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拉虎皮扯大旗?
这宫殿大得很,十六根粗大的柱子,支撑起三落三排的格局,都是用极好木头木板搭建的。可是柱子墙板都漆着红得发亮的漆,又从上头垂下来的丝丝绿得流油的河草。这是什么鬼?红配绿,丑到兜!
柱子顶部横梁中间挂着个匾额,上书“鲤宫”二字。这是隶书,张信瑜认得。想必当家做主的,是一只鲤鱼精。地面上摆着许多凳子,也是奇形怪状的,想必是为了方便各种妖就坐。
虾人示意他们两站着等候。
张信瑜站得无聊,看着四周简单的布置,想想自家俗界虽然现在也是残破不堪,但是二三十年后,遍地是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和富丽堂皇的各种花园,再看看这简陋俗气的装饰,估计过了百年还是如此,暗自叹道:“做人难,没想到做妖更难!”
过不了多久,就有小妖陆陆续续来到。半成型的就几个虾兵,一个蟹将,多数还是保持着原型,话都不会说,咕叽咕叽的互通有无。最后出场的自是老大,一位老态龙钟的鲤鱼精,从他嘴角两根又长又粗的胡须,就能判断出来。他几乎已经通人型了,只有一些细节还保留着鲤鱼特征,拄着一个刻着鲤鱼头的拐杖,慢慢走到正中间的椅子。所有小妖都站起来或游到空着,向他行礼。张信瑜两人也弯腰表示敬意,年龄摆在那,还是值得尊敬的。
老鲤鱼慢慢坐到椅子上,用拐杖示意众妖落座,又看了看张信瑜两,努努嘴。两虾人躬身后退,搬了两个凳子上来,退下。张信瑜和余得水也不造次,规规矩矩坐下。
老鲤鱼慢吞吞说:“欢迎两位贵客,吾乃此地主人李某。请问贵客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来鄙人陋居,有何贵干??”(妖族方言,你们又听不懂,直接译成普通话)
两人互相看了看,余得水率先站了起来,冲老鲤鱼拱手道:“在下余得水!乃莲花山下清莲观弟子。昨日偶经贵地山门,只是多瞧几眼,避水伞就被贵处摄去。烦请将此物相还在下,在下将速速离去!”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干净利索。
“不着急。怎么听说是你在山门外鬼鬼祟祟,还四处打探李某最近消息,莫非想行什么不利之事?”
“殿主你莫玩笑了,这里有我观主开具的行照,上面所述清清楚楚。”余得水从怀中掏出一纸凭,示意虾人递给老鲤鱼。此君侃侃而谈,有备而来,又生得俊,正是青春年华,顾盼生辉,引得众妖多生好感,频频点头。
老鲤鱼接过纸凭,看了几眼,上书某弟子外出修炼,大致途径,殷盼照顾,云云。且有观主“连生华”亲款,如以意识沉入其中,自可与其交流,作不了假。
老鲤鱼沉思片刻,把纸凭递给虾人,示意还给余得水,“原来如此。既是邻居佳客,多有怠慢,见谅见谅。如行程不急,不妨多驻几日,让李某多作补偿。过几日,李某小儿欲跳龙门,烦请贵客观礼为证。”
余得水顺手把纸凭收入怀中,抱拳朗声说道:“多谢殿主客气,之前误会,小事罢了,不放心上。余某恭敬不如从命,但随主人安排。先祝小郎君跳得龙门,得脱束缚!”
老鲤鱼满意地呵呵呵笑了几声,“来啊,引贵客去休息!”自有虾人收起鱼刺,恭恭敬敬的在前引路,余得水回身眉眼一飞,似是得意地看了看张信瑜,抬脚跟上,前往干燥“奢华”的洞府,自有瓜果招待。
张信瑜瞧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狐疑。这就信了?莲花山他自是知道,且在前世爬过几次。山高路陡,为附近最高点,只有一条极小的且断断续续的山路通到山顶。半山腰以下参天大树不少,到了山顶,却一棵树也没有,皆是一米多高、手指粗细的箬竹,竹叶是包粽子的绝佳材料。然山高路远,少有村民会不远辛苦,来此采摘。
从山顶向四周望去,可见山分成八条山脊,向八个方向缓缓延伸近百米,霍地陡降,从高处俯瞰,像极了一朵绽开的巨大的莲花,故名莲花山。虽有许多神仙传说,但张信瑜上过几次,都曾仔细观察,四处荒寂无人,又哪里来的道观?又是躲在莲花山附近的哪个秘境里不成?自己老家这小小的一个村庄,附近怎么这么多神秘?莫非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故?
正狐疑间,听得上面“嗯哼”一声,他顿下心来,转头看向此地主人,又寻思:看前头,这老妖精年老糊涂了,容易轻信他人。这么好对付,我是不是也可以抬出老祖宗,应付他一下,好让自己早点得脱?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否则父母亲还不得四处着急寻人?
“你这小娃儿,又是来自何处,没事闯我洞府做甚?衣服都没一件,极伤大雅,难不成也是来自灵山福地?休得欺我!”
衣冠认人,非人哉,难怪是妖!张信瑜撇撇嘴,“启禀殿主,小儿我是附近人士,游水时无意来到贵处。并非来自福地,也无任何意图!”
“哼!满嘴胡言。听得小儿们禀报,小娃你直奔我府,并未犹豫,显然并非无意。休的欺瞒,快快道来,否则棍棒加身,受体刑之苦!”
咬文嚼字,并你个头,苦你个鬼。张信瑜心里生气,嘴上不得不认服,故作不知,委屈说道:“老殿主啊,那就是个石缝。小子我还以为里面有鱼虾可得,哪里想得是贵府门庭?!”
鲤鱼精眯着眼睛,右手抚须,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且信了你。外地俗界,为大仙张圣君得道之前,乡梓之地,你与张仙人,有何关系?”
来了来了!张信瑜心里暗自高兴,脸上愈加平淡,“启禀老殿主,不瞒你说,张圣君乃我老祖宗。前几日小儿我刚刚得幸见过老祖宗,已收我为徒,不日将前往宗地,修炼得道!所以,烦请老殿主快快放小儿出去,免得老祖宗挂念。他日再来,表示谢意!”话说完,张信瑜心说自己也不是信口胡诌,九实一虚罢了。老祖宗这张虎皮,应该好扯吧。
鲤鱼精又看了他许久,看得他心里惴惴,觉得不妙,如坐针毡,又无处可逃。莫非自己理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