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一旦被勾起，别说四匹马，十匹马都拉不住。张信瑜固然饱经故事，心如磐石，可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么能忍得住？

    于是趁别人不注意，他穿上裤衩，挪步来到巨石一端，这里已经离开了水湾，少有人注意。他沿着岸边石块，慢慢往前摸索。旁边几个妇女在洗衣服，还以为他在摸小鱼小虾，哈哈笑着问他：“阿瑜有没有摸到大鱼？”他不想引起误会，只是冲她们憨厚地笑了笑：“婶婶你们好！没有呢。”手指凭感觉继续。果然，有一处小水坑，尺许宽，躲在几块大石头中间，水面下一尺多深的地方，一小片平坦的石头，石头上泥沙俱无，用手稍一试探，石缝！

    果然还在！他又惊又喜又怕，心脏更是砰砰乱跳，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看看周围，并没有人特意注意到他。坐在旁边石头上休息一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上辈子十六岁高一暑假的时候，他无意中来到此地，发现这里有一个巴掌长的石缝，奇怪的是石缝是朝下开裂的，宽不过两指，周边都滑润无比。把手掌使劲伸进去，堪堪只能伸到手指第三个关节处。指尖所及，是一整片柔软温润的感觉，像触着鱼皮，又像泥鳅。无论指尖怎么搅碰，那物都一动不动，用两根指尖试着去夹，动也不动！第二天，来到此地，又是如此！第二年暑假来此，依然如此！不管是鱼还是泥鳅，已经过了一年，当不可能如此活着，更不可能毫无生长。莫非不是同一条鱼？当时的他，不信邪，没把它放在心上。后来再也没来这里游泳，也就渐渐地忘记了此事。如今想起，才发现诡异的很。

    回想着这些，张信瑜深呼吸一下，俯下身，嘴巴都没过水了，右手才够着裂缝。果然小有小的好处，这次整只手都伸了进去。又是这个感觉！他想惊叫，嘴里却灌进无数水，说不出话。还没等他把手拔出来，感觉手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瞬间晕了过去。

    ……

    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怎么又是一片黑暗？”张信瑜不满地脱口而出，立觉周围不对。

    房间不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潮湿，都能听到嘀嗒嘀嗒的滴水声；还臭，一股浓浓的死鱼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经过了老祖宗的指点，张信瑜知道自己应是无意中闯入了某个秘境，并不是很慌张。他动了动，发现四肢是自由的，各个器官也都还在，稍稍放心了些。发了一会儿呆，不是办法，这鬼地方呆得难受！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又不敢起身去试探，手脚碰到哪里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哪里有危险。没办法，他直接张开嘴巴，大声嚷道：“来人啊，有人吗？这是哪里啊？”虽是童音，经过回荡，也是刺耳得很。

    正大吵大嚷着，突地旁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别吵了，烦死了。白费力气啦，你谁啊？”张信瑜正叫得欢，一下子被这声音吓得毛骨悚然。果然不敢再吭声了，一会儿，又颤抖着说：“你又是谁啊，这又是哪里啊？”

    “你这人倒奇怪，我问你你没回答，反倒问起我来了？也罢，反正闲着无事。听你那声音，你年龄不大吧。这里当然是监狱啦，本仙余得水。”

    “鱼得水？那我叫刘得欢呢！”张信瑜听到对方名字，一愣，情知多半假名，也随便捏了个虚的，“这是监狱啊，难怪这么臭！你是仙人，怎么会被关在这？我怎么又被关在这？”

    “流得欢？你这真够随意的！”对方被问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停顿了一下，“我来附近办事，这里的小妖不识好歹，骗走了我的避水宝贝，才把我关在这里了。等本仙回到仙界，迟早跟他们加倍算账！至于你为什么被关进来，本仙哪知道？说不定这里小妖看上你哪里了！”

    “还本仙！你应该是在哪个俗界或术界混的吧？还混这么惨，混到这监狱来。”

    对方被呛的难受：“你吃了火药啊？怎么说话的！”又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叹了口气，说道：“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我比你早进来几个时辰，就感觉你是被扔进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时辰？”张信瑜知道这货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心里更加小心了，啥也不敢透露了，“真是的，我一个小屁孩，捉我干什么？又没什么用，浪费大米？”

    ……

    对方见他问题一大堆，受不了，不说话了。张信瑜默不作声一会儿，又开始大叫起来：“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没人招呼小爷吗？……”他喊了半天，也不觉得累，倒是给自己端上了架子，反正不端白不端。

    果然有效！

    没过多久，就依稀传来开门的声音，一缕微弱的光线传了进来。游进来两个小虾人，不是小虾仁！是两个人身虾头，穿着透明铠甲，手里举着一根大鱼刺，瞪着快要掉出来的大眼睛的虾人。那虾人一言不发，分别用手中鱼刺指向两个人。张信瑜借着微光，看见这是一个到处漏水的小石窟，那余得水，是个十七八岁大的大男孩，眉目清秀，斯斯文文的，衣着类似汉服，颇有玉树临风的卖点。“衣冠禽兽，人面兽心，斯文败类！”张信瑜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不服气的收罗着词语。

    帅也好，胖也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人一前一后，乖乖地走在虾人之间。经过一条长长的湿滑的闷闷的狭窄石隧道，隧道矮得很，破烂不堪，个子比较高的余得水，脑袋瓜被磕碰了好几下，皱着眉头不吭声。张信瑜穿着裤衩，昂首挺胸，走在他后面，心里暗暗叫爽。

    走了上百米，才走出隧道。又穿过几座石洞。有的石洞里或坐或站着似人似鱼的妖物，有的人头蟹身，有的长着小脑袋，浑身透明，披着贝壳，看到他们俩，赶紧用贝壳捂住身躯，好像谁要非礼她们似的；有的鱼身人头，美人鱼？他们都在好奇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姑且把余得水当做人），兴奋的指指点点，有的甚至看得口水直流。张信瑜也歪着脑袋看着它们，以只在视频里见过啊！只是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神，看得他有点发慌。

    两人耍猴似的让众妖欣赏完毕，终于来到一个奇怪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