猜对了)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知道了对方的秘密,并且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属性)已经暴露,看对方没有怀疑,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
柳青酥:(啊,我真机智!)
望皎雪:(唉,我真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