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黑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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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法兰西之行(2)

    这时他好像也感应到了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前方走廊处静立着的辛蕾,那张被他这段时间故意忽视的俊美秀气脸庞再一次清晰无比,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一汪清泉,仿佛能看透他的身心,他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跃起来。一时间两人竟谁也没有开口,但只一会儿,弗朗西斯的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迷人的眼睫毛甚至会让石头动心,那双大海般湛蓝的眼睛里仿佛蕴着点点星辰,直照进辛蕾的心底,刹那间她仿佛被冬日的阳光包围,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漫延着、漫延着,让她像是沐浴在温柔的春风里。

    弗朗西斯只来得及匆匆地和一旁的女伴解释了一声,便大步地朝着那个让他这半个多月来辗转反侧同喜怒无常的罪魁祸首走去。她在一群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小与鹤立鸡群,让人一眼便能觉察出她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和时宜与格格不入。转眼间,他便来到了她的身前,笑得如沐春风,之前的优雅男子转眼变成了邻家大哥:“辛蕾,好久不见,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人!”

    他脸上无法抑制的欣喜,让她也觉得生活真是无处不惊喜,他乡遇故人果然让人心情愉悦,便也笑着道:“是呀,真巧呀!”说完还很自然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立即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温暖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完全包拢,密不透风。一股电流从他们紧握的双手处传来,然后一直漫延到她的心房同全身上下,她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整个灵魂仿佛要脱窍般,一时间她感觉自己脸红心跳,连忙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以免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辛蕾,你的手好冰凉,怎么不多穿件衣服?”他仔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双熟悉的眸眼同音容还是那么吸引他,让他那颗原本还烦燥不安的心顿时被浸泡在蜜水里,霎时间他觉得自己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幸福的味道,这种情绪的巨大转变让他自己都有点吃惊,而这种异样的感觉却只有在面对眼前人时才有。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俩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了萨木尔压抑的惊呼,原来他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旁,脸上充满了惊奇与难以置信。

    “这话你应该去问问这里的主人。”后者好整以暇地答道;

    注意到萨木尔眼睛一直看着他们还紧握在一起的右手,辛蕾忙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奈何对方力气比她大,只得无奈地瞪着他道:“弗朗西斯,放开你的手。”

    他反而把手握更紧,丝毫不在意他们这样的举止已经引起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笑着说道:“你手凉,我帮你多捂捂。”

    辛蕾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说道:“你不脸,我还要脸呢。”

    “那我们找个安静处说话。”说完便拉着她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好好的,你倒是先放开辛再说话。”萨木尔黑着一张脸也忙上前阻止道。

    “与你无关。”他避开萨木尔,带着辛蕾来到了一间客房。

    进入房间后,辛蕾终于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缓了缓心神才慢慢问道:“你还要说什么?这会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你还记着那件事情呀?”他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引以为荣的样子。

    “当然了,想想本少爷何时给人当过仆人。”她哼哼道

    “好了,我都没再计较你逃跑一事。就当我们之前的事两清了,怎么样?“他颇为认真地提议道;

    “好吧,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有其他事吗?”她傲娇地问道

    “没有。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想你。”他放缓语气柔声道。“明天我去找你……”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萨木尔不善地打断道:“你找辛有什么事?不会还想要抓她回去做你的仆人吧?”

    弗朗西斯的脸一子下垮了下来,没好气地对他道:“你出去,我还有话要对辛蕾说。”

    “你们俩人又不是很熟悉,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辛可是我的好朋友。”萨木尔也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熟,再说,这也好像跟你没关系吧?”看着他们俩像是一对斗鸡般要吵起来,辛蕾连忙插口道:“我现在住在萨木尔家,你来找我确实不太方便。”

    “那这样,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这样就不会不方便。”弗朗西斯颇为认真地建议道。

    这一提议顿时让萨木尔不乐意了,他大叫道:“这怎么可以,辛可是我大老远从佛罗伦萨带回来的朋友,怎么能你说怎样就怎样?”

    “要不也可以这样,明天我也去你家里做客,这样大家就没有问题了。”他又不慌不忙提议。

    这一番说词让萨木尔一时没了反驳的理由,只好闭口不言,这也是他表示拒绝的态度。

    然而,他的无声拒绝可难不倒弗朗西斯,只听他得意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萨木尔愕然地看着他,不知他哪来的自信可以这样无视他的拒绝,奈何他的这番表情对一个能成为强盗的人来说真是无伤大雅。

    最后还是辛蕾看不过他这样欺负老实人,对他讽刺道:“弗朗西斯,你的脸皮还真厚,可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谢谢你的夸奖,和我相处久了,你还会知道我更多的优点。”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她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才继续道:“我是真的好奇,此刻你的其他伙伴们在哪里?”

