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庆报完名，准备上茶的杜掌柜吓得摔碎茶壶。赶紧回去换了一个，哆哆嗦嗦放在桌上。

    不久，烧酒、腊肉，白面饼上来，这位吃完结了钱，不管外面风雪多大，继续赶路。

    老乔好奇道：“杜掌柜，这人怎么给你吓成这样？”

    杜掌柜自己搬来把椅子坐的旁边讲述自己听说的黄沙府和楚庆。

    黄沙府坐落失落荒漠东方，断断续续地沙墙象征黄沙府的边境，实际没有界限。

    府内原本三城，每个城主各管辖地，城主均由首府指派。世代西风将军镇守府边，职位世袭罔替。

    除了三位官面上的城主还有十四位私面上的城主，说白了就是靠自己本事建的城。

    无论官面还是私面，均受西风将军制约，不受制约视同谋逆，就地剿杀。

    楚庆父亲名叫楚宣，最近十五六年新建的宣城，目前势力最大。楚庆本人在宣城任职典狱长，掌管典狱，抓捕的逃犯至少五十，由于从未失手，人称千里追魂。

    简单介绍完，老乔心生感慨。他很少往西去，更没去过黄沙府。府上的事知之甚少。

    官私两面十七城城主一府同管，快跟国中之国差不多了，难怪要找一位将军世袭罔替镇守。

    “头回听说，真长见识。掌柜的，黄沙府再往西十什么地方？”

    “失落荒漠呀。”

    “里面都有什么？”

    “据说荒漠不知多少万里，整个黄沙府才是荒漠外漠，里面有什么谁知道？不过正因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少人去内漠寻宝。”

    “九死一生啊。您还知道别的事吗？”

    “别的事......想起一件，听说宣称北门有片流沙，上面阴风飞石，下面流沙陷身，进去必死无疑。当地人称黄沙古源，意思说失落荒漠本该这副模样。”

    老乔想起排行行的东家和沙纹玉，如果真和杜掌柜说的一样，谁没事闲的去那地方取玉？当铺的老板娘真没说错，骗子一个。

    转头问道：“干爹，绮姑娘哪座城的？”

    “她还没说，到了就知道了。”

    猛然心头一紧，支开掌柜，小声道：“不是孩儿心脏，您说这绮姑娘是不是有意您引去黄沙府。”

    徐北河轻皱眉头。

    “老乔，你这脏心烂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有道理。”

    “什么道理。”

    “听我分析，第一，她会役灵术所以从太子府得到消息不难，换句话说，从校尉所得到消息也不难。姚姑娘定不会说全情，可您打赢擂外之擂名副其实。翟丰回了校尉所，不可能只字不提。”

    “第二呢？”

    “按她说的，幼年长在黄沙府，师父的家业在天晨府，换句话说她在天晨生活的年头不短，对老家还有什么感情？抛家舍业去个陌生地，还是漫天黄沙的苦地方，图什么？什么不想招惹是非，什么求伯父讲情，全是演戏，目的就为把干爹您骗过来。凭她的聪明和在天晨城的观察，能不知道郡马府的处境？”

    “别说，真有点道理，可她这么做图什么呢？还有老乔，怀疑没有证据，说了等于白说。”

    “一试便知，咱就说临时改注意去北靖府，看她怎么办。”

    “别，我看绮姑娘不至于有坏心眼，真有难处适当帮一帮不算什么，万一藏坏心眼，大不了撒手不管。咱们想走，谁拦得住？这趟就当遛弯。”

    “干爹您的意思是陪她演下去？”

    “就当没这回事，该什么样还什么样。”

    “就听干爹的。天挺冷，我过去给她加点碳。”

    “可别乱问啊。”

    “放心，我这张嘴最有把门的。”

    找赵掌柜捡盆新碳，用盆钩钩着送去。

    上前拍打木门，门没关，自动打开一道缝隙。

    此时的墨绮黛正在烤火，见老乔送来新碳赶紧请进房间。这会老乔越看她眼神越怪。

    绮姑娘察觉出什么，问道：“老乔，怎么了？”

    乔哈拾捡着炭火，问道：“姑娘，你老家黄沙府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沙岩城，很偏远的地方。”

    “不是宣城人？”

    “怎么觉得我是宣城人？”

    “前面喝茶碰上一位，姓楚，叫楚庆，你知道吗？”

    “我六岁出的沙岩城，今年才十九，怎么知道楚庆是谁？爹娘故的早，我是师父带大的。”

    “你老师是谁？”

    “怎么突然对我有兴趣？”

    “唠闲嗑嘛。”

    “老师叫林璎，听说在一个叫芳华阁的地方，不属于任何一国，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老师见我们命苦，遂带去天晨建立拾捡阁，我们有了活计。”

    说到“我们”，墨绮黛眼里流露出悲伤。

    老乔猜测绮姑娘指的拾一他们几个，宽慰道：“当时过得很苦吧。”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咱们这趟去黄沙府什么地方。”

    “还是沙岩城吧。别的地方我更没印象。少爷什么意思？”

    “你问干爹？干爹去哪都行，前面唠嗑时候还想该路北靖府呢，后来一想跟师兄报去黄沙府，就不改主意了。”

    “雪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走了，回去喝热茶。”

    老乔起身推门，风雪呼进房内。

    绮姑娘将门掩好，坐回原位，看着炭火苗发愣。

    凭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猜出老乔的用意，自然明白徐北河开始起疑。可自己不能罢手，认定的事必须把握良机做尽做绝，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如果当中发生意外，一定以死谢罪。

    炭火暖人，不知不觉袭来困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她和几个孩子穿着难蔽体的破布衣，光脚踩爬在黄沙上，跟沙鼠一样翻找沙底可能遗存的食物。

    天热时黄沙如火，烫的表皮熟烂，天冷时黄沙如冰，冻得全身皲裂。还有那个沙窟，是她一生的梦魇。

    久然梦醒，泪水打湿前襟。

    找干净布拭干眼泪。打开窗户，已至深夜，外面弦月明亮，繁星闪闪，雪地映月，一片圣洁。

    抬手伸向窗外，雪片悠然落下，于手心融化成水。

    从怀里摸出一只机关木鹰，犹豫片刻，抛至空中。

    另一边，修炼锁龙雷罚阵的徐北河察觉到她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