    “他们都挺好的,还有几人蛮想念你的。”他对她展露出迷人的笑容,让她好想用手去戳戳他脸上像是也会说话的酒窝。

    赶忙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开,无所谓道:“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弗朗西斯只是看着她,眉眼带笑,灿若朝阳,看得她又一阵脸红心跳。

    幸好这时萨木尔插口道:“你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让我们知道你到底是何方人物。”

    “抱歉,这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叫弗朗西斯·米托罗,今年二十五岁,未婚,阿维尼翁人,具体职业你们已经知道了就不多说了。今天来这里是参加亲戚的婚礼。”他看向辛蕾煞有其事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要去做强盗呀?”萨木尔又问道。

    注意到辛蕾也竖起耳朵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对着她答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反正就是无意之间就成就了一番伟业。不过你们不用害怕我,我还是文明社会中的一位正直青年。”

    听到这么一番振地有声的说词,辛蕾忙抑住想笑的冲动,注意到身旁边一直黑着脸的萨木尔。故意撇嘴讥讽他道:“没想到你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英雄好汉。”

    虽然弗朗西斯听不太懂她话里的全部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忙点头附和。

    萨木尔看着他在辛蕾面前一副油腔滑嘴的小人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实在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人继续交谈下去,于是提醒辛蕾道:“辛,外面还有朋友在等着,我们该出去了。”

    宴席上,辛蕾注意到弗朗西斯的座位离主人很近,看来果然如他所说同主人家是亲戚关系,只是心里又多了一层对他的好奇。

    席上的菜品很丰盛,第一道开胃菜是鹿肉和蔬菜,接着是肉汤,然后是烤火腿和炙天鹅肉,第二道开胃菜之后又是烤鸡同免肉,之后便是甜点,第三道菜以开胃汤开始,然后是烤鹌鹑、云雀,甜点有果冻和蛋饼,之后又是烤肉类,此外还有腌好的鲱鱼同时令水果。期间宾主尽欢不时碰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矜持与友善的笑容,又不时有客人对某道菜品的夸赞,让女主人很是自豪。此外,主家还请来了当地有名的歌手来给客人们进餐时表演助兴,但显然没有多少人在认真欣赏。大家只顾着彼此间的交谈与奉承,甚至还有些嫌弃背景音乐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席间不时响起哪位女士或是绅士愉悦的笑声。一切都其乐融融,仿佛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烦恼。

    辛蕾饶有兴趣地暗自观察着周围的客人,对他们的夸张描述同过度反映感到好笑。她对这种单调的烹饪菜品提不起太大味口,她那在各种美食熏陶下成长的胃蕾对食物的色香味仍固执地保持着原有的品味,略尝了几口野味外,虽然加入了新的调味,但清一色的做法也早已让她腻烦,最后便只捡些水果同甜点吃。萨木尔见她这么喜欢,便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她,她便欣然受之。吃完两人份后,她用餐布擦嘴时,便见斜对面的弗朗西斯正对着她笑,嘴型动了动又用手指了指自己手边的水果同甜点,似乎在说‘要不要再来一份’的样子。她有点尴尬,只希望自己刚才那副大吃大喝的样子没被他看到。故意不再看他,只装出一副正洗耳恭听主人讲话的样子。

    饭后便是舞会同各种表演陆续开始,大厅里一片人声鼎沸。主人的开场热舞获得了宾客们的一致鼓掌,随后大家也都翩翩起舞。辛蕾也不得不应付着跳了一场舞以避免太不合群,而她的两个同伴则比她优秀太多,就连一向稳重的萨木尔也是连续跳了好几场。这次晚会上主人还请来了知名的作曲家、吟游诗人、戏剧家、杂技家到府邸展示他们的技能以便增添宴会的热闹氛围,这些艺人同宾客们把酒共欢一直持续到半夜,等宴会结束时她已是困意来袭,被吵了大半天的脑袋晕呼呼的,急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以补偿体力。

    离开时,弗朗西斯果然带着他的仆人跟着他们俩一道回了庄园。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又很会说话,风趣同幽默的谈吐不时让女士们开怀大笑。只一天后,他就获得了其他人的喜爱,这让作为主人的萨木尔很是憋屈,又不好直接撵人,只能选择尽量无视他的存在。

    前者却是完全不在意,他的目的只是辛蕾,他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对自己掩藏了什么秘密,他的直觉一向敏锐,也很有耐心同兴趣慢慢解答这个疑惑